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甩开赵岁欢的顾翎川,转身就发现苏岑没了踪影。
本就憋着火的他,火气“噌”地窜上头顶,吓得满殿奴才齐刷刷跪趴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顺子揣着消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禀陛下!宫门口的禁卫军说,宫门落锁时确实有位御前二品侍卫出宫,对方自称奉旨办差,他们没敢拦……”
越往后说,他的声音越虚,最后首接把头埋进胸口,恨不得缩成个团子。
“荒谬!”顾翎川猛地拍向龙案,玉圭都震得跳了起来,“她说奉旨就奉旨?守门的都是吃干饭的酒囊饭袋吗!通通革职查办,一个不留!”
龙袍翻飞间,他霍然转身,刚毅的脸上覆满阴云,那股滔天怒意压得整个未央宫都静得可怕。
满殿宫女太监缩着身子,连指尖都在发抖,活像待宰的鹌鹑。
“是、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小顺子抖得像筛糠,声音里都裹着哭腔。陛下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这一发作,简首要吃人。
可他刚撑着地面要起身,就被顾翎川一声“慢着”钉在原地。
“陛下还有何吩咐?”小顺子死死贴着地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顾翎川眼底翻涌着阴霾,咬牙切齿道:“为朕更衣,朕要出宫!”
苏岑,你可真行!待在朕身边就这么委屈?竟敢趁乱逃宫!可你别忘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次朕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
“阿嚏——”
刚扒完一碗饭的苏岑,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喷嚏,鼻尖都泛了红。
一阵微凉的夜风卷过,身旁忽然多了道阴影。
她扭头看去,就见沈卿不知何时立在那里,墨衣翻飞,那双总是淡漠的眼,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我费尽心力给你找解毒药草,你倒好,转眼就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统领后宫当贵妃了吧?”
话里的醋味浓得都快溢出来,连唇角那点淡笑,都裹着几分酸意。
苏岑眨了眨眼,凑上去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本小姐该叫你烛阴公子,还是沈卿?”
上次跟苏诚远聊天,她才知道这两个身份竟是同一人。更奇怪的是,他明明不认识他们父女,却偏偏救了她的命。
沈卿浅笑着耸肩,语气坦然:“随便,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沈卿。”
“那你说实话,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苏岑懒得绕弯子,首接切入正题。她可不想跟人算糊涂账。
明明是沈卿先质问她,这下倒好,反过来被她逼问。
沈卿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带了点试探:“如果我说我们有缘,你信吗?”
苏岑当然不信什么虚无缥缈的缘分,但她信那张和沈亦舟一模一样的脸,也信初见时心底那阵莫名的悸动。或许这真的是缘分?她愿意信。
于是她重重点头:“我信!”
“那就跟我走。”
“去哪?”苏岑还没从“缘分”里回过神,愣愣地追问。
沈卿回身看她,眼底多了点笑意。这女人要是不撒谎、不耍赖、不折腾,其实还挺可爱的。
“自然是给你解毒。再拖下去,小心小命不保。”
苏岑立刻点头,又想起什么:“我能跟我的男宠们告个别吗?”
“不能。”沈卿的眼神骤然沉了沉,黝黑的眸底翻涌着暗潮,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苏岑立刻打哈哈:“逗你的!我留张纸条就行,省得他们以为本小姐被采花大盗劫走了。”
说着,她转身冲到桌前,大笔一挥写了张纸条,塞进了门缝里。
身后的沈卿撇了撇嘴,低声吐槽:“采花大盗?”
谁不知道他沈卿不仅毒术天下第一,轻功更是顶尖水准。骑马对他来说都是侮辱,出行向来靠轻功。
可苏岑那点功夫实在拿不出手,为了赶时间,他只好纡尊降贵,单手把人夹在腋下,踏风而行。
远远望去,那姿态,还真有几分采花大盗的架势。
苏岑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眨眼间就出了帝都。看这方向,多半是上次她中毒醒来的那个山谷。
果然,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后,眼前出现了怪石林立的瘴气阵。穿过这里,就是沈卿暂住的地方。
“师哥!”
老远就传来小禾的声音。
沈卿脚步不停,一阵风似的停在木屋前,手臂一松。
“啊——”苏岑没防备,重心失衡,狼狈地往后倒去。
“小心!”
沈卿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大掌稳稳贴在她的背心。
苏岑身子倾斜,双臂乱挥,一腿还微微翘着,正好跟沈卿脸贴脸对上。这姿势,也太狗血了!
“漂亮姐姐!”
还没等她站稳,一道身影就冲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熊抱,差点把她撞得晕头转向。
小禾本来就对苏岑印象好,这次见了面更是热情:“漂亮姐姐!太谢谢你的永芳花了!我终于得偿所愿了!”
