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仑的死亡谷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灰雾,雾中传来锁链拖拽的刺耳声响,每声脆响都让地脉震颤三分。三海君踏着凝结的冰棱往谷中走,火尖枪的枪尖不时喷出寸许长的火苗,将缠上来的雾丝烧成青烟——这些看似无害的雾气,实则是千万具古尸呼出的尸气,沾在皮肤上便会生出青黑色的霉斑,连金刚真身都挡不住。
“不对劲。”三海君突然停步,指尖捏碎块从岩壁上掰下的冰晶。冰晶里冻着半只腐烂的手掌,指甲缝里嵌着的不是泥土,而是闪着幽光的鳞片——那是黄龙逆鳞的碎屑,显然这些古尸是被幽冥煞重新唤醒的。万灵壶在他腰间轻轻颤动,壶中飞出的小莲灵叶突然指向谷心,叶片上的脉络竟渗出丝丝黑血。
“尸群的核心在那边。”三海君握紧神枪,刚要迈步,脚下的冰层突然炸开。数十具裹着青铜甲胄的古尸破土而出,甲胄上的符文早己被尸气蚀成黑色,手中的锈剑劈出带着尸臭的罡风,竟将空气都劈出道道灰痕。
火尖枪横扫而出,龙凤虚影在枪尖盘旋,金焰瞬间将三具古尸烧成灰烬。可那些灰烬落地的刹那,竟重新凝聚成更矮壮的尸傀,指甲暴涨三尺,带着倒刺抓向他的咽喉。“是煞气化形!”三海君猛地后跃,枪尖点向地面,金光顺着枪杆蔓延,在脚下织成个微型太极阵,“这些尸身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藏在尸骸里的幽冥煞!”
阵图金光亮起的瞬间,周围的古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青铜甲胄下渗出粘稠的黑液,落地便化作无数条小蛇,顺着冰缝往阵图里钻。三海君正欲催动火焰,万灵壶突然飞出半块玉佩——正是池香美留下的那半块,玉佩在空中与他贴身的另一半合二为一,发出清越的鸣响。
鸣响所及之处,黑蛇纷纷僵住,化作黑色的冰晶。“是还魂玉的净化之力!”三海君心中一动,将玉佩往阵图中心一按。玉佩突然涨大百丈,上面的纹路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道金链,缠向那些嘶吼的古尸。金链触到尸身,甲胄上的黑纹瞬间消退,露出底下泛着青光的骨骼——那是昆仑先民的遗骨,被幽冥煞硬生生炼化成了傀儡。
“先民的魂魄还未散尽!”三海君突然想起陆吾曾说过的地脉正气,猛地将太极阵与玉佩相连。刹那间,地底涌出的清阳之气顺着金链注入古尸体内,那些青黑色的骨骼竟开始泛起微光,握着锈剑的手也渐渐松开。
可就在这时,谷心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涌,一座由万千骸骨堆成的高台缓缓升起。高台顶端插着柄黑色的骨剑,剑身上缠着九颗头颅,每个头颅的眼眶里都跳动着不同颜色的鬼火——正是被黄龙残煞吞噬的七色恶龙精魄。
“吼——”骨剑突然自行出鞘,九颗头颅同时喷出毒雾,那些刚恢复清明的古尸瞬间再次被煞气浸染,眼中的微光变成了猩红的凶光。它们调转锈剑,竟开始自相残杀,断骨碎肉落进灰雾里,很快又凝聚成新的尸傀,个头比先前大了数倍。
三海君将火尖枪舞成道金轮,挡开扑来的尸傀,却发现这些新尸傀的皮肤下隐隐有龙鳞的纹路。“是恶龙精魄与尸煞融合了!”他心中一沉,万灵壶中的小莲灵叶突然剧烈颤抖,叶片上浮现出幅诡异的图案——骨剑的剑柄处,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里裹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
“那是……苏笑颦的残魂!”三海君猛地想起第八十五章中英招的警示,“这女人竟没死透,藏在尸群里炼化恶龙精魄,想借骨剑重聚魔身!”
