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禁都的穹顶破了个窟窿。
黑紫色的魔气从窟窿里灌进来,像条发疯的巨蟒,卷着碎石砸在白玉广场上。
三海君刚把最后一头龙尸劈成两半,就听见头顶“咔嚓”一声脆响,抬头一看,好家伙——天帝祭台的青铜顶梁正往下掉,上面还缠着条断了头的黑龙,血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他脸上砸。
“他娘的,这群泥鳅还真能折腾。”
三海君抹了把脸,火尖枪往地上一顿,枪尖的金焰燎得龙血冒白烟。广场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龙的,有昆仑弟子的,还有些被煞气扭曲的怪东西,断胳膊断腿扔得到处都是,看着心里发堵。
万灵壶在怀里烫得厉害,壶口飘出片灵芝叶,颤颤巍巍指向祭台——那里的裂缝越来越大,黑气里隐约有金光在闪,不是煞魔的光,倒像是……天庭的仙气?
“咋回事?”三海君心里犯嘀咕,刚要往祭台那边挪,就听见头顶传来炸雷似的声响,震得他耳朵嗡嗡响:
“昆仑小儿,竟敢让龙族祸乱禁都,是嫌命太长了吗?”
抬头一看,好家伙!只见那窟窿里悬着朵比房子还大的祥云,云上站着个穿龙袍的老头,脸膛通红,吹胡子瞪眼的,不是天帝是谁?他身边还站着一群金甲天将,手里的枪杆比水桶还粗,看着就不好惹。
三海君心里咯噔一下——这天帝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当年就因为黄龙在瑶池撒了泡尿,首接把人家龙角给掰了。现在禁都被砸成这德性,他老人家怕是要掀桌子。
“不是,陛下您听我解释……”三海君刚要开口,天帝就一甩袖子,道金光“嗖”地射下来,擦着他的耳朵钉在地上,炸出个丈深的坑。
“解释个屁!”天帝的声音更响了,震得广场上的碎石都在跳,“朕让你们守昆仑,不是让你们把这儿变成屠宰场!看看这一地的血!看看这破了的穹顶!传出去,朕的脸往哪儿搁?”
旁边的天将们也跟着起哄,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
“就是!区区几条杂龙都挡不住,废物!”
“依我看,该把这些昆仑弟子全贬去填黑海子!”
“三海君?听说你挺能打?怎么不把这天补好啊?”
三海君的火也上来了。他这辈子最恨别人说他废物,更恨别人糟践昆仑弟子。
刚要提枪理论,怀里的万灵壶突然“嗡”地一声,壶口喷出两道光,化作仙灵儿和池香美的虚影,拦在他前面。
“陛下息怒。”
池香美对着祥云盈盈一拜,声音清亮,“不是三海君无能,是九龙带了黄龙的逆鳞晶,能污染地脉,弟子们是拼了命才挡住的。
您看那边——”她抬手往广场东侧指了指,那里堆着小山似的龙尸,“光是被斩的龙就有三十七头,昆仑弟子也折损了两百多……”
仙灵儿也跟着点头,眼睛红红的:“是啊陛下,您看那些弟子的尸体,手里还攥着龙鳞呢,他们到死都没后退一步。
三海君为了护着祭台,后背被龙息烧得皮都掉了,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天帝的脸色缓和了点,可还是板着脸:“那又怎样?守不住就是守不住!朕的法旨摆在那儿,丢了昆仑,谁都别想好过!”
三海君这才看见,祥云旁边飘着道金光闪闪的圣旨,上面的字比门板还大,写着“昆仑若破,守将皆斩”八个字,看着瘆人。
“陛下,”三海君突然往前一步,声音朗朗的,“弟子斗胆说一句,昆仑弟子没丢您的脸。龙尸三十七,我们折了两百多,是亏了。
可您看看这禁都——穹顶破了,但地脉没断;弟子死了,但煞气没进城;九龙是凶,可它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指着广场中央的太极阵:“您再看这个,是弟子们用精血布的,能暂时稳住地脉。
只要再给三天,我们肯定能把这天补好,把煞气清干净。要是做不到,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抹脖子。”
天帝愣住了,盯着他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满地的尸体,看了看阵图上闪烁的血迹,突然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倒跟你师父一个倔脾气。”
他一挥手,那道圣旨突然落下来,在半空中炸开,化作无数道金光,落在广场上——金光过处,垂死的弟子突然睁开眼,伤口在愈合;断裂的兵器自动拼好,闪着寒光;连那破了的穹顶,也开始慢慢合拢。
“算你有种。”
天帝的声音柔和了些,“朕给你三天。
三天后,要是昆仑还这德性,别说你,就是你师父从坟里爬出来,也救不了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怀里那俩丫头。
玉虚宫那边传来信了,说她们的魂挺纯,是块好料子。
等这事了了,让她们来天庭一趟,朕给她们颁个‘护昆仑有功’的牌子。”
双姝的虚影眼睛一亮,赶紧道谢。
三海君也松了口气,刚要谢恩,天帝又抛出句话,差点把他噎死:
“对了,三海君,听说你跟那俩丫头走得挺近?朕可告诉你,天庭有规矩,修仙的不能谈情说爱,否则……嘿嘿,扒了你的金刚皮,让你去给王母娘娘养马!”
说完,不等三海君反应,就带着天将们驾着祥云没影了,临走还丢下句:“三天!就三天!”
广场上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三海君摸了摸鼻子,看着双姝的虚影,有点不好意思。
仙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养马?陛下还挺会想的。”
池香美也笑着点头:“不过陛下也没真怪你,还帮咱们治伤补穹顶呢,看来是认可咱们了。”
三海君挠挠头,心里暖烘烘的。
他抬头看了看正在合拢的穹顶,又看了看那些正在苏醒的弟子,突然觉得浑身的疼都不算啥了。
“走,”他提起火尖枪,冲虚影们眨眨眼,“还有三天,得把剩下的煞气清干净。
等忙完了,我请你们……呃,请你们的虚影吃瑶池的胭脂果,最甜的那种。”
双姝的虚影笑得更甜了,化作光点钻进壶里。
三海君握紧枪,转身往广场东侧走去。
那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龙尸,还有残留的煞气,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但他不怕。
因为他知道,背后有两百多弟子的英魂看着,有怀里的双姝陪着,还有那句“三天”的法旨顶着——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枪尖的金焰在阳光下亮得耀眼,映着他挺首的背影,也映着正在慢慢恢复生机的昆仑禁都。
远处传来弟子们苏醒的欢呼,夹杂着几声咳嗽,听着却比任何仙乐都动听。
三海君笑了笑,脚步更快了。三天,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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