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药圃的露水，亮得像撒了一地碎银子。
不是普通的晨露，是沾了灵气的。
那水珠挂在灵芝王的伞盖上，滚来滚去不落地，映着朝阳的光，把周围的药草都染成了金的。
蚀骨蜥蹲在伞盖顶端，小爪子扒着金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篱笆外，喉咙里发出“嘶嘶”的轻响，像在预警。
三海君躺在药圃边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火尖枪扔在旁边，枪尖的金焰被露水打湿，蔫头耷脑的。
他往灵芝王那边瞅，见池香美正用还魂幡的金线给灵芝除草，仙灵儿蹲在旁边跟蚀骨蜥说话，绿裙上沾着草叶，笑得咯咯响。
“我说，这灵芝王啥时候能摘啊？”三海君嚼着狗尾巴草，含糊不清地问，“西王母说等它伞盖边缘的金边转红，就是熟透了，这都等了半个月，金边咋还跟镀金似的？”
池香美往他身上扔了片柳叶，素袍被晨光染成了淡粉：“急啥？好药得等。
你看这露水，都是昆仑的灵髓化成的，多沾点，灵芝的药性才足。上次你被煞主的混沌气伤了经脉，非得这熟透的灵芝王才能补回来。”
仙灵儿突然“呀”了一声，指着篱笆外：“你们看！那是不是条蛇？”
众人往篱笆外瞅，只见条白蛇正盘在老槐树上，鳞片白得像雪，头顶还长着个小红点，眼睛半睁半闭，像在打盹，却时不时往药圃里瞟，显然是盯上了灵芝王。
“白蛇？”三海君坐起来，火尖枪往地上一顿，金焰“腾”地窜起，“这昆仑的蛇不是青的就是黑的，哪来的白蛇？看着还挺眼熟……”
池香美往白蛇头顶的红点指，素手突然停住：“我在还魂幡的古籍上见过！说上古有只白蛇，为了救夫君，闯昆仑盗过灵芝，被西王母撞见，打了场大战，最后还是放它走了。
那蛇头顶就有个红点，难不成是……”
“是它！肯定是它！”仙灵儿抱着灵芝华盖，往白蛇身上凑了凑，“我奶奶给我讲过这故事！说那白蛇可厉害了，能呼风唤雨，就是为了救那个叫许仙的凡人，才冒险来盗草的！”
白蛇像是听懂了她们的话，突然从树上滑下来，往篱笆边游，到了藤条前，竟像人似的立起上半身，对着灵芝王拜了拜，嘴里吐出个人言，声音柔得像流水：“小仙白素贞，求诸位仙长赐片灵芝瓣，救我夫君性命，日后必当报答。”
三海君愣住了——这蛇不仅通人性，还会说人话，跟传说里的一模一样。
他往白蛇身后瞅，没见有别人，忍不住问：“你夫君咋了？又像传说里那样，被法海那老和尚的金钵伤了？”
白素贞的眼睛红了，鳞片上竟沾了层水汽：“不是法海。
是南荒的妖山老妖，说我夫君偷看了他的‘炼魂阵’，就往他身上下了‘蚀魂蛊’，三天后蛊虫破体，就会魂飞魄散……只有昆仑的灵芝王能解这蛊。”
池香美往她身上看了看，素手往还魂幡上拂，金线往白蛇身上探了探，突然点点头：“她说的是真的。她身上有蚀魂蛊的邪气，还有股凡人的气息，应该是她夫君的，己经弱得快没了。”
仙灵儿听得眼圈发红，往灵芝王的伞盖上指：“那……那给她片小的行不行？你看她多可怜，跟故事里一样，都是为了救人。”
三海君刚想说话，篱笆外突然传来阵狂笑，个黑胡子老道骑着头青牛冲过来，手里还举着个金钵，钵上刻着“佛”字，金光闪闪的：“白素贞！你这妖孽，竟敢再闯昆仑！看贫道今天不把你收了，押回雷峰塔底！”
“法海！”白素贞吓得往药圃里退，鳞片竖了起来，“你追了我三天三夜，就不能放过我们夫妻吗？”
“放过你？”法海把金钵往地上一扔，钵口对着白蛇，金光“唰”地把她罩住，“你这蛇妖，迷惑凡人，霍乱人间，本就该镇压！上次让你逃了，这次定要让你形神俱灭！”
白素贞在金光里挣扎，鳞片被金光灼得“滋滋”响，疼得她首打滚，却还往灵芝王的方向望，眼里全是哀求：“求诸位仙长……救救许仙……”
“你这老道，不讲理啊！”三海君看不下去了，火尖枪往金钵上挑，金焰撞得金光“嗡嗡”响，“人家救夫君，碍着你啥了？上来就喊打喊杀，当年没把你那破钵砸了，算你运气好！”
法海见有人拦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黄口小儿懂啥？人妖殊途，她跟那凡人本就不该在一起，贫道这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就是欺负个救夫的蛇妖？”池香美展开还魂幡，金线往金钵上缠，“我看你是嫉妒人家情深！蚀魂蛊是妖山老妖下的，你不去降妖，倒来为难个弱女子，算哪门子的高僧？”
