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门的暮色总带着点玉石烧熔后的暖光。玄霄刚把最后一缕游散的魔气封印进云纹石柱,指尖还残留着秩序之力灼烧邪祟的微麻感 —— 这是今日第三次在天门附近发现魔气余烬了,比昨日又密了些,像初春的雨丝,悄无声息地织着网。
他正想用灵力净手,就听见云海那头传来剑穗破空的轻响。抬头时,飞蓬的银甲己经撞碎了半片晚霞,镇妖剑斜扛在肩上,甲胄缝隙里还沾着凡间的尘土,显然是刚从下界回来。
“接住。”
飞蓬扬手扔过来个东西,玄霄下意识接住,掌心立刻传来温润的触感。那是块巴掌大的玉佩,玉质像被晨露浸过千年,通透里泛着淡淡的粉白,正面刻着繁复的花纹 —— 是凡间的杜鹃花,花瓣边缘还留着刻意打磨的毛边,不像天界法器那般规整,倒带着烟火气的鲜活。
“这是?” 玄霄指尖抚过花瓣纹路,能感觉到玉里藏着丝微弱的灵气,像是被人贴身戴了许久,沾着持有者的气息。
“姜国的玩意儿。” 飞蓬走到应龙柱旁坐下,扯了扯颈间的战甲系带,“前日去凡间巡查,见那国的匠人在刻这个,说是什么‘同心佩’,一对两块,能感应彼此。” 他说着,从自己腰间解下另一半玉佩,“你看,合起来才是完整的。”
玄霄将手里的玉佩凑过去,两块玉的断口严丝合缝,正好拼成一朵盛放的杜鹃。断裂处的玉质比别处更温润,显然是被人用灵力小心处理过,避免伤了玉魂。当两块玉完全贴合的瞬间,他指尖突然一麻,像是有电流顺着血脉窜上去 —— 眼前猛地闪过片模糊的景象:
朱红色的宫墙,廊下挂着宫灯,光透过窗纸照在穿蓝裙的少女手上,她正用银线绣着什么,指尖捏着的丝线突然断了,线头落在绣绷上,沾了点墨迹。远处传来编钟的声音,少女抬头望向窗外,鬓边的杜鹃花钗晃了晃,眼神里是说不清的怅然。
“玄霄?”
飞蓬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玄霄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握着玉佩的指节都捏白了,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玉面。他不动声色地用灵力烘干玉佩,指尖却仍在微微发颤 —— 那个少女的侧脸,那双眼睛,像极了记忆碎片里,站在火海前望着他的身影。
“发什么呆?” 飞蓬挑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难不成是被凡间的玩意儿勾了魂?我听说姜国的公主貌美得很,你该不会是……”
“别胡说。” 玄霄打断他,把属于自己的那半块玉佩系在腰间,正好挨着战甲的穗子。玉佩贴上皮肤的瞬间,甲胄下的 “幻痛” 又冒了出来 —— 这次不是河水的冰凉,是火烧火燎的疼,像有火星落在后背上。他强装镇定地转身,假装整理袖甲,“只是觉得这花纹眼熟。”
这倒是实话。从李平安的记忆,到玄霄的天界生涯,再到刚才闪过的幻象,这朵杜鹃花像根线,把零碎的画面串了起来。他甚至能隐约想起,图书馆那本《姜国野史》里,夹着的书签就是这个图案,边角还写着两个模糊的小字:龙葵。
“眼熟?” 飞蓬奇了,凑过来盯着玉佩,“你去过姜国?我记得你三千年没踏出过西天门。” 他突然一拍大腿,“哦 —— 我知道了!肯定是上次我给你带的凡间话本,里面画过姜国宫殿,你是不是看那个记住的?”
