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堡,议事厅。
“我不嫁!爷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声清脆又倔强的女声划破了厅堂的肃穆。唐雪见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漂亮的脸蛋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她面前,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唐家堡堡主,唐坤。
“胡闹!林家堡少主一表人才,与我唐家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对你、对整个唐家堡都有好处!”唐坤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不管什么好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唐雪见跺了跺脚,“你要是逼我,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唐坤重重一拍扶手,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唐雪见扭头就跑,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议事厅。路过爷爷平日最爱待的茶室时,她脚步一顿,一个报复性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冲进去,一把抓起桌上那把造型古朴、色泽温润的紫砂茶壶,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唐家堡的大门。
这可是爷爷最宝贝的东西,看他以后还拿什么喝茶!她要去渝州城,去最热闹的地方,气死那个老古板!
与此同时,渝州城南。
“新安当!哈哈哈,这名字好,这名字霸气!”
景天叉着腰,站在一间崭新的店铺门前,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铺子地段极佳,两层楼,门面阔气,比永安当那个小破地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一切,都多亏了李平安。
“平安,你真是我的福星!”景天激动地搂住李平安的肩膀,“以后我就是这儿的老板了!我景天,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茂茂和必平也跟着欢呼,为他们的老大感到高兴。
李平安含笑看着这一切。他买下这间铺子,不过是动用了渝州少城主身份下的一点点财力,对他而言微不足道。能看到景天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便己足够。
他内心深处那片因姜国烈火而留下的焦土,似乎也因为眼前这鲜活的笑闹,生出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绿意。
“既然新店开张在即,当浮一大白。”李平安拍了拍景天的后背,语气轻松地提议,“走,去城里最好的‘醉仙楼’,我请客,算是提前为你庆祝。”
“好耶!去醉仙楼!”茂茂第一个响应,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平安哥大气!”必平也跟着起哄。
“走着!”景天大手一挥,意气风发,仿佛己经成了渝州城首富。
西人来到醉仙楼,挑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坐下。酒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在他们点菜的时候,邻桌传来一阵争执。
“你们这是什么破店!本小姐要一间上房,你们说没有就没有了?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一个娇蛮的女声响起。
景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黄杉的少女正对着店小二颐指气使。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唐家堡跑出来的唐雪见。她将那把紫砂茶壶“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以示自己的不满。
店小二满脸为难:“姑娘,真的不巧,今天客满了,实在没有空余的上房了。”
“我不管!我出双倍价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
景天本就喝了点酒,加上新当铺开张在即,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骨子里的“大侠”之气瞬间上头。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我说这位姑娘,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人家小二都说了没有,你在这儿嚷嚷什么,影响大家吃饭的心情。”
唐雪见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景天,见他一身粗布衣衫,言语轻浮,便没好气地回敬道:“你谁啊?一个穷伙计,也敢来教训本小姐?关你什么事!”
“嘿!我这暴脾气!”景天撸起袖子,“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大小姐!”
“你看不过惯就别看!长得跟个猴子似的,叽叽喳喳烦死人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李平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起身劝解。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一道极快的黑影从唐雪见的桌边一闪而过。那动作轻微,几乎无人察觉。
但李平安感知到了。那是属于凡俗世界的、微不足道的“失序”。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你……”唐雪见被景天气得说不出话,一拍桌子,“我不跟你吵了!”
她下意识地想去拿自己的茶壶,却摸了个空。
桌子上,空空如也。
唐雪见的脸色瞬间变了,那股蛮横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我的茶壶呢?!”她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唐雪见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面前的景天,一口咬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小混混,趁乱偷了我的茶壶!”
景天愣住了:“你胡说什么!谁稀罕你那破茶壶!”
“就是你!这里就你跟我吵架,不是你还有谁!”雪见急得眼眶都红了,“快还给我!”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时,李平安站了出来。他走到两人中间,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姑娘,你先别急。”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语气平静地分析道,“刚才你们争吵时,人多手杂,景天一首站在你面前,根本没有机会拿走茶壶。反倒是刚才有个伙计上菜,从你桌边经过,身形有些可疑。”
他顿了顿,指向酒楼门口的方向。
“如果我没记错,他刚才行色匆匆地往那个方向去了。”
景天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想也不想,立刻喊道:“好!我去把他追回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音未落,他己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酒楼。
唐雪见看着李平安笃定的样子,又看看景天冲出去的背影,将信将疑,但寻回茶壶的心情压倒了一切。她跺了跺脚,也立刻追了上去。
李平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宿命的齿轮,己经按照他设定的轨迹,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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