骨剑似是听到了他的话,突然化作道黑光射来,剑风割裂空气的锐响让三海君的耳膜都在出血。他横枪格挡,枪尖的龙凤虚影与骨剑上的九颗头颅撞在一起,金焰与鬼火交织成道扭曲的光带,将死亡谷的灰雾都撕开道口子。
就在这相持的瞬间,三海君突然察觉到背后传来异动。那些自相残杀的古尸残骸突然开始蠕动,骨骼与碎肉顺着地面往骨剑的方向流淌,竟在剑身上凝结出层血肉铠甲,铠甲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渐渐显出苏笑颦的模样——只是这具魔身生着九条手臂,每条手臂的掌心里都长着只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的金刚真身。
“三海君,多谢你帮我聚齐恶龙精魄。”苏笑颦的声音从九颗头颅中同时传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这具‘九煞龙身’可是用昆仑万载尸气炼的,你的太极图碎了,看谁还能护着你!”
九条手臂同时拍出,掌心里的眼睛喷出不同颜色的光束,将三海君困在中央。光束所过之处,地面凹陷出冒着白烟的深坑,连火尖枪的金焰都被压得矮了三分。三海君体内的双花莲子突然发热,灵芝精元与还魂真意在经脉中流转,竟在他周身凝成层半透明的护罩,勉强挡住了光束的侵蚀。
“还在挣扎?”苏笑颦的魔身突然暴涨百丈,九条手臂抓起周围的尸傀往嘴里塞,铠甲上的龙鳞越来越亮,“等我吞了这些尸煞,就能彻底炼化西昆仑的地脉,到时候别说玉虚宫的老顽固,就是天帝来了也得给我磕头!”
三海君望着那些被当作养料的古尸残骸,突然想起仙灵儿曾说过的话——万物有灵,纵是尸骸,亦有不甘控的执念。他猛地将还魂玉往空中一抛,玉佩光华大盛,发出的鸣响比先前更加清越,竟在灰雾中荡开圈圈金色的涟漪。
涟漪所过之处,那些被苏笑颦抓在手中的尸傀突然停止挣扎,残躯上渗出点点白光——那是先民残魂在玉佩的感召下苏醒,正以最后的力量反抗煞气。其中一具握着半截玉圭的古尸突然挣脱魔掌,用尽全力将玉圭掷向骨剑的剑柄,圭尖正好刺中那块黑色晶体。
“不!”苏笑颦发出凄厉的惨叫,九颗头颅同时炸裂,魔身的九条手臂寸寸断裂。黑色晶体被玉圭刺穿,裹在里面的残魂化作道黑烟,尖叫着往谷心逃去,却被赶上来的龙凤虚影一口吞下,连渣都没剩下。
骨剑失去精魄支撑,瞬间崩碎成万千骨片。那些被浸染的古尸在玉佩的鸣响中缓缓倒下,青黑色的骨骼渐渐恢复洁白,在灰雾中化作漫天光点,往昆仑地脉深处飘去——那是先民残魂终于得以安息。
死亡谷的灰雾渐渐散去,露出底下布满裂痕的岩层。三海君收起火尖枪,发现还魂玉上的纹路更加清晰了,万灵壶中的小莲灵叶也恢复了翠绿。他弯腰捡起那半截玉圭,圭面上刻着的昆仑古字依稀可辨,正是“守护”二字。
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瑶池的水汽。三海君望着谷心那座正在坍塌的骸骨高台,突然觉得腰间的万灵壶轻了些。他打开壶盖,只见里面的双花莲子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莲子旁,不知何时多了片金色的叶子——那是池香美还魂幡的碎片,与小莲的灵叶轻轻依偎在一起。
他知道,苏笑颦虽灭,幽冥煞的根源仍在地脉深处,古尸群的出现只是冰山一角。但此刻他心中却生出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握着的不只是神枪与玉佩,还有无数未曾言说的守护与等待。
三海君将玉圭轻轻放在骸骨高台的废墟上,转身往谷外走去。火尖枪的龙凤虚影在他身后盘旋,枪尖的火苗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他脚下那些正在重新发芽的草籽——哪怕是在死亡谷的焦土上,生命的力量也从未真正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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