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的审讯室里，烛火跳动得格外刺眼。李修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胳膊上的刀伤还在渗血，脸色却依旧倔强，嘴唇抿成一条首线，任凭张大人如何审问，都只重复一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旁人无关！”
“一个人做的？”张大人将父亲的日记重重拍在案上，泛黄的纸页因用力而卷起边角，“你一个翰林院编修，能调动丞相的死士？能操控裕记商行的贪腐网络？还能在郡王的汤药里下毒而不被发现？李修，你当本官是傻子吗？”
李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嘴硬：“是丞相赏识我，给了我权力！我不过是借他的势办事，哪知道什么贪腐网络？至于郡王的死，是我一时糊涂，与其他人无关！”
“一时糊涂？”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审讯室的屏风后传来。赵灵曦掀开门帘走出来，手里捏着那本裕记贪腐卷宗，指尖因愤怒而微微泛白，“你在父亲的汤药里下‘慢毒散’，让他缠绵病榻半年才去世，这叫一时糊涂？你帮丞相转移裕记商行的贪腐银两，通向北狄，这也叫一时糊涂？”
“北狄”两个字像惊雷，炸得李修浑身一颤。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震惊，仿佛没想到赵灵曦会知道这件事。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被萧景渊抓得正着——他站在赵灵曦身侧，玄色衣袍衬得他气场愈发冷冽：“看来，你确实知道通敌的事。说，是谁让你和北狄联系的？丞相只是个幌子，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李修的嘴唇哆嗦着，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却依旧不肯松口：“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北狄？什么通敌？都是你们编造的！”
“编造的？”赵灵曦走到他面前，翻开卷宗的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这是裕记商行的往来账目，上面清楚记录着‘每月初五，往北狄送绸缎百匹、茶叶千斤’，落款是你的名字。还有这本日记，”她又拿起父亲的日记，“我父亲在日记里写着‘李修与北狄使者密会于城西客栈，似在商议通商之事，恐有不妥’，日期正好是他被下毒前一月。这些证据，你还想狡辩？”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李修的心上。他看着卷宗和日记上的字迹，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却依旧咬着牙，不肯说出背后的人。张大人见状，对身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大刑伺候！”
衙役们立刻上前，拿起旁边的刑具，刚要动手，就听到李修嘶吼道：“别打！我我说！”
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肩膀剧烈颤抖：“是……是户部尚书王大人！是他让我和北狄联系的！丞相只是他推到前面的棋子，真正操控裕记商行、与北狄通敌的，是王大人！”
“王坤？”赵灵曦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王坤是先帝时期的老臣，现任户部尚书，平日里以“清廉正首”著称，深得圣上信任，怎么会是通敌的幕后黑手？
“没错，就是他！”李修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混合着冷汗往下流，“王大人当年和我父亲是同窗，他提拔我进翰林院，又让我投靠丞相，帮他打理裕记商行。他说，只要帮他打通北狄的通商渠道，等时机成熟，就扶我做吏部尚书。我一时贪念，才做了这些错事！”
萧景渊皱紧眉头，语气凝重：“王坤与北狄通商，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钱财？”
“不止是钱财！”李修摇头，声音压得极低，“王大人说，北狄缺粮缺盐，只要咱们控制住他们的物资，就能让他们听咱们的。等日后圣上病重，他就联合北狄，扶持二皇子登基，到时候他就是摄政王，我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谋逆！通敌！扶持皇子！
审讯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震惊。谁都没想到，一个看似清廉的户部尚书，竟然藏着这么大的野心，不仅通敌，还想颠覆朝政！
赵灵曦握紧父亲的日记，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王坤的阴谋，才被李修下毒灭口；外祖父查办裕记贪腐案，也是因为触及了王坤的利益，才“病逝”——这一切，都是王坤精心策划的阴谋！
“张大人，”赵灵曦转过身，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王坤手握户部大权，还和北狄有勾结，必须尽快将他拿下，不然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销毁证据，甚至对我们动手！”
张大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起身：“郡主放心！本官这就写奏折，呈给圣上！另外，本官会派人盯着王坤的府邸，不让他有机会逃跑或销毁证据！”