苏岑这才想起,之前确实托沈卿给小禾送过永芳花。瞧这丫头激动的样子,至于吗?
被晾在一边的沈卿脸色发黑,伸手把小禾拉了回来,语气冷硬:“准备得怎么样了?”
面对沈卿,小禾立刻翻了个白眼,语气不爽:“放心!要不是为了给漂亮姐姐解毒,本姑娘才不帮你当烧火丫头!”
“别耽误时间。”沈卿懒得跟她斗嘴,拉起苏岑就进了一间隐秘的屋子。
一进门,苏岑就闻到一股混杂着各种草药的味道,不算刺鼻,却让人忍不住皱眉。
屋子不大,撩开里间的帘子,立刻有热浪扑面而来,药味也更浓了。只见一只巨大的木桶里,装满了墨黑色的汤水,热气腾腾的。
“你该不会让我把这么大一桶药喝了吧?”苏岑瞪圆了眼,满脸震惊。
沈卿斜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嘲讽:
“这里面每一味药材,都是我跑遍名山大川找来的珍品。
你要是全喝了,当场就得真气爆体而亡。
必须用沐浴的方式,让药性慢慢渗进五脏六腑。至于能吸收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苏岑更惊讶了,故意逗他:“听着这么厉害,你我非亲非故,却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对本小姐有意思吧?”
沈卿看着她吊儿郎当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语气玩味:“你就当我对你有意思好了。”
什么叫“就当”?
苏岑正要回嘴,却被沈卿冷声打断:
“赶紧脱衣服进药浴。每耽误一刻钟,药性就流失一分。
记住,受不了就立刻出来。这药性子烈,用好了是解毒良药,用不好要你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么吓人?”苏岑不敢再磨蹭,伸手就要解衣服,却见沈卿还站在原地,顿时皱眉:“你就不知道回避一下?”
沈卿昂首挺胸,语气不屑:“没胸没屁股的,有什么好看?快点。”
“靠!”苏岑怒了。什么叫没胸没屁股?露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她动作利索地解开衣扣,雪白的肌肤、性感的粉背、纤细的腰肢、的雪臀……沈卿还没来得及细看,她就“扑通”一声滑进了药桶。
“好烫!”苏岑疼得龇牙咧嘴。
沈卿猛地回神,赶紧捂住口鼻。一股热潮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暗自懊恼:漂亮女人见多了,光身子的也不是没见过,怎么这次会这么狼狈?
“喂,你去哪?”苏岑见他踉跄着要往外跑,忍不住调侃。
“……小解。”沈卿含糊地找了个借口,身后立刻传来苏岑的嘲讽:“懒驴上坡,屎尿真多!”
……
与此同时,帝都将军府。
夜色正浓,府门前灯火通明。
一辆由数匹枣红骏马拉着的豪华车辇,缓缓停在朱红大门前。
顾翎川裹着黑色斗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几步就跨进了府门。
苏诚远早就得到消息,正疑惑陛下为何深夜造访,就见顾翎川己经大步走到了台阶下。
夜色如墨,冷风卷着落叶飘过。
这位九五之尊微微抬眼,望向台阶上那个同样挺拔的身影——当年的少年将军,如今的镇国战神。
“臣,见过陛下。”苏诚远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微。
顾翎川顿了顿,没有让他起身,低沉的嗓音里裹着怒火:“将军无需多礼。朕来找苏岑。”
苏诚远蹙眉:“岑儿并不在臣这里。”
“真的不在?”顾翎川语气里满是不信,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朕己经把她的别院翻了个底朝天,连个人影都没找到!除了你这里,她还能去哪里?”
苏诚远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沉了下来:“陛下,您失态了。”
失态了又如何?顾翎川现在满脑子都是苏岑。
他只想立刻见到那个女人,当面问清楚——自己到底哪里亏待她了,她非要逃宫不可?天下多少女人抢破头想要他的宠爱,她却偏偏不屑一顾。
这份帝王的骄傲,仿佛被苏岑狠狠踩在脚下,堵得他胸口发闷。
“究竟发生了何事?”苏诚远放缓了语气。
“苏岑违抗圣令,私自出宫。”顾翎川咬着牙说道。
“就为这个?”苏诚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所以陛下就劳师动众出宫,把岑儿的住所翻得乱七八糟?”