玄霄顺着他的话点头:“或许吧。” 他不想让飞蓬察觉异常 —— 这玉佩里的气息不简单,除了飞蓬的灵力,还藏着丝更古老的波动,像是…… 龙的气息?他悄悄调动一丝秩序之力探入玉中,果然在玉芯处摸到个细微的 “锚点”,那是只有上古神兽才能留下的印记,与他识海里的应龙逆鳞碎片隐隐共鸣。
这就说得通了。飞蓬虽是天将,却未必能造出能跨三界感应的玉佩,定是这玉本身就有灵性,又被飞蓬的心意催动,才成了 “信物”。而这龙气,多半是守护姜国的灵兽留下的 —— 说不定,这玉佩本就是姜国的镇国之物。
“对了,” 飞蓬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两块金黄的糕点,“这是姜国的杜鹃糕,你尝尝。那摊主说,吃了能想起开心的事。”
糕点的甜香漫开来,混着玉佩的玉气,竟让玄霄胸口的闷痛缓解了些。他拿起一块咬了口,糯米的软糯里裹着花香,确实像极了李平安记忆里外婆做的桂花糕。原来无论是哪一世,“味道” 都是最顽固的记忆锚点。
“怎么样?” 飞蓬盯着他的表情,像个等着夸奖的孩子。
“比天界的琼浆实在。” 玄霄咽下糕点,指尖在玉佩上敲了敲,“这玉我收下了。不过说好了,下次别带这些回来,被天帝知道,又要说你玩忽职守。”
“他才管不着。” 飞蓬满不在乎地摆手,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玉佩,“再说,我这不是怕以后……” 他突然停住,把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道,“没什么。”
玄霄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知道飞蓬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 天界神将看似长生不老,却也怕变数。或许飞蓬早就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执着于这凡间的玉佩,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分离,找个能抓住的念想。
“飞蓬。” 玄霄轻声说,“这玉佩,你可得收好。” 他指尖凝聚起一丝秩序之力,悄悄注入飞蓬的玉佩里,“就算真有什么变故,它也能护你周全。”
飞蓬没察觉他的小动作,只笑着捶了他一下:“怎么突然说这话?咒我啊?” 他站起身,拍了拍玄霄的肩膀,“走了,再不走,守门的仙官该念叨了。对了,三日后的天界宴,你真不去?听说会有凡间的乐师来演奏。”
“不去。” 玄霄摇头,指了指石狮子脚边的云团,“我得把那只云鹿捏完,昨日捏到鹿角就被你打断了。”
飞蓬嗤笑:“你这日子过得比散仙还悠闲。” 话虽如此,脚步却慢了些,“那我走了。有事…… 就用玉佩感应我。”
“知道了。”
玄霄看着飞蓬的身影消失在云海尽头,才收起笑容。他走到石狮子旁坐下,把半块杜鹃糕放在玉佩旁,然后开始捏云 —— 这次不是为了 “摸鱼”,而是借着操控云雾的动作,梳理刚才涌入脑海的幻象。
灵力顺着指尖漫出,云团渐渐化作宫墙的形状。玄霄一边捏出朱红的廊柱,一边回想刚才的画面:少女的蓝裙、绣绷上的丝线、窗外的编钟…… 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像极了姜国的王宫。而那朵杜鹃花,说不定就是姜国的国花,连公主的名字都带着 “葵” 字。
“龙葵……” 玄霄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玉佩突然发烫,云做的宫墙瞬间崩塌,化作漫天飞舞的花瓣。他在花瓣里看到了更清晰的画面:少女站在城楼上,手里举着这半块玉佩,对着城下喊着什么,风把她的声音吹散了,只留下口型 —— 像在喊 “玄哥哥”。
玄霄猛地收回灵力,云花瞬间消散。他捂住胸口,心跳得飞快 —— 那个称呼,那个场景,与他轮回前的记忆碎片完全重合!原来他不是 “遇见” 龙葵,而是 “找” 了她千年。从姜国到天界,再到现世,这羁绊早就刻进了灵魂里。
他低头看向玉佩,断口处的粉白纹路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像少女未干的泪痕。玄霄突然明白,这玉佩不仅是他和飞蓬的信物,更是他与龙葵的 “缘分凭证”。它穿越了时空,带着姜国的烟火,带着飞蓬的嘱托,最终落到他手里,就是为了提醒他 —— 有些债,必须还;有些人,必须护。
“小葵……” 玄霄指尖轻轻着花瓣纹路,“等我。”
远处传来巡界天兵的脚步声,玄霄立刻收敛气息,重新捏起云团。这次他没捏鹿,而是捏了个穿蓝裙的少女,手里捧着杜鹃花。云做的少女眉眼模糊,却能看出温柔的轮廓,站在云砌的宫墙下,像在等什么人。
天兵走过时,看到的还是那个 “懒散” 的玄霄将军,正对着云团出神。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小声议论着 “将军又在玩凡间的把戏”,却没注意到,将军腰间的玉佩正散发着极淡的光,将周围游散的魔气悄无声息地净化成了露珠。
暮色渐深,西天门的灯火亮了起来,像撒在云海中的星子。玄霄把云做的少女放在应龙柱旁,又将剩下的半块杜鹃糕放在她脚边,然后靠在柱上,看着玉佩在灯火下流转的光泽。
他知道宿命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飞蓬与重楼的私斗、姜国的战乱、龙葵的祭剑…… 这些劫难都在前方等着。但现在,他有了这半块玉佩,有了应龙逆鳞,还有了守护的理由。
或许这一次,他能改写结局。
玄霄抬手握住玉佩,玉温透过指尖传到心里,驱散了那些因 “修正性灾难” 留下的寒意。他闭上眼睛,识海里的应龙逆鳞碎片轻轻颤动,与玉佩的龙气交相辉映,像在为未来的守护,提前铺就一条安稳的路。
夜风吹过西天门,带着云海的潮气,吹动了玄霄的战甲穗子,也吹动了云做少女的裙摆。远处传来天界的编钟声响,悠长而肃穆,玄霄却觉得,那声音里似乎掺了点凡间的杜鹃花香 —— 清淡,却执着,像跨越时空的约定。
他会守住这个约定。无论是对飞蓬的 “照应一二”,还是对龙葵的 “千年等待”,这半块杜鹃玉佩,就是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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