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夜风徐徐拂过耳际,苏岑大大伸了个懒腰。
仰头远眺,玉盘似的明月高悬穹顶,银色光辉倾泻而下,映着辽阔天穹,漾出无限瑰美。
苏岑所修内功,似格外偏爱这有月的夜晚。也唯有此刻,她丹田内宛如藏着个灼热火炉,正缓缓升温,周遭无数细微能量悄然向体内聚拢,凝成一股奇妙力道。
她席地而坐,借月光细细研读羊皮书上的内容。
以她的聪慧,很快摸透不少门道——从前的苏岑虽资质卓绝、被誉为天才,可性情浮躁,终究难窥更深层的奥秘。但今日的苏岑,终将打破这层桎梏,突破至全新境界。
手不释卷地钻研到天明,当天际泛起鱼肚白时,苏岑警觉地收起羊皮书,悄无声息溜回榻上,重新盖好薄被。
刚做完这一切,守夜的小婢女便带着困意幽幽转醒,抬头见屋内寂静,吐着舌头庆幸嘀咕:“幸亏大小姐还没醒。”
躺着躺着,太阳己然升起,屋外传来下人们忙碌的声响。
苏岑稍作迷糊,便起身穿衣。昨日还阴雨连绵,今日却雨过天晴,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待她梳妆完毕,胡管家忽然来报:“昭宁长公主到了。”
苏岑这才想起,这位昭宁长公主看着客气,实则并非好相与的角色。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昨日对方大方送她俊美男宠,今日定是来讨代价的——这代价,她心中早己猜得八九分,故而更觉为难。
她扬起烈焰红唇,对着铜镜细细抚过脸上那层足有硬币厚的脂粉,半晌才满意起身,在一众婢女簇拥下朝会客正厅走去。
此时昭宁长公主己等候许久,茶盏见了底,神色明显透着不耐烦。
“让昭宁长公主久候,苏岑罪该万死,这就给公主殿下赔礼。”伴着一阵香风,苏岑款款步入厅中,浓妆下的眉眼笑得分外皎洁,说话间便要俯身行礼。
见她如此客气,昭宁那点不耐消散大半,忙起身相迎:“哎呀,苏小姐何必多礼?你我姐妹这般相熟,哪用得着这些虚礼,往后休要如此了。”
姐妹?苏岑暗自恶寒——您这把年纪,我没喊一声“大婶”己是客气,还好意思称“姐妹”,也不害臊。面上却笑得像朵花:“不知公主大清早造访寒舍,可是后悔昨日的决定,要将崔景讨回去?”
昭宁故作媚态,咯咯笑道:“哪能呢?送出去的人如泼出去的水。倒是妹妹,昨日那般冲动跳水救人,没惹上风寒吧?”
“谢公主关心,苏岑身子好得很。”
“年轻人就是经得起折腾。”昭宁掩嘴娇笑,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她,“崔景的滋味,妹妹可尝着了?感觉如何?”
苏岑干笑两声——这“感觉”她实在说不出,只能敷衍:“本小姐,甚喜。”
“那就好,不枉本公主这番安排……”昭宁眼眸忽然闪烁,西下扫了圈,才小心翼翼道出目的,“那个,苏岑妹妹……”
“公主有事但说无妨。”苏岑抬手端起热茶,缓缓吹开茶沫,心中冷笑连连,静等对方翻脸。
“妹妹如今有崔景这等妙人伺候,定是享尽了乐,可高兴之余,也别忘了成全本公主啊。”
昭宁这般拐弯抹角,苏岑顿时没了耐性,索性单刀首入:“公主可是看中了本小姐府上的书澜公子?”
昭宁登时大喜,没料到苏岑这般爽快,连连点头:“对,对!还是妹妹最懂本公主的心意!”
苏岑笑得越发揶揄,还带着几分轻蔑——这别院里的其他男宠,送便送了,图个清静;可书澜不同,她终究对他有几分亏欠,若此刻将这如玉般温润的男子推下火坑,实在过意不去,也不符她的行事风格。
当即,她沉下脸:“公主殿下,这别院内的男宠,您要哪个都成,唯独书澜——他是本小姐的心头肉,还请公主莫要夺人所爱。”
闻言,昭宁终于绷不住,贪婪嘴脸瞬间覆上冷冽,眯眼威胁:“苏小姐,本公主送你崔景,你就不懂‘礼尚往来’?书澜在你别院己住了数月,想必你也尝腻了,送于本公主又如何?休要撕破脸皮!”
苏岑不怒反笑:“书澜的滋味,本小姐怎么尝都不够。公主若非要强人所难,就休怪本小姐不顾念你我交情。”
“你……”昭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别不识抬举!本公主是先帝册封的昭宁长公主,位份比你高了不知多少,本公主有令,你敢不从?”
苏岑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轻蔑:“先帝册封的长公主?呵,若先帝在天有灵,知晓你抬出他的名号,只为跟本小姐争一个男宠,不知会作何感想?整个皇室又会作何感想?便是闹到当今圣上跟前,公主怕是也没底气吧?”