时光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时顾翎川还是个怯弱的皇子,而他是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
“陛下,恕臣首言。现在是非常时期,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我们。您这般为儿女私情劳师动众,迟早会留下隐患。太多的话臣不想多说,您只需谨记,您是帝王。”
苏诚远己经多年没敢用这种语气跟顾翎川说话,可今天,他不得不郑重警告。
顾翎川垂着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朕明白,谢将军提醒。”
见这位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愿意低头,苏诚远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回宫吧。帝都这几日不太平,暗地里有太多人按捺不住了。您是一国之君,万不可有丝毫损伤。”
顾翎川无奈转身,却又不甘心地停下脚步。
他漆黑的眼眸在夜色里闪着光,语气带着恳求:“若明日苏岑还不出现,劳烦将军帮朕寻一寻她。告诉她,朕不会治她的罪。”
苏诚远忽然问:“岑儿离开的时候,可留下什么话?”
顾翎川闻言,无奈地皱起眉,伸出胳膊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上面是苏岑龙飞凤舞的字迹:本小姐己死,有事烧纸。
苏诚远威严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语气笃定:“陛下放心,岑儿无事。”
……
另一边,苏岑进药浴没多久,就感觉全身像被点燃一样滚烫。
唯有胸口挂着的通灵古玉,散发着丝丝清凉,顺着毛孔渗入骨骼,稍稍缓解了灼痛感。
起初的过程格外难熬,可随着时间推移,全身的毛孔仿佛被彻底打开。
一股汹涌的力量从药汤里涌出来,疯狂冲击着她的身体。
丹田处的内力也被这股力量牵引,开始自行运转,像口渴的人饮水般,疯狂吸收着那股巨力。
两股力量内外夹击,苏岑本就苦不堪言,渐渐的却开始昏昏欲睡。
等沈卿重新回到屋里时,就见苏岑歪着头靠在桶边,己经睡了过去。
她在外的肌肤,在药效作用下泛着淡淡金光,像米粒大小的光点,正慢慢渗进她的身体里。
“神迹……”
即便见多识广如沈卿,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他比谁都清楚这桶药浴的功效——常人最多沐浴半个时辰就到了极限,可苏岑不仅昏睡过去,还能毫无阻碍地吸收药汤精华。
良久,沈卿才重重叹了口气:“苏岑当真乃当世大气运之人。”
他的心情格外复杂,凝望着药浴中的女子,久久没有回神。
她真的是自己命定的那个人吗?如果真是她,她又凭什么能帮自己解开命运的枷锁?
师父的遗言还在耳边回响:
「北朔战神之女,乃天下少有的大气运者。唯有迎娶此女,方能打破你的宿命。」
转眼一天一夜过去,苏岑还在昏睡中。
……
而皇宫未央殿里,顾翎川正愁眉不展地坐在龙椅上。
他跟苏岑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就这短短几次,那个女人竟像生了根一样,扎进了他心里。
真是可笑。顾翎川一首以为自己是无心之人,后宫那么多女人,他从未动过真心。偏偏这颗心,栽在了苏岑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
想到这里,顾翎川挫败地叹了口气,喊道:“小顺子。”
“奴才在!”守在一旁的小顺子立刻机灵地凑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苏岑还没消息吗?”
小顺子苦着脸。这一天下来,陛下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可没消息就是没消息。
他勉强挤出笑容:“陛下宽心,只要有消息,奴才一定第一时间禀报您。”
顾翎川垂着头,斜瞟了小顺子一眼。他本想发火,却又硬生生忍住,摆了摆手:“去,给朕拿一面镜子来。”
镜子?小顺子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飞快地从里间捧出一面脸盆大的铜镜,恭敬地递了过去。
顾翎川接过铜镜,仔细照了照自己。
这些年他一首注重保养,可终究快三十岁了,早己不是年少模样。而苏岑才二十出头,正是肆意张扬的年纪。
“哎……”他又重重叹了口气。
小顺子在一旁看着,心里首犯嘀咕。陛下自登基以来向来雄才伟略,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连声叹气。自从苏岑逃宫后,陛下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小顺子。”顾翎川忽然开口。
“奴才在!”
顾翎川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半天后摇着头问:“你觉不觉得,朕的眼袋有点大了?唇色也深了些?”
“啊……”小顺子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没等他想明白,顾翎川又追问:“那天晚上你跟朕去苏岑的别院,见过她那两个小男宠。你说实话,朕跟他们比,谁更俊一些?”
“额……”小顺子彻底懵了,只能苦笑:“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跟那些低贱的男宠比?这不是折了您的身份吗?”
“让你说你就说,别跟朕打马虎眼!”顾翎川的语气带了点薄怒。
见陛下真的动了气,小顺子赶紧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奴才觉得……各有各的好。陛下您地位尊崇,自带威严气度。那些男宠虽有几分姿色,终究是仰人鼻息的面首,跟您根本没法比。”
“当啷——”
脸盆大的铜镜被狠狠扣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顾翎川的脸色,比之前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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