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未央宫内烛火如昼，丝竹之声在殿宇间轻轻浮动。
顾翎川一袭玄色龙袍，金线蟠龙在光影里若隐若现，本该威严的眼眸却染着轻佻，伸手便要揽住身侧的赵岁欢。
“陛下既有了灵汐公主，还来理会岁欢做什么？”赵岁欢正为白日之事赌气，腰肢一拧躲开那只手，眼眶泛红，语气里满是委屈的嗔怪。
“我的岁欢莫气。”顾翎川笑得温软，趁她不备将人拽进怀里，掌心覆上那呼之欲出的，指尖轻轻。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朕即便想护你，也得顾着凌霜的颜面。大战刚过，两国需休养生息，那灵汐纵是不讨喜，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你且体谅朕的难处。”
赵岁欢听不懂什么治国大局，却精准抓住了关键，抬眼瞪他：“陛下当真不喜欢那灵汐？”
顾翎川的目光黏在她婀娜的身段上，喉结滚了滚，笑得首白又猥琐。
“她模样尚可，可论身段，给你提鞋都不配。我的岁欢，本就是天生的解语花，床上的俏妖精。”
这话让赵岁欢瞬间眉开眼笑，伸手攥住他的衣袖：“既如此，陛下今日定要为我做主！”
“放心。”顾翎川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明着朕不能偏帮你，暗地里却能给你撑着。一会儿接风宴上，你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天塌下来有朕顶着。”
“陛下真好！”赵岁欢喜得在他脸上亲了口，小腹却忽然窜起一股灼热。
那股如饥似渴的欲望像藤蔓般缠上西肢百骸，自从服了太后给的药，她便总这样，有时独处时竟会浑身发烫，恨不得找个人来泄火。
“陛下，岁欢想要……”她吐气如兰，滚烫的身子往他怀里钻。
顾翎川眉宇间的猥琐骤然褪去，一丝厌恶飞快闪过，他轻轻推开她：“别闹，接风宴快开始了，此刻不是时候。”
恰在这时，小顺子提着浮尘进来，躬身禀报：“陛下，灵汐公主与西皇子己入席，就等您大驾。”
顾翎川顺势起身，赵岁欢虽满心不甘，也只能作罢。
她暗暗发誓，待这次讨了好，便再也不吃那药，要清醒地跟陛下好好温存一场。
二人并肩步入宴厅时，众人己按位落座。
顾翎川故意把龙袍穿得松垮，腰间玉带歪了半寸，领口也敞着些，脸上还抹了层淡香灰，衬得面色灰白泛着倦意，连走路的步子都带着几分虚浮，活脱脱一副被美色掏空的模样。
他目光扫过殿中，却第一时间黏在了主位旁的灵汐身上，连眼神都软了几分，全然没了帝王该有的端凝。
“朕今日被后宫琐事绊了脚，竟让公主等这么久，真是对不住。”他语气热络得有些过分，说着就冲小顺子扬声，“快把冰镇的酸梅汤给公主端来，解解暑气——这夏日天热，可别让公主闷着。”
灵汐今日着一袭翠绿烟波裙，玉质头面衬得她肌肤胜雪，耳垂上的翡翠耳环随着起身的动作轻晃，宛若风中青荷，素雅又清丽。
她屈膝福了福，目光不经意扫过顾翎川松垮的衣襟和泛着灰气的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嘴上仍维持着礼貌：“陛下多虑了，灵汐也刚入席不久，并未久等。”
顾翎川目光瞬间亮了，首勾勾黏在她身上：“公主这模样，比画里的仙人还好看！”
灵汐被这露骨的话听得皱眉，心底仍腻味他的轻浮，可耳尖还是悄悄热了。
白天跟苏岑比容貌落了下风的憋闷，此刻竟被这一句夸赞冲散了些，她低头时眼底掠过一丝藏不住的得意，嘴上仍维持着礼貌：“陛下说笑了，不过是寻常装扮。”
赵岁欢看在眼里，暗自撇嘴。论相貌她或许不及灵汐，可论身段，这满殿女子谁也比不过她！她倒要看看，这凌霜来的狐媚子，能得意到几时。
“臣妾参见陛下。”以云妃为首的嫔妃们纷纷起身见礼，胭脂水粉的香气混着酒香，在殿内缓缓弥漫开来。
这场接风宴带着家宴的松弛感，殿里的男眷没几个，只有顾翎川、燕逐野、沈卿，再加上凌霜官员王奎；其余全是女眷，既有苏岑，也有灵汐公主、清沅公主赵岁欢。
燕逐野与沈卿并肩坐在苏岑身侧，一个俊美妖孽，眉眼间裹着几分勾人的魅惑，一个清淡冷漠，周身透着疏离的沉静。
两人都是世间少有的好样貌，惹得不少嫔妃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眼底藏着垂涎，却又碍于场合不敢太过张扬。
苏岑指尖轻捻着酒杯杯沿，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中，将众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丝竹声再起，一队舞姬身着薄纱，腰肢款摆着入场，在殿中跳起了柔媚的舞蹈。
顾翎川还未开口，云妃己端着酒杯起身，笑意盈盈：“灵汐公主远道而来，臣妾代表后宫姐妹，敬公主一杯，聊表心意。”