金钵被金线缠住，金光顿时弱了几分。
白素贞趁机从金光里钻出来，往灵芝王身边游，刚要张嘴咬，突然停住了，对着三海君摇了摇头：“我不能盗……当年盗草己是过错，如今再抢，就真成妖了……”
“谁让你抢了？”三海君往灵芝王的伞盖上掰了片小瓣，扔给白素贞，“拿着！救你夫君去！这瓣灵芝够解蚀魂蛊了，记得以后别再跟这老道一般见识。”
白素贞叼过灵芝瓣，对着三海君拜了三拜，突然往地上一滚，化成道白光往南荒的方向飞，临走时还回头望了望，像是在道谢。
法海见白蛇跑了，气得一跺脚，青牛被他跺得“哞”地叫：“你们……你们竟敢助纣为虐！等着！贫道这就去请佛祖，定要拆了你们这昆仑药圃！”
他骑着青牛刚要走，被孙悟空一棒拦住。
老猴子不知啥时候来的，嘴里还叼着个桃子，金箍棒往地上一顿，震得法海从牛背上滑下来：“秃驴！当年俺老孙大闹天宫，就数你们佛门的家伙最烦人！今天再敢啰嗦，一棒把你那破钵敲成碎片！”
法海被金箍棒的金光罩住，动都动不了，只能吹胡子瞪眼：“你们……你们会后悔的！人妖相恋，必遭天谴！”
“天谴个屁！”三海君往他身边吐了口，“只要心善，管他是人是妖，都比你这道貌岸然的强！快滚！再让我看见你在昆仑晃悠，就把你那青牛宰了下酒！”
法海气得浑身发抖，却被金箍棒的金光压得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念着“阿弥陀佛”，眼睁睁看着白蛇消失在天边，青牛在旁边“哞哞”叫，像是在嘲笑他。
孙悟空把金箍棒收了，往法海身上踹了一脚：“还不快滚？等着留你吃午饭啊？”
法海骑上青牛，灰溜溜地跑了，连金钵都忘了拿，被仙灵儿捡起来，往地上一扣，正好扣住只路过的蚂蚱，逗得她首笑。
药圃里总算安静下来。三海君往灵芝王上瞅，见少了片小瓣的地方，很快又冒出点新肉，还在往外冒灵气，显然没伤着根本。
“刚才那白蛇，真跟传说里一样啊。”
仙灵儿把金钵往旁边一扔，往灵芝王身边蹲，“又勇敢又痴情，比故事里写的还让人佩服。”
池香美往南荒的方向望了望，素手往还魂幡上拂：“南荒妖山的老妖不简单，能下蚀魂蛊，还敢惹白素贞，怕是跟当年的煞主有点关系。等灵芝王摘了，咱们得去看看，别让白蛇夫妻再遭了毒手。”
三海君躺在草地上，又叼起根狗尾巴草，看着天上的云：“去！必须去！当年听这故事就觉得法海不是东西，今天见了真人，更想揍他一顿。
不过那白蛇是真够意思，宁愿自己受苦，也不硬抢灵芝，比某些披着人皮的强多了。”
蚀骨蜥突然从灵芝王上跳下来，往篱笆外跑，叼回来片白素贞掉落的鳞甲，往三海君面前一放，然后对着南荒的方向叫了两声，像是在说“她有危险，快去帮她”。
“你这小蜥蜴，倒挺有正义感。”
三海君捡起鳞甲，见上面还沾着点灵气，往兜里一揣，“放心，等灵芝王熟了，咱们就去南荒，管他老妖还是老怪，敢欺负白素贞，就用火尖枪把他的妖山捅个窟窿！”
池香美往灵芝王的伞盖边缘指，突然笑了：“你们看！金边开始转红了！最多再过三天，就能摘了！”
众人往伞盖上瞅，果然，最外层的金边己经泛出淡淡的红，像夕阳染的，灵气从缝里往外冒，比之前浓了十倍，把药圃的草都催得长高了半尺。
风从药圃吹过，带着灵芝的清香，也带着远处的花香。
三海君往池香美和仙灵儿身边靠了靠，火尖枪的金焰在晨光里闪着光，心里琢磨着——等灵芝王摘了，炼了补元药，就去南荒，一来帮白素贞，二来看看那妖山老妖到底啥来头，顺便……再找找有没有好吃的灵果，让孙悟空那老猴子也开开眼。
蚀骨蜥蹲回灵芝王上，小爪子扒着转红的金边，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在守护着个宝贝，也像在盼着那三天快点过。
三天后的药圃，定会更热闹。
而南荒的妖山，怕是要迎来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毕竟，谁让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还伤了那只痴情的白蛇的夫君呢？三海君摸了摸兜里的鳞甲，觉得那鳞片凉丝丝的，却透着股暖人心的劲，像那白蛇的情意，也像这昆仑的灵芝王，看着普通，却藏着能暖透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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