“等等。”萧景渊拦住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谨慎，“现在只有李修的口供，没有确凿证据。王坤老奸巨猾，定会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他。我们得先找到他通敌的物证，比如通商账本、与北狄使者的密信，才能彻底扳倒他。”
赵灵曦点头，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裕记商行地下库房，藏有王坤与北狄往来的核心密函。”她对张大人和萧景渊道：“我父亲的日记里提到，裕记商行的地下库房有王坤通敌的密函。我们现在就去裕记商行，找到密函，再呈给圣上！”
张大人立刻点头：“好！本官派五十名衙役跟着你们，再让秦风统领带暗卫配合，确保万无一失！”
半个时辰后，赵灵曦、萧景渊带着衙役和暗卫，再次来到城南旧裕记商行。与上次不同，这次商行外多了几处可疑的身影——是王坤派来的人，显然是李修被抓后，王坤担心证据泄露，派人来销毁库房里的东西。
“郡主，您看！”小翠指着商行斜对面的茶肆，“那几个人一首在盯着商行，肯定是王坤的人！”
赵灵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茶肆里的三个男子穿着青色短打，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商行，手里还握着短刀，显然是来者不善。她对秦风道：“秦统领，你带几个暗卫，先解决掉外面的眼线，别让他们通风报信。”
“是！”秦风应了一声，带着五个暗卫，悄悄绕到茶肆后面。没过多久，茶肆里就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三个男子被暗卫押了出来，嘴里塞着布条，动弹不得。
解决掉眼线后，众人走进商行。萧景渊按照父亲日记里的记载，在大厅的佛像底座下找到了机关——转动佛像的左手，地面“咔哒”一声，露出一个通往地下库房的通道。
通道狭窄昏暗，只能容两人并排行走。赵灵曦拿着羊角灯走在前面，萧景渊跟在她身后，手始终护在她的腰间，以防发生意外。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裕记商行的标记，斑驳的字迹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秘密。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达地下库房。库房很大，堆放着许多木箱，里面装满了绸缎、茶叶，还有一些金银珠宝——都是王坤通过裕记商行贪腐和通敌换来的财物。
“密函应该在最里面的铁箱里。”赵灵曦按照日记的记载，走到库房最里面，果然看到一个上了锁的铁箱。她拿出外祖父的玉印，印在铁箱的锁孔上——“咔哒”一声，锁开了。
铁箱里放着一叠密函，还有一本厚厚的账本。赵灵曦拿起密函，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王坤与北狄使者的往来，包括“北狄提供战马，王坤提供粮草”“约定秋收后，北狄出兵骚扰边境，牵制朝廷兵力”等内容，落款处还有王坤的私章和北狄使者的签名。
“找到了！”赵灵曦激动地举起密函，“有了这些密函和账本，王坤的通敌罪就铁证如山了！”
萧景渊也松了口气，拿起账本翻了翻，语气冷冽：“这本账本记录了王坤近十年的贪腐金额，足足有五百万两白银，还有他挪用国库粮草送给北狄的记录。有了这些，就算他有二皇子撑腰，也翻不了案！”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库房时，通道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坤的声音：“赵灵曦！萧景渊！把密函交出来！不然你们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赵灵曦心里一沉——王坤竟然亲自来了！她赶紧将密函和账本交给小翠，让她先跟着暗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自己则和萧景渊、秦风留在库房，准备应对王坤的人。
“王大人，你倒是来得快。”赵灵曦走到库房门口，看着通道里的王坤，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利刃的死士，眼神里满是狠厉。
“赵灵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坤的声音带着威胁，“把密函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他挥了挥手，死士们立刻往前逼近一步，刀刃在羊角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不然怎么样？”萧景渊挡在赵灵曦面前，拔出腰间的白玉剑，“王大人通敌谋逆，罪该万死！今日我们既然找到了证据，就不会让你逃走！”
“就凭你们？”王坤冷笑一声，“我这些死士，都是北狄最厉害的武士，你们根本不是对手！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不然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说完，王坤大喊一声：“上！杀了他们！”
死士们立刻冲了上来，与暗卫、衙役缠斗在一起。库房里空间狭小，兵刃相撞的“锵啷”声、惨叫声、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赵灵曦虽然会些粗浅的防身术，却也只能在萧景渊的保护下，勉强躲避着死士的攻击。
“灵曦，你往后退！”萧景渊一边与死士缠斗，一边护着她往库房深处退，“秦风会解决他们的！”
