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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秘洞·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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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龙崖的罡风如厉鬼呜咽,卷着终年不散的灰紫色毒瘴,将嶙峋的黑色山岩切割成狰狞的兽骨。崖下万丈深渊,云雾翻涌如沸,透着一股吞噬生机的死寂。苏晚指尖捻着一枚枯萎发黑的“引路藤”叶片,叶片边缘残留着一线微不可察的、针尖大小的淡金斑点——这是《百草图鉴》在灵泉枯竭状态下,对解毒至宝“七星兰”最后的微弱感应。传说中,唯有这生于至秽至毒之地的奇花,其伴生藤蔓才能抵御断龙渊的蚀骨瘴气,指向七星兰真正的藏身之所。

“是这里了。”苏晚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有些飘忽,她指着前方一块向内凹陷、被厚重毒苔覆盖的崖壁,苔藓缝隙间,几缕细若游丝、同样带着淡金斑点的枯萎藤须无力地垂落,“藤蔓尽头,便是入口。”

萧绝立于她身侧,墨色劲装勾勒出悍利的身形,面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己重凝寒星,周身气息沉凝如渊。解蛊后残留的混沌元炁在他经络中缓缓流转,带来一种陌生的、内敛的磅礴力量感。他目光扫过那深不见底的断渊,又落回苏晚苍白却异常专注的侧脸,没有言语,只是将一捆浸透药汁、坚韧无比的冰蚕丝索牢牢系在两人腰间。

“抓紧。”低沉的声音被风扯碎。

苏晚点头,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灵泉气息,激活藤蔓上最后一点残存的生机。枯萎的藤须猛地一颤,如同回光返照的毒蛇,倏地缩回苔藓深处!咔嚓!一声机械启动的闷响!那块看似浑然一体的崖壁竟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万年湿冷、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腐殖气息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毒气,如同尘封墓穴的吐息,猛地喷涌而出!

“走!”萧绝低喝,猿臂一伸,将苏晚护在身前,两人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瞬间闪入缝隙!

轰隆!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的刹那,身后滑开的石壁猛地合拢!严丝合缝!将最后一丝天光与呼啸的罡风彻底隔绝!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瞬间降临!浓得化不开的腐毒气息呛入肺腑,带着强烈的麻痹感!苏晚立刻屏息,指尖微动,一小撮特制的“清瘴粉”在掌心无声燃起,散发出微弱的、带着薄荷清苦的白光,勉强照亮身前三尺。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条陡峭向下、湿滑黏腻的天然石道。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冰冷的墨绿色苔藓,苔藓间不时渗出暗黄色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地,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脚下粘液被挤压拉丝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小心!”萧绝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紧绷。他敏锐地感觉到脚下石道传来细微的震动,一股强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

轰——!

毫无预兆!脚下看似坚固的石道瞬间崩塌!如同被无形巨兽啃噬!大块的岩石裹挟着腥臭的泥浆和粘液,轰然坠落!两人腰间相连的冰蚕索瞬间绷首!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拖拽着,向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嘶吼!失重的眩晕感让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苏晚只来得及将燃着清瘴粉的手死死攥紧,护住那点微光!萧绝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更紧地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短匕,灌注全力狠狠刺向身旁急速掠过的石壁!

锵——!

刺耳的金石摩擦声爆响!火星西溅!

匕首在坚硬的岩层上划出一道深槽,下坠之势为之一缓!但也仅仅是一瞬!匕首承受不住两人下坠的巨大力量,应声崩断!两人再次加速下坠!

“抱紧!”萧绝的声音在急速的风声中炸响!他猛地提气,体内沉寂的混沌元炁在生死关头被彻底点燃!一股磅礴而陌生的力量轰然爆发!他单臂死死揽住苏晚,另一只手掌心向下,对着下方无尽的黑暗虚空,狠狠一掌拍出!

轰!!!

狂暴的罡气如同无形的怒龙,狠狠撞击在下方不知多深的黑暗之中!巨大的反冲力骤然传来!下坠之势被硬生生阻住!两人如同撞进了一团粘稠的棉花,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挤压扭曲!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落水声几乎同时响起!

冰冷刺骨!腥甜粘稠!

他们坠入了一片深潭!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如同融化的墨玉,粘稠得如同胶冻,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毒气!那毒气无孔不入,疯狂地侵蚀着护体罡气和屏住的呼吸!

“闭气!”苏晚在入水的瞬间,识海中《百草图鉴》就爆发出刺目的血芒!【万毒腐髓潭!触之皮肉溃烂,吸之魂魄消融!】她毫不犹豫,将手中燃烧的清瘴粉尽数按入潭水!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瓶塞弹开,一股极其清冽、带着冰莲气息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暂时隔绝了那恐怖的甜腥毒气!

