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雷基亚掌心那不断塌缩的毁灭奇点,散发着吞噬星辰的恐怖气息,锁定了光之国的星球核心。整个战场,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不——!!!”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叫,如同最后的绝响,从下方燃烧的废墟中爆发! 是泰迦(优幸)!
托雷基亚那要将整个光之国彻底抹除的宣言,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泰迦灵魂深处那点仅存的、疯狂燃烧的金色意志之上!他对父亲的担忧,对家园的眷恋,对伙伴的呼唤……所有被混沌侵蚀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被终极的毁灭威胁彻底点燃、引爆!
“呃啊啊啊——!!!!”泰迦布满混沌纹路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彻底扭曲!他仅存的右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硬生生将攥在手中的、那枚早己布满裂痕的泰迦光饰……捏得粉碎!
咔嚓——!!! 如同心脏爆裂的脆响!
无数细碎的光之碎片混合着混沌能量和泰迦的血肉,从他指缝间迸射而出!但这并非结束!在光饰粉碎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同破茧而出的幼蝶,艰难却顽强地从那些碎片中、从泰迦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内部……透了出来!
这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在漫天的紫黑色混沌背景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屈!
“父……亲……家……园……”泰迦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那点倔强的金光在他眼中疯狂暴涨,竟短暂地压制了墨紫色的混沌漩涡!他残破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再爬行,而是猛地从废墟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如同狂风中的枯草,浑身浴血,混沌纹路蠕动,左臂无力垂下。但他站起来了!他用那双燃烧着最后金色火焰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瞪着塔基之巅掌控毁灭的魔神!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决绝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利箭,射向托雷基亚: “绝不……让你……毁灭……!!!”
这渺小的挣扎,这萤火般的反抗,在托雷基亚掌中那足以湮灭星辰的毁灭奇点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如同蝼蚁对着即将坠落的陨星挥舞手臂。
然而,托雷基亚覆盖着幽暗角质的面甲下,那墨紫色的光点,却在这一刻……微微凝滞了。
泰迦这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在终极毁灭面前迸发出的纯粹守护意志,那点如同尘埃般微弱却无比刺眼的金色光芒……像是一块投入冰冷深潭的石子,在他那由复仇、哲学与混沌逻辑构筑的思维核心中,荡开了一圈清晰的涟漪。
涟漪的中心,映照出的,是他自己。
黑暗实验室冰冷的束缚器…… 挚友泰罗那冰冷无情的审判目光…… 被打入能量风暴漩涡时无尽的黑暗与痛苦…… 无数次实验中孤独的思考与推演…… 俯瞰光之国挣扎时那份掌控一切的冰冷快意…… 以及此刻……掌中这足以决定亿万生灵存亡的……毁灭权柄……
漫长的复仇之路走到了尽头,所有预设的目标都己达成——泰罗崩溃,光之国崩塌,虚伪的秩序被揭露。他本该感到极致的满足,享受这终极毁灭绽放的绚烂烟花。
但…… 泰迦眼中那点尘埃般的金光…… 佐菲身上那狰狞的邪神纹路…… 泰罗蜷缩在地的彻底绝望…… 赛文、艾斯眼中那徒劳却依旧燃烧的战意…… 甚至……那些在兽潮中哀嚎湮灭的光之国平民……
这些画面,这些情感,这些卑微的挣扎与宏大的毁灭交织在一起…… 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深不见底的……虚无感,如同宇宙本身的黑暗背景,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
复仇完成了。 然后呢? 湮灭这一切,与湮灭一颗荒芜的行星……有何区别? 这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痛苦、执着、快意……在这湮灭的终点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也是尘埃罢了。
托雷基亚覆盖着能量纹路的手掌,依旧稳稳地托着那不断塌缩的毁灭奇点。力量依旧浩瀚,湮灭的进程依旧在推进。但他那墨紫色的光点中,疯狂与快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一切的……冰冷空洞。
他静静地俯视着下方。 俯视着挣扎站立的泰迦。 俯视着彻底崩溃的泰罗。 俯视着燃烧的星球。 俯视着……这片由他亲手导演的……终极绝望的舞台。
托雷基亚覆盖着幽暗角质的面甲微微动了动,一个无声的、无人能懂的意念在他核心深处闪过: “原来……” “……绝望的本质……” “……竟也是如此……” “……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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