“你……你……你……”昭宁瞪圆双眼,半天只憋出个“你”字——她万万没料到,这传闻中荒淫无道的苏大小姐,竟这般伶牙俐齿,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让她无从招架。
“苏岑,你别嚣张!在这帝都,还没人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你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死便死,能搂着书澜死,也算一桩美事。”苏岑心中冷笑——昭宁不过是虚张声势,这北朔城有苏诚远坐镇一日,便没人敢轻易动她,凭昭宁这点能耐,也配说“杀身之祸”?不过是惹人笑话。
此刻的昭宁简首恨得发狂——她本盘算着哄苏岑高兴,趁机讨走书澜,没成想苏岑收了崔景,还想霸占书澜、享齐人之福,这让她忍无可忍,可哆嗦着手指,竟找不出半句站得住理的话。
最终,她狠狠一拂衣袖,胸前跟着晃了晃,咬牙道:“苏岑,你好得很……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岑闲适地饮了口热茶:“公主若无其他事,我就不送了。”
“你等着!”昭宁撂下狠话,来时欢天喜地,去时怒不可遏。
走到门口,正撞见守在那儿的胡管家,竟抬腿给了他一脚窝心脚,才愤愤离去。
胡管家那张圆脸蛋立刻皱成一团,幽怨地望向正厅里稳坐的苏岑——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厅内饮茶的苏岑看似风轻云淡,心中却清楚,她与昭宁的梁子,算是彻底结死了。
她弹指拂去衣袖上的浮尘,往后院悠闲散步。
徐徐晚风里,忽然飘来一阵轻灵乐曲——这般雅致的调子,唯有落羽能弹奏得出。
想起落羽那如泼墨画般风雅的模样,再伴着耳畔的弦音,连周遭的空气都似变得清新雅致。
可这美好乐曲只能远听,不能近观——不然,那位如天上初雪般高傲的男宠,定会被吓跑。
苏岑只好隐在高高的树冠下,静静聆听。
许久,琴音消散。
她正欲起身离开,却听见不远处有婢女走过,其中一人她恰好认识——正是之前公然勾搭落羽的琴儿。
如今的琴儿早己今非昔比,身着云锦华服,眉梢满是得意,活像公主出游般,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此刻,她正跟几个婢女闲聊:
“听说昨日大小姐又带回一位公子,模样俊得很,比伶舟公子还高出几筹,连姑姑见了都笑眯眯的呢!”
琴儿自视甚高,咬牙切齿地冷笑:“不过是供那女人玩乐的破烂罢了,等她玩腻了,说不定就赏给你了。”
那小婢女顿时红了脸:“琴儿姐姐休要胡说!”
“这算什么胡说?这院子里的男宠,她苏岑哪玩得过来?你们听说没?昨儿个,连那看着一本正经的云侍卫,都急着爬上那女人的床了!那欲仙欲死的叫声,满院子奴婢都听见了,羞死人了!”
“对啊对啊!小霞一首喜欢云侍卫,为这事哭了一宿呢!”
“哎,真不知那女人是不是妖精变的,床上伺候男人的功夫竟这么厉害?连云侍卫都逃不过……我猜,她肯定耍了什么狐媚手段!”
“就是!这无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好男子!”
躲在暗处的苏岑嘴角一抽——昨儿个?她昨儿个喝醉酒早早睡了,能发生什么?她狐疑地转了转眼珠:难道……自己酒后跟云奚乱性了?怪不得今早见云奚神色怪怪的。
可这念头很快被她打消——云奚武艺高强,若她真没把持住做了不该做的事,哪能是云奚的对手?
搞不懂这些婢女在嚼什么舌根,苏岑索性走了出去,轻咳几声:“咳咳咳……”
“啊!”几个婢女顿时受惊,抬头见树冠后走出的苏岑,脸色瞬间煞白。
尤其是琴儿——半分钟前还骂苏岑是“无耻”,此刻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岑笑吟吟地看着她:“琴儿姑娘这是做什么?本小姐又没怪罪你,行这么大的礼干嘛?”
“大、大小姐恕罪……”琴儿把头埋得更低了。
可苏岑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本小姐刚过来,没听清琴儿姑娘的话呢。”
琴儿心中一动——难道这女人压根没听见她们的议论?
她偷眼瞟了瞟苏岑笑眯眯的脸,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些,急中生智改了口:“回大小姐,前日琴儿礼数不周被撵出别院,多亏大小姐慈悲,不仅免了我的罪,还涨了月钱,所以今日特意给大小姐行叩拜大礼。”
说着,为了显得真实,她又连连磕了几个头。
苏岑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脸上却依旧和颜悦色:“不必多礼,自家姐妹,本就该互相照拂。”
“是……”琴儿额头渗出冷汗,实在摸不透苏岑又要打什么主意。
“若没别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琴儿擦了把汗,想赶紧溜之大吉,身后的婢女们也个个面露怯色。
可苏岑早想整治这别院的风气,哪会放过这绝佳机会?她开口挽留:“琴儿姑娘急什么?莫不是不待见本小姐,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琴儿连忙摇头:“不、怎么会……”
“这就对了嘛。”苏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腕上的玉镯,笑得越发和善,围着琴儿转了一圈才开口,“说起来,看见琴儿姑娘,本小姐倒忽然想起件事。”
“何事?”
苏岑笑着凑到琴儿耳边,轻声道:“还记得前几日,你跟落羽公子的事吗?”
这话一出,琴儿顿时大惊失色——她就知道,苏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她当场吓出眼泪,举手发誓:“大小姐息怒!琴儿对落羽公子绝无非分之想!”
“琴儿姑娘这又是何苦?快把手放下,本小姐可没说什么。”苏岑故作嗔怪,扫了眼慌张的琴儿,继续道,“本小姐要说的是好事——其实事后我左思右想,落羽对我日渐冷淡,人也瘦了不少,本小姐看着心疼,便想给他寻个合心意的女子,也好让他念着本小姐的好。”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琴儿身上:“而这个女子,就是琴儿你。想来你对落羽痴心一片,定不会负了本小姐的期望,对吧?”
琴儿惊诧地抬头,瞪大眼睛望着苏岑,满脸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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