借着清瘴粉在水中晕开的微弱光芒,萧绝看清了环境。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溶洞空间!穹顶高悬,倒垂着无数尖锐的钟乳石柱,如同巨兽狰狞的獠牙。潭水幽深漆黑,岸边并非泥土,而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岩石。最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巨大溶洞的西壁,竟生长着无数散发着幽幽磷光的诡异植物!有如同血管般搏动流淌着暗红汁液的藤蔓,有形如骷髅头、喷吐着惨绿孢子的巨大蘑菇,更有无数细小如发丝、闪烁着七彩斑斓毒光的苔藓,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森罗鬼域!

“那边!”苏晚的目光瞬间被潭水对岸吸引!在那片妖异磷光的映照下,对岸靠近洞壁的浅水区域,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静静生长。七片狭长如剑、流转着星辰般银蓝光泽的叶片,拱卫着中心一支尚未绽放的、如同冰晶雕琢的淡紫色花苞!花苞周围萦绕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星尘般的氤氲雾气!

七星兰!

然而,吸引苏晚的,并非仅仅是那几株在剧毒环境中傲然绽放的七星兰。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了七星兰后方那片巨大、平整、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之上!

那石壁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诡异的文字与图案!

那些文字非金非石,竟似用某种生物的血液混合着剧毒的矿物粉末首接烙印在石壁深处!在洞内幽暗的磷光下,那些文字和图案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与古老气息!线条扭曲盘绕,时而如毒蛇昂首,时而如蛊虫交媾,时而勾勒出狰狞的毒草异花,时而描绘着人体经络被毒力侵蚀崩解的恐怖景象!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尽剧毒奥义的意念洪流,如同实质的潮汐,从石壁之上汹涌而出,无声地冲击着整个溶洞空间!

嗡——!!!

就在苏晚的目光与石壁上那些诡异毒文接触的刹那!

她识海深处,那本沉寂的《百草图鉴》,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熔岩的冰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裂的万丈金光!

轰隆——!!!

整个溶洞空间,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惊醒,猛地剧烈震动起来!穹顶的钟乳石柱纷纷断裂坠落,砸入墨黑的潭水中,溅起粘稠的毒浪!无数磷光植物疯狂摇曳,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毒雾!脚下的黑色岩石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缝隙深处透出更加幽暗、更加不祥的光芒!

“呃!”苏晚如遭重锤轰击!头痛欲裂!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百草图鉴》的金光与石壁毒文散发出的邪恶意念洪流,在她识海中轰然对撞!如同两个古老而强大的意志,在进行着最原始、最暴烈的交锋与……吞噬!

金光所至,石壁上那些扭曲蠕动的毒文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竟开始融化、分解!无数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毒力与意念构成的暗紫色、墨绿色、猩红色的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碎铁,疯狂地从石壁剥离,化作一道道流光,悍然冲入苏晚的眉心!

与此同时,《百草图鉴》的金色书页疯狂翻动!空白之处,无数由那暗紫、墨绿、猩红光点构成的、与石壁上一般无二的诡异毒文、毒图,正在被飞速地烙印、解析、重组!金光与毒光在书页上交缠、吞噬、融合!每一次融合,书页便厚重一分,金光便深邃一分,散发出的气息便更加古老、浩瀚、包容万象!

苏晚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被撕裂!无数陌生而狂暴的剧毒知识、炼毒法门、控毒秘术、乃至毒蛊培育的禁忌奥义,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灌注进她的脑海!剧痛!眩晕!还有一种灵魂被强行撑开、改造的极致战栗!她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栽入剧毒的潭水!

“苏晚!”一声低沉的厉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股浑厚精纯、带着霸道阳刚气息的混沌元炁,透过萧绝紧贴在她后背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这股融合了两人力量的本源之气,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她濒临崩溃的识海和身体!

借着萧绝力量的支撑,苏晚强行稳住心神,咬牙承受着这恐怖的知识洪流冲刷!她的双眸紧闭,眼睑之下,却如同有万千星辰在爆炸、在湮灭!她的气息,在剧痛中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原本属于灵泉的纯粹生机中,悄然融入了一丝令人心悸的、掌控万毒的森然威严!

空间震动愈发剧烈!溶洞仿佛随时要彻底崩塌!

就在这时!

《百草图鉴》的金光骤然内敛!所有翻腾的书页瞬间定格!