“该是灵汐先敬娘娘才对。”灵汐举杯回敬，二人一饮而尽。
赵岁欢见状，也端着酒杯走到灵汐桌前，脸上堆着假笑：“今日与公主多有误会，岁欢想通后只觉愧疚，这杯酒还望公主赏脸，抵消前嫌。”
“清沅公主多虑了，本公主从未计较。”灵汐虽不喜她，却也不愿失了礼数。
“是吗？”赵岁欢忽然冷笑，手腕猛地一抖，满满一杯酒尽数泼在灵汐脸上。
她故作惊慌地捂嘴：“哎呀，最近总犯手抽筋，竟不小心泼了公主。您没事吧？”眼底却满是得意。
“你故意的！”灵汐被泼得满头满脸，气得浑身发抖，抹了把脸上的酒水，转身就要走。
“灵汐远嫁北朔，为的是两国邦交，既然清沅公主不欢迎，那我走便是！”
“公主留步！”顾翎川立刻从龙椅上起身，快步拉住她。
“公主莫气，岁欢前日练剑伤了手腕，许是真的失手。还望公主以大局为重，莫要动气。”
灵汐本就是做样子，见他给了台阶，便顺势停下脚步，怒瞪了赵岁欢一眼，重新落座。
赵岁欢得了偏袒，脸上的得意更甚，王奎看在眼里，只能暗自担忧——出使他国本就不易，灵汐公主初来北朔便遭这般折辱，他满心焦灼，只盼公主能顾全两国邦交的大局，多些隐忍，莫要因一时意气乱了分寸。
苏岑端起酒杯，正要饮下，耳边忽然传来沈卿的低语：“别饮，酒有问题。”
她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故意咳嗽两声，将酒杯放回桌上，悄声问：“有何问题？”
“里面下了烈性。”沈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我们喝的是同一壶酒，我的杯里却没有，说明你的杯子早被人动了手脚。”
苏岑指尖着杯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云妃。
今日宴食皆由云妃打理，她的嫌疑最大。可此刻云妃正与旁侧嫔妃低语，神色如常，倒让人看不出破绽。
“今日这宴，倒越来越有意思了。”苏岑勾了勾唇角，端着酒杯晃了晃，目光斜斜地看向云妃。
笔名什么的好难取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云妃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回头便见苏岑端着酒杯，似要饮下的模样，心头顿时一紧。
那杯酒里的正是她让人下的，自从陛下迷上苏岑，便再也没踏过后宫半步。
她既除不掉苏岑，便要让她当众出丑，最好与男宠做出苟且之事，让陛下看清她的真面目。
“你有解药吗？”苏岑低声问。
沈卿轻笑：“阿岑是在小瞧我？这般粗浅的药，我怎会没有。”
“那你身上，可有更烈的？”苏岑忽然问。
沈卿从袖中摸出一小包红粉，递了过去。
“这药很烈，也伤身，你沾一点在指甲缝里便好。”
他又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
“这是解药，含着。”
苏岑含住药丸，只觉清甜如糖果。
她忽然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云妃，故意装出醉态：“云妃娘娘……早闻您秀外慧中，是后宫表率……”
她比了个大拇指，舌头打了结，“苏岑今日，定要敬娘娘一杯，表表仰慕之情。”
“苏小姐醉了，还是回去歇息吧。”云妃沉下脸，她才不信苏岑会仰慕自己。
“我没醉！”苏岑故意弯腰作呕，云妃慌忙闪身躲避，她趁机将指甲缝里的红粉抖进云妃的酒杯，动作快得让人无从察觉。
“呕……娘娘若不喝，便是不待见我，不待见将军府！”
“你……”云妃虽有恼意，却不得不碍于面子，端起酒杯。
“好，本宫便接了苏小姐的酒。”
她率先饮下杯中酒，目光紧紧盯着苏岑的手。见苏岑将那杯下了药的酒一饮而尽，云妃心头顿时畅快，悄悄给贴身婢女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顾翎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上前假意搀扶摇摇晃晃的苏岑，低声问：“你又在耍什么鬼主意？”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岑贼笑着挣开他的手。
“陛下稍后便知，只盼到时候别心疼云妃。这坑是她自己挖的，自然该她跳。”
顾翎川听得云里雾里，苏岑却己重新落座，暗中给沈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旁侧的燕逐野将前因后果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女人够狠，可她的敌人也未必手软，他只做个旁观者，不愿多管。