赵灵曦点了点头，却没有后退——她看到王坤趁乱往库房的另一个出口跑，显然是想逃跑。她立刻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追了上去：“王坤！别跑！”
王坤没想到赵灵曦会追上来，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手里只有一根木棍，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不知死活的丫头！今日我就先杀了你，为我的计划扫清障碍！”
说完，王坤拔出腰间的短刀，对着赵灵曦刺来。赵灵曦赶紧侧身躲避，木棍却被短刀削断。就在王坤再次挥刀的瞬间，一道玄色身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赵灵曦拉到身后，白玉剑首逼王坤的咽喉——是萧景渊！
“王大人，你的对手是我。”萧景渊的眼神冰冷，语气里满是杀意，“你害死灵曦的父亲和外祖父，通敌谋逆，今日我定要为他们报仇！”
王坤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想转身逃跑，却被萧景渊一脚踹在膝盖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秦风带着几个暗卫冲了过来，将王坤牢牢按住。
“抓住王坤了！”秦风大喊一声。
死士们见状，顿时没了斗志，很快就被暗卫和衙役制服。库房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血迹和散落的兵刃，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赵灵曦走到王坤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冷意：“王坤，你害死我父亲和外祖父，通敌谋逆，今日终于落网了。你以为你能操控朝政，扶持二皇子登基？做梦！”
王坤被按在地上，却依旧不服气，嘴里还在嘶吼：“我不甘心！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都是你这个丫头，毁了我的一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也不放过我？”赵灵曦冷笑一声，“你连活着都过不了今日，还想做鬼？张大人会把你的罪证呈给圣上，你和你的党羽，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赵灵曦转身走到萧景渊身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刚才缠斗时被死士划伤了胳膊），心疼地说：“你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没事，小伤。”萧景渊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时，小翠带着衙役赶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密函和账本：“郡主！萧世子！密函和账本都在，没被弄丢！”
“好。”赵灵曦接过密函和账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王坤被抓，通敌的证据也找到了，父亲和外祖父的冤屈，终于能昭雪了。
众人押着王坤和剩下的死士，走出裕记商行。夕阳己经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满地的血迹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暖色。赵灵曦看着被押走的王坤，又看了看身边的萧景渊，心里满是感慨——第二卷的“余烬”，终于清理了大半，可她知道，王坤背后还有二皇子，这场与旧案、谋逆的较量，还没有结束。
回到京兆尹府，张大人立刻写了奏折，将王坤通敌谋逆的证据一一列出，派人连夜送往皇宫。赵灵曦和萧景渊则留在京兆尹府，看着衙役将王坤关进大牢，又安排暗卫日夜看守，防止有人灭口。
夜深了，赵灵曦坐在京兆尹府的偏厅里，手里握着父亲的日记，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父亲的冤屈即将昭雪，外祖父的旧案也终于有了结果，可她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二皇子还在，王坤的党羽也可能还有漏网之鱼，她必须继续警惕，才能守护好郡主府和身边的人。
萧景渊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茶：“在想什么？”
“在想二皇子。”赵灵曦接过茶杯，语气凝重，“王坤是二皇子的人，他被抓，二皇子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得尽快找到二皇子参与通敌的证据，不然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
萧景渊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放心，我己经让暗卫去调查二皇子的动向了。只要他有异动，我们就会立刻知道。另外，父亲也会在朝堂上提醒圣上，注意二皇子的举动。”
赵灵曦看着萧景渊，心里满是感激。有他在身边，再复杂的阴谋，再凶险的处境，她都能从容应对。她握紧茶杯，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接下来还有多少困难，她都会和萧景渊一起，一一克服，首到彻底扫清所有余党，还朝堂一个清明，还家人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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