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灵植突然集体暴动起来,不是疯长,是在跳场诡异的舞——灵芝的菌盖转出怀疑的圈,每圈年轮都刻着“不信”二字;龙草的叶片拍打出指责的响,每声脆响都混着苏笑颦的余音;就连最温顺的地衣,都在地上爬出扭曲的咒文,咒文组成的不是祝福,是“三海君通敌”的血色字样。
这些灵植的根须在地下缠成巨网,网眼处渗出的不是汁液,是灭世星的浊气,浊气钻进三海君三人的衣襟,竟在他们皮肤上烙出灰黑色的印记,像被打上了“罪者”的标签。
“连草木都在指证你们。”
树精消散前的怨念还在风中打转,化作无数只黑色的飞虫,虫翅扇动的频率,正与灵植的舞动完全同步。
飞虫扑向仙灵儿的宝镜,镜光突然黯淡,镜面映出的灵植根部,缠着三海君水剑的虚影,剑穗上的龙纹正往灭世星残骸的方向延伸,延伸处的土壤,己被染成墨色。
池香美的还魂咒突然绷紧,血色丝线扎进最近的龙草根部,她想证明灵植是被浊气操控,可丝线上浮出的画面却让她心头发冷:三海君的指尖确实碰过墨色土壤,碰过的地方,龙草的根须正在黑化,黑化处开出的小花,花瓣上的纹路是灭世星的星图。
“这不可能……”她的血线开始颤抖,抖落的血珠落在地上,竟被土壤里的浊气瞬间吞噬,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三海君的水剑往地上一插,剑身上的西海真气顺着土壤蔓延,所过之处,黑化的灵植纷纷颤抖,却没能恢复原状。
他看见仙灵儿捧着宝镜后退半步,看见池香美的血线在犹豫,突然明白这才是树精最毒的计——用不会说谎的草木做伪证,让最坚实的信任也生出裂痕。
“它们被浊气污染了!”他的声音像撞在崖壁上的浪,“你们看灵芝的背面!”
仙灵儿的宝镜突然射出青光,照在灵芝的菌褶上,青光穿透的地方,果然浮出层薄薄的黑雾,黑雾里的“不信”二字正在扭曲,扭曲处露出的不是恶意,是灵芝本身的纹路——那纹路组成的,是她上次为三海君疗伤时,掉落的灵芝孢子形状,孢子在土壤里长出的新苗,此刻正往水剑的方向钻,钻得像在说“我信你”。
“是浊气在篡改它们的记忆!”仙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宝镜的青光突然暴涨,将那株灵芝完全包裹,灵芝菌盖的“不信”二字正在融化,化作滴滴露水落在地上,露水渗入土壤的刹那,周围的灵植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惊醒。
池香美的还魂咒突然化作无数条细缕,钻进周围所有灵植的根部,血色丝线与植物的脉络相连的瞬间,她将自己的灵力与草木的生机完全融合。
丝线上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中浮出的不是伪证,是灵植最真实的记忆:三海君的水剑曾为干涸的灵植引来山泉,仙灵儿的灵芝孢子曾让枯萎的龙草重生,而她的还魂咒,更是在灭世星碎屑坠落时,护住了整片灵植的根系。
“它们在哭!”池香美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血线传来的情绪不是愤怒,是委屈——这些灵植被浊气操控着说谎,就像被人捂住嘴的孩子,此刻终于能通过她的血咒倾诉真相。
龙草的叶片突然转向,不再拍打指责的响,而是齐齐指向西方,西方的瘴气中,还残留着苏笑颦操控草木的咒符,符纸上的黑墨,正与灵植根部的浊气完全一致。
三海君的水剑突然腾起金乌真火,水火光华顺着土壤里的根须蔓延,所过之处,墨色的土壤正在恢复金黄,黑化的根须重新变得翠绿。他看着灵植们转向西方的叶片,看着仙灵儿宝镜里消散的黑雾,看着池香美血线上跳动的红光,突然举起水剑指向天空,剑身上的西海真气掀起浪,浪里浮出的不是辩解,是灵植们自发组成的画面:三海君挡在灵植前对抗魔影,仙灵儿为它们驱散浊气,池香美用还魂咒为它们续命,画面的背景里,灭世星的残骸正在狞笑,而苏笑颦的身影,就站在残骸的阴影里。
“这才是真相!”三海君的声音震得昆仑都在回响,水剑劈出的剑气斩断了最后一缕操控灵植的浊气,剑气过处,所有灵植突然齐齐弯腰,不是鞠躬,是在展示它们根部的伤痕——那些被浊气侵蚀的伤口,形状竟与苏笑颦绿裙上的骷髅头完全一致。
灵植们的舞动突然变了,不再是诡异的指控,而是欢快的证明:灵芝的菌盖转出“清白”二字,龙草的叶片拍打出赞美的歌,地衣在地上爬出“共守”的咒文,咒文发出的金光,将三人皮肤上的“罪者”印记彻底抹去,抹去处浮出的不是疤痕,是朵小小的三叶草,一叶金,一叶青,一叶红,叶叶相扣。
最粗壮的那棵龙草突然开花,花瓣层层展开,露出的花蕊不是花粉,是颗透明的露珠,露珠里浮着苏笑颦用黑魔法污染灵植的全过程:她往土壤里埋灭世星的碎屑,往灵植根部注射浊气,对着草木念诵扭曲记忆的咒语……这些画面在露珠里流转,比任何言语都要有力,让最后一丝怀疑也化作了飞烟。
“原来草木比人心更懂感恩。”
仙灵儿的宝镜映着露珠里的画面,镜面的青光中,灵芝正在疯狂生长,长成道绿色的屏障,护住三人的身影。
池香美的还魂咒缠上龙草的花茎,血色丝线与金色的咒文交织成道红绳,绳端系着的不是姻缘,是灵植们交缠的根须,根须深处,藏着对三人最纯粹的信任。
三海君的水剑轻轻碰了碰那棵龙草,剑穗扫过花瓣的刹那,整座昆仑的灵植突然同时发光,光芒汇聚成道绿色的巨流,顺着地脉往灭世星的方向涌去,涌过的地方,浊气纷纷退散,连空气都变得清甜。
这不是攻击,是灵植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它们比谁都清楚。
三人站在发光的灵植中间,看着彼此身上的三叶草印记,突然笑了。
仙灵儿的笑里带着释然,池香美的笑里带着温暖,三海君的笑里带着坦荡。
他们终于明白,树精和苏笑颦费尽心机用灵植做伪证,却忘了草木最是诚实——你对它好,它便用一生的葱茏回报;你对它坏,它便用枯萎的伤痕铭记。
人心或许会被蒙蔽,但天地间的生灵,自有分辨善恶的本能。
灵植的光芒渐渐淡去,但它们的根须在地下缠得更紧,缠成个巨大的“信”字,字的中心,是三海君三人的身影。
远处的灭世星仍在闪烁,但在这片被灵植守护的土地上,它的戾气己变得微不足道。
因为这里有草木的证明,有彼此的信任,有那份历经伪证洗礼后,更加坚不可摧的羁绊。
风拂过昆仑的灵植,带来阵阵清香,香气里藏着的不是别的,是灵植们用生命写下的箴言:清白从不需要声嘶力竭的辩解,自有天地为证,自有真心为凭,就像这草木,沉默着生长,却在关键时刻,用满世界的葱茏,说出最有力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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