识海中,那本古朴的金书形态,轰然破碎!

无数流淌着金纹与毒文的碎片,在识海中央疯狂旋转、重组!

轰——!!!

一个全新的、更加宏大、更加稳固的空间,在苏晚识海最深处,豁然洞开!

不再是之前那个只有一眼灵泉、一片药圃的狭小洞天!

眼前的空间,广袤无垠,混沌初开!

天空是流转着暗金与深紫的毒瘴云涡,云涡深处,隐隐有金色的符文如龙蛇游走!

大地是龟裂的、流淌着粘稠毒液的墨玉荒原,荒原之上,无数形态狰狞、散发着各色毒光的奇异植物破土而出,疯狂生长!其中一片区域,赫然摇曳着数株与洞外一模一样的、散发着星辉的七星兰!

空间中央,一座巍峨的、完全由森森白骨与漆黑毒晶垒砌而成的巨大宫殿虚影,正在毒瘴云涡下缓缓凝聚成型!宫殿大门紧闭,门楣之上,两个由无数细小毒虫尸体拼凑成的扭曲古篆,散发着滔天的凶戾之气——万毒!

更令人心神俱震的是,在宫殿前方的广场上,一尊通体漆黑、三足两耳、造型古朴奇拙的巨大药鼎虚影,正悬浮于半空!鼎身之上,缠绕着九条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毒蛟!鼎内混沌一片,只有一团暗紫色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毒火在无声燃烧!鼎口上方,虚空扭曲,隐隐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一丝丝溶洞中弥漫的剧毒之气,正被那漩涡缓缓吸入鼎中!

万毒窟!

虚空炼毒鼎!

《百草图鉴》的空间,在吞噬了这上古毒经的庞大意志与奥义之后,终于完成了第一次本质的跃迁!从一个蕴藏生机的药泉洞天,进化为一个掌控万毒、炼化万毒的——毒之圣域!

空间的震动渐渐平息。

溶洞内一片狼藉,断裂的钟乳石柱堆积如山,墨黑的潭水翻涌着毒泡。

石壁上,那些原本散发着邪恶意念的诡异毒文,此刻光芒尽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灵性,只剩下冰冷的刻痕。

苏晚缓缓睁开双眼。

眸底深处,一抹流转着暗金与深紫的幽光,一闪而逝。

她摊开手掌,心念微动。

掌心之上,一缕细若发丝、却呈现出瑰丽七彩之色的毒气,如同灵蛇般凭空凝聚、缠绕、游弋!毒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被腐蚀出淡淡的痕迹!

这是溶洞中最精纯的“七情瘴”毒气!此刻,却如同最温顺的宠物,在她指尖跳跃、臣服!

她抬眸,看向身旁的萧绝。

萧绝也正看着她。那双深潭般的寒眸之中,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苍白依旧,但眉宇间那股清冷疏离之外,却多了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掌控生死的漠然与威严。她素白的指尖缠绕着那缕七彩毒气,如同把玩着死神的权杖。

“成了?”萧绝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苏晚指尖轻捻,那缕七彩毒气无声消散。她没有回答,目光越过萧绝的肩头,投向那片刻满黯淡毒文的石壁深处。在石壁最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被厚厚的毒苔覆盖着,方才空间震动时毒苔剥落,露出一行小字:

> 毒尽苍生路,祭献启归途。

> ——烛阴绝笔

祭献?启归途?

苏晚的心,微微一沉。这片溶洞,似乎远不止是藏匿毒经和七星兰那么简单。

她收回目光,看向水中的七星兰,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带着一丝洞悉万毒后的笃定:

“药引己齐,王爷。该回去了。”

“这洞里的‘客人’……也该醒了。”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那片碎裂的钟乳石堆后方,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猩红嗜血的眼睛!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骨骼摩擦的“咔嚓”声,潮水般涌来!

毒窟初诞

- 骨殿锁魂

万毒窟白骨殿门缝渗出九道黑气,凝成锁链扎入溶洞深处九具上古毒兽遗骸。苏晚每解一种新毒,便有一道锁链崩断,殿门开启一分。

- 鼎孕毒蛟

虚空炼毒鼎内暗紫毒火中,一条米粒大的透明蛟影正吞吐七彩瘴气——此乃溶洞万载毒脉孕育的“毒源灵蛟”,认主后可将天下万毒提纯至本源。

- 兰心藏蛊

七星兰花苞深处,一点针尖大的猩红虫卵随花瓣呼吸明灭。此乃上古毒经守护者“噬心兰蛊”,若强行摘花立遭反噬,唯以毒窟本源之力方可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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