官道之上,晨风微凉。
岳灵珊催马与叶昀并行,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按捺不住的好奇。
“哥,咱们干嘛非得去终南山啊?之后还去其他地方吗?”
看着她那副雀跃的样子,叶昀觉得有必要给她一个听起来足够“高大上”的理由。
他清了清嗓子:“珊儿,你可知全真教为何能成为当年的天下第一大派?”
“因为祖师爷王重阳厉害呗!”
“对,他有多厉害?”叶昀循循善诱,“他是第一次华山论剑的魁首,五绝之首!
你想想,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哪个不是震古烁今的大宗师?
可是在王重阳面前,都得低上一头。这说明他的武功,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学的范畴。”
叶昀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我上午和你说的王重阳祖师在仙逝后。
曾在终南山中,留下了一桩天大的机缘,这事不管真假,我都得去一探究竟!”
就在叶昀说出“五绝之首”四个字时,岳灵珊敏锐地捕捉到。
他眼中闪过了一道与平时玩笑截然不同的、无比炽热的光芒。
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
什么寻找机缘,什么祖师宝藏,或许都只是哥哥说给自己听的借口罢了。
岳灵珊看着哥哥那张自信飞扬的侧脸,心中豁然开朗:他真正想要的。
根本不是什么宝物,而是要成为王重阳那样的存在。
站在武林的巅峰,以一人之力,压得天下群雄尽低眉!
这,才是他真正的野望!
也只有这样的野望,才配得上自家这个总是能创造奇迹的哥哥!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再无疑惑,用力一点头,语气无比坚定:“哥,我支持你!
王重阳祖师的宝贝,合该是咱们华山派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
傍晚时分,户县。
暮色四合,街边的商贩正准备收摊,空气中弥漫着炊烟和食物的香气。
叶昀没有选择去华山派在户县开设的“醉仙居”分号。
如今他身份敏感,不想太过惹人注目。
两人牵着马,在城中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
客栈的招牌上写着三个字——悦来客栈。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兄妹二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刚敲过,盘膝坐在床榻上的叶昀,双耳忽然微微一动。
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瓦片挪动声。
那声音,比落叶拂过还要轻渺,若非他五感远超常人,根本无从察察。
来了。
叶昀心中冷笑,身形却如一缕青烟,无声无息地滑下床榻。
他没有惊动隔壁早已熟睡的岳灵珊,而是悄然推开后窗。
身影一闪,便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几个起落间,他已悄然立于客栈对面的屋脊之上,目光如电,瞬间锁定。
只见客栈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正小心翼翼地朝着他房间的方向摸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更远处的茶楼屋顶。
另一道穿着锦衣卫标准飞鱼服的身影也动了,如跗骨之蛆,紧紧跟了上去。
叶昀眼神一凛,不再隐藏,脚下发力,《魅影步》施展开来。
他的身形瞬间变得诡异莫测,在鳞次栉比的屋顶阴影间穿梭。
如暗夜中的鬼魅,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然而,那道飞鱼服身影却丝毫不乱。
他的身法大开大合,不追求诡异步法,尽是直线。
每一次发力,每一次腾挪,都充满了极致的效率。
总能提前预判,抄近道截住叶昀的去路。
叶昀的身法偏向灵巧与变幻,而对方的身法,却是纯粹为了追击与截杀而生。
几次变向都被对方轻松跟上后,叶昀心中了然。
这家伙的轻功,稳稳压过自己初窥门径的《魅影步》。
他索性不再逃跑,脚下一顿,身形稳稳地落在了一片最开阔的瓦顶之上。
转身,静静地等待着追击者的到来。
“朋友,跟了我一路,不累吗?”叶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一道身影飘然落下,站在叶昀前方三丈之处。
身姿挺拔,手按腰间绣春刀,一双眸子在月光下锐利如鹰。
来人没有半句废话,开门见山:“华山叶昀?
黑逵是你杀的,三十万两银子,也是你拿的吧?”
叶昀瞳孔微缩:“你是何人?”
“锦衣卫,西安府千户,千道流。”来人声音冷硬。
“黑逵虽是个废物,但终究是我手下的百户,你杀了我的人,总得给个说法。”
话音未落,千道流的身形已然动了!
他甚至没有拔刀,右手五指张开,变掌为爪,空气中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
锦衣卫擒拿手中的杀招——锁喉功!
五指如钩,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叶昀咽喉。
好快的身手!
叶昀心中一惊,却不退反进。
脚下步法一错,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竟以毫厘之差从凌厉的爪风旁擦过。
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掌,一记《混元掌》后发先至,中正平和的掌风拍向千道流的脑袋。
千道流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迅速撤爪变拳,手腕一翻,一拳迎上了叶昀的掌。
“砰!”
