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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微光下的囚徒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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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府顶层,特级医疗监护室。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冰冷而洁净。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微露,将城市的天际线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无法驱散室内的凝重。

林晞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易碎的瓷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而均匀,依靠着最先进的生命维持系统维系着生机。她的身体在输血、强效凝血剂和修复液的共同作用下,勉强止住了大出血,但生命体征依旧在危险边缘徘徊,如同一盏风中残烛。

陆聿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首,深色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露出里面被血迹和灰尘沾染的衬衫袖口。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己经数个小时,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晞苍白的脸,眼底翻涌着难以辨明的复杂情绪——后怕、焦灼、一丝未消的怒意,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固执的守候。

他的目光偶尔会移向病床旁边那个特制的、恒温恒湿的透明保育箱。箱内,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安静地沉睡着。那是他的儿子——陆破晓。

新生儿小小的身体裹在柔软的纯棉襁褓中,皮肤不再那么皱巴巴,透出健康的。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小嘴微微嘟着,呼吸平稳。保育箱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晨曦薄雾般的淡金色光晕。那是他体内力量无意识散发的余韵,是“终极钥匙”最本真的生命辉光。

陆聿珩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时,那眼底的冰冷和复杂会瞬间被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笨拙的柔软所取代。他会下意识地放轻呼吸,仿佛怕惊扰了这小小的生命。一种从未有过的、沉甸甸的、名为“父亲”的责任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却也伴随着更深的忧虑和忌惮。

他伸出手,指尖隔着保育箱的透明罩,极其轻微地、描摹着儿子小小的轮廓。一种血脉相连的悸动,透过冰冷的玻璃传递过来。

“破晓……”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这个名字,此刻念出来,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温柔?

就在这时,保育箱内的小家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嘴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如同小猫般的哼唧声。那层淡金色的光晕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陆聿珩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收回手,眼神瞬间恢复了惯常的锐利和警惕。力量!这孩子的力量!如此幼小,却己能无意识地影响周围!这既是奇迹,也是……巨大的隐患!

“阁下。”陈铮无声地出现在门口,声音压得极低,“雷纳德博士请求汇报。”

陆聿珩的目光没有离开林晞和儿子,只是微微颔首。

雷纳德坐着轮椅被推进来,他的头上还缠着绷带,脸色苍白,但眼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轮椅停在安全距离,目光贪婪地扫过保育箱里的婴儿,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阁下!奇迹!简首是生命的奇迹!”雷纳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目标C……不,小少爷的生命体征极其稳定!远超新生儿标准!他的细胞活性、新陈代谢速率、尤其是……能量场稳定性!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自主循环!完美融合!这简首是造物主的恩赐!”

他滔滔不绝地汇报着数据,每一个数字都带着令人咋舌的惊叹。但陆聿珩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说重点。”陆聿珩的声音冰冷,打断了他的狂热,“他的力量……具体表现?可控性?风险?”

雷纳德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推了推眼镜:“呃……目前观测,小少爷的力量处于深度休眠状态,仅在情绪波动或受到外界刺激时,会无意识散发极其微弱的生命能量场,具有安抚和微弱的守护效应,类似……一种被动的光环。可控性……暂时无法评估,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和……呃……引导。”他不敢提“研究”二字。

“风险呢?”陆聿珩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风险……”雷纳德犹豫了一下,“主要在于未知性。他的力量层级太高,成长速度未知。如果未来力量失控,或者被……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陆聿珩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当然知道风险!夜枭!国际势力!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盯着他的儿子!

“加强监控。”陆聿珩的声音不容置疑,“非侵入性。24小时不间断。任何异常波动,立刻报告。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昏迷的林晞,“她的情况?”

“夫人……”雷纳德的声音低沉下来,“失血过多,多器官功能受损,加上之前的能量反噬……情况很不乐观。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何时苏醒……无法预测。而且……即使醒来,身体也会极度虚弱,需要长期调养。”

陆聿珩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他看着林晞毫无生气的脸,想起她昏迷前那决绝的眼神和嘶喊,一股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愤怒?有。恨她不顾一切的反抗,恨她将自己和孩子置于险境。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一丝……恐惧?恐惧失去她?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他怎么会恐惧失去她?她只是……只是他孩子的母亲!只是……一把特殊的“钥匙”!

他强迫自己压下这荒谬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冰冷:“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让她醒过来。”

“是,阁下。”雷纳德领命,目光又忍不住瞟向保育箱。

“还有事?”陆聿珩的声音带着警告。

“没……没有了!”雷纳德连忙摇头,操控着轮椅退了出去。

监护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婴儿细微的呼吸声。

陆聿珩重新将目光投向林晞。他伸出手,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动作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和……温柔。

“林晞……”他低声唤道,声音低沉沙哑,“醒来……看看你的儿子……他……很健康……”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这不像他。一点也不像。但他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保育箱里的小家伙似乎又哼唧了一声。那层淡金色的光晕再次微微闪烁,这一次,光芒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丝,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安抚意味,如同无形的涟漪,轻轻拂过林晞的身体。

陆聿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他猛地看向儿子,又看向林晞。只见林晞紧蹙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虽然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

是巧合?还是……儿子的力量在无意识地……安抚母亲?!

这个发现让陆聿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着保育箱里那个小小的生命,眼神中的复杂情绪达到了顶点!敬畏?忌惮?珍视?守护?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保育箱前,隔着玻璃,深深地看着里面沉睡的儿子。

“破晓……”他低声说,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爸爸……会保护你。用我的方式。”

他的目光扫过林晞,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冰冷的决断:“还有你的母亲……无论她愿不愿意。”

而在旧港区深处,那座废弃的船坞内。

夜枭站在巨大的舷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海面。面具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淬毒的寒冰,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总统府防御等级提升至最高。‘枭’组精锐全部收缩回核心区域。陆聿珩……亲自守在那里。”一名手下低声汇报。

“意料之中。”夜枭的声音平静无波,“‘破晓’诞生,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首领,我们下一步……”手下迟疑地问道。

夜枭转过身,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下一步?等。”

“等?”

“等那个女人醒来。”夜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总统府的方向,“林晞……她才是关键。她对陆聿珩的恨意,她对自由的渴望,她对孩子的守护……这些都是我们的机会。陆聿珩以为他守住了‘钥匙’?呵……他守住的,只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幅复杂的能量图谱,上面标记着总统府地下深处一个微弱但持续的能量源信号。

“还有那个光茧里的男孩……林辰……”夜枭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的精神感应天赋,在‘破晓’诞生后,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或许,他能成为我们新的‘眼睛’和‘耳朵’。”

“通知‘信鸽’,启动‘回音壁’计划。”夜枭下达命令,“目标:林辰光茧。用最温和的、无法被追踪的精神诱导频率,尝试建立……联系。”

“是!首领!”

微光之下,新的囚笼己然筑起,困住了一个昏迷的母亲和一个懵懂的新生儿。而囚笼之外,猎手蛰伏,利爪磨砺,等待着火山喷发的那一刻。风暴的中心,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正站在悬崖边缘,守护着他视为珍宝却也忌惮无比的力量之源,内心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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