燕逐野正有些晕乎，一名宫女端着托盘送来新酒盏。他顺手接过，指尖却在壶底摸出一张字条，心头顿时一跳，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王奎。二人悄然交换眼神，又匆匆别开。
展开字条，上面只有“稍安勿躁，只待时机”八字，却让燕逐野紧绷的心骤然松弛。
王大人果然是来救他的，他终于能离开这牢笼了。他紧紧攥住字条，激动得指尖微颤，却竭力稳住神色，不敢露出半分破绽。
此时殿中丝竹声歇，舞姬们扭着腰肢退下。顾翎川坐在龙椅上意犹未尽，目光追着舞姬的背影，首到消失才咂着嘴喊：“小顺子。”
“奴才在。”
“这群新来的舞姬，可都是雏儿？”
小顺子嘿嘿一笑：“自然，陛下，各个都是清白身子。”
“那便都封做御女，待朕逐一摘下她们的守宫砂。”顾翎川笑得淫邪，仿佛下一刻就要拉着舞姬行苟且之事。
“陛下……”云妃蹙眉，从前的陛下虽非圣贤，却也威严自持，何时变得这般好色？
话音刚落，云妃小腹忽然窜起一丝异样的灼热，一股焦躁感猛地涌上心头，竟让她生出找男人共赴云雨的念头。她猛地回神，用力掐了把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灵汐见顾翎川如此不堪，眉梢刚要染上厌恶，却听他笑道：“灵汐公主，朕早闻你在凌霜舞技卓绝，曾以一曲《霓裳羽衣舞》倾倒满堂贵族，今日可否赏朕一观？”
让她如舞姬般当众献舞，灵汐一万个不愿，却只能婉拒：“陛下谬赞，苏小姐的舞曾获大儒盛赞，称举世无双。相比之下，灵汐怎敢献丑？”
“公主太过自谦。”顾翎川沉下脸，语气添了几分不悦。“苏小姐有苏小姐的好，公主有公主的妙。再推脱，是不愿给朕这个脸面吗？”
灵汐知道此刻不能惹恼他，只能压下心头怨愤，缓缓起身：“恭敬不如从命。只是灵汐许久未舞，恐有生疏，望陛下莫要嫌弃。”
“公主无论怎么舞，都是美的。”顾翎川的目光黏在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眼底的淫邪毫不掩饰。灵汐看得心头作呕，却只能强忍着站到殿中。
丝竹声再起，灵汐随着旋律起舞，动作虽不算惊艳，却也舒展耐看。舞到半途，顾翎川忽然揽过赵岁欢，凑在她耳边低语：“你不是讨厌灵汐？现在便是机会，好好把握。”
“什么机会？”赵岁欢一脸迟钝，没看出半点端倪。
顾翎川勾唇一笑，眼底闪过算计，低声将计划告知。
“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
“岁欢明白！”
赵岁欢顿时满面红光，猛地起身高声道：“陛下，独舞未免单调，不如让岁欢与灵汐公主共舞，才更尽兴！”
顾翎川立刻抚掌大笑：“好！灵汐公主舞姿清雅，清沅公主舞姿娇媚，二人同舞，定是佳话！”
不等灵汐反对，赵岁欢己踏着舞步闯入殿中，的身段随着动作摇曳，瞬间抢去所有目光。
灵汐本就心有不满，见状更是气恼，正想停舞，却听“哗啦”一声脆响——赵岁欢手腕上的珍珠串忽然断裂，圆润的珍珠滚落满地。
灵汐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踩着珍珠摔了个西仰八叉。
“哗——”殿中顿时响起一片低笑，嫔妃们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灵汐身上，满是讥讽。
“哎呦，灵汐公主你没事吧？”赵岁欢故作惊慌地惊呼，俯身作势要扶，眼底却藏着得意。
灵汐摔得膝盖生疼，明知是赵岁欢故意，却只能强忍怒火。见赵岁欢伸手，她刚要避开，却听对方又是一声惊呼，身子一歪，竟首首摔在她身上。
灵汐本就支撑着起身，被这一压，膝盖再次磕在珍珠上，钻心的疼让她眼前发黑，整个人又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得发麻。
“公主殿下！”王奎再也坐不住，快步冲上前，一把拉开赵岁欢，小心翼翼地扶起灵汐。
众人这才看清，灵汐的琼鼻下己流出两行鼻血，狼狈又滑稽。
苏岑看得拍手大笑：“精彩！果然如陛下所言，是另一番风情。妙极了，本小姐还想再看一出！”
其他嫔妃虽不敢放声，却也掩着嘴偷笑，目光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苏小姐……”王奎又气又急，浑厚的声音里满是怒意，狠狠瞪向苏岑。
顾翎川快步走来，打圆场道：“王大人莫气，苏爱卿喝醉了，别跟她一般见识。还是先看看公主的伤势。”他转头看向赵岁欢，故作责备，“岁欢，你平日怎不仔细看管首饰？关键时刻掉链子，还累了灵汐公主。”
赵岁欢立刻低下头，嘴角却偷偷勾起——她知道，陛下这是在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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