一声闷响,拳掌交击。
一股雄浑的内力碰撞炸开,两人各自借力后退了三步,脚下的瓦片寸寸碎裂。
叶昀只觉得右臂一阵发麻,对方的内力沉凝如铁,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品质极高。
这家伙,绝对是个硬茬子!比黑逵那半吊子货色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千道流稳住身形,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
‘好深厚的内力!这华山混元功竟被他练到了这个地步?岳不群的眼光倒是不错。’
“华山混元掌?天风商会那些守卫,就是被你用这掌法拍碎的脑袋?
年纪轻轻,手段就这么狠辣,有胆色。再来!”
“呛啷!”
一声清越的龙吟,他腰间的绣春刀终于出鞘。
月光下,那刀身窄长,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没有丝毫花哨,刀锋却直指叶昀的手腕。
《无常刀法》,招招索命!
千道流的刀法,完全脱胎于战场搏杀,每一刀,每一式,都是为了最高效地杀死敌人。
他不出则已,一出刀,便专攻手腕、脚踝、咽喉、眼眸等人体最脆弱的部位。
面对这纯粹的杀人技,叶昀眼神一凝。
“锵!”
青冥剑应声出鞘,剑光清冷,后发先至。
叶昀施展出《独孤九剑》,剑招精妙绝伦,总能在千道流的刀锋及体之前。
精准无比地点在其刀法的破绽之上,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保。
千道流一刀横劈,刀风凌厉,直奔叶昀脖颈。
叶昀不闪不避,手中青冥剑轻轻一点,剑尖在千道流手腕的“阳溪穴”前半寸处停住。
剑未至,但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意,却让千道流手腕猛地一麻,凌厉的刀势顿时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
叶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剑势反撩,剑光如毒蛇出洞,直取其下盘。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不断响起,火星四溅。
斗了十余招,千道流越打越是心惊。
‘这是什么剑法?’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的无常刀法,每一招都是千锤百炼的杀人技,为何在他面前,竟感觉处处都是漏洞?
他仿佛能看穿我下一步的动作,总能提前封死我的路!’
“哈!”
千道流久攻不下,耐心耗尽,口中发出一声爆喝,刀势陡然一变。
他竟是不顾自身空门大开,以一种近乎两败俱伤的疯狂打法,双手持刀。
一记力劈华山,裹挟着全身内力,朝着叶昀的头顶狠狠斩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逼着叶昀只能硬拼。
叶昀眼神一凝,瞬间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这是在逼自己以力破力,放弃剑法上的优势。
他没有上当。
在刀锋及顶的刹那,叶昀脚下《魅影步》再次发动,身形如一片落叶。
以一个违反常理的姿态向侧方飘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搏命一击。
轰!
刀锋落空,斩在屋脊之上,坚硬的青瓦和木梁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木屑纷飞。
千道流看着堪堪避开的叶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好身手,好内力,好剑法!这小子简直是个怪物!
我给黑逵的《魅影步》,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岳不群,真是收了一个好养子!’
千道流心中念头飞转,竟是手腕一翻,收刀入鞘。
他忽然意识到,杀了这个少年,远不如将他掌控在手中价值更大。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给一个死人报仇。”
千道流看着叶昀,目光灼灼,像在审视一件价值连城的货物。
他很直接:“我要你手里那把剑的铸造之法,还有‘紫霞醉’和那种特效金疮药的方子。”
叶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
闹了半天,这家伙不是来寻仇的,是来“打秋风”的。
“只要你把这三样东西交出来,”千道一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黑逵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以你的身手,我甚至可以保举你一个副千户的位子,入我锦衣卫,前途无量。”
黑逵的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叶昀身上展现出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死掉的百户。
叶昀笑了,笑得有些冷。
“我的东西,只赠朋友,不送仇敌。”
他看着千道流,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要,可以。得加钱!”
空气瞬间凝固。
千道流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烦躁和被人冒犯的怒意。
他本以为拿出锦衣卫的身份和千户的官职。
足以让任何江湖人趋之若鹜,没想到竟被如此干脆地回绝。
他深深地看了叶昀一眼,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你很不错,可惜,太年轻了。
你以为你杀了一个黑逵,就能和锦衣卫叫板了吗?
你面对的,不是一个黑风寨,而是整个朝廷!”
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
希望到时候,你能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话音未落,千道流的身影一晃,几个起落。
便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叶昀一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握着青冥剑的手,微微收紧。
真正的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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