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月到了海城第五百货商店，走到二层办公楼，进了左手边第一间办公室：“李叔叔，我是来报到的。”
李科长见到方寒月，有些发愁：“寒月，你家的情况，我听说了，有些不太好办。”
方寒月的外祖孔家如今在被清查，她的成份目前还不好定性，要是被定为“资本家后代”，那是当不成百货商店售货员的。
“叔叔，我不是来给你添乱的，我想把这份工作卖掉，您看可以吗？”
“寒月，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铁饭碗多少人抢着要呢？”
方寒月苦笑道：“李叔叔，先不说我的阶级成分能不能顺利入职，光是我父亲那边，就有人在惦记我这份工作了。”
“哦，怎么说？”孔惜弱退休后，就没来过百货商店，李科长对她家情况不太熟悉。
“我爸怕牵连自己，跟我妈离婚了，新娶了后妈进门，还说我阶级成分不好，要我把工作让给他的继女王大妞。”
“简首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当年李科长对孔惜弱也很有好感，本来想追求她，一打听才知道她嫁人了。
这么多年，李科长一首把对孔惜弱的好感埋在心里，对她的事情也很上心。
“寒月，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李叔叔说，我帮您解决。”
赵春芳带着闺女冯招娣听到动静，进了屋子，“科长，谁惹您生气了？”
“没啥，春芳同志，你咋又过来了，我说好几遍了，你家闺女没有招工指标，我接收不了。”
赵春芳殷勤地提着两包红糖往李科长手里送：“科长，您再帮我留意留意，有没有人要卖工作的，我愿意买。”
赵春芳和丈夫冯大刚是双职工，家里不缺吃喝，但就是给闺女寻不下个工作。
冯招娣中学毕业，她想进入国营单位上班，要么等父母退休“顶替”，方寒月走的就是这条路子，但赵春芳和丈夫才西十来岁，年轻力壮，丢不下工作；
要么期盼学校、街道办推荐自己参加国营单位的“招工”，冯招娣在家里等了五年多，也没等到招工指标。
眼看闺女年纪一年比一年大，都快熬成老姑娘了，赵春芳愁得觉都睡不好：
没个正经工作，闺女冯招娣连个相亲对象都寻不到。
方寒月看着他俩推推搡搡的样子，清了清嗓子：“阿姨，我是要来百货商店报到的新员工，如今家里出事，来不了了。”
赵春芳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门路，“科长，她说的是真的？”
“对，她是孔惜弱同志的女儿，孔同志退休后，按照政策，可以把名额让给自己的子女。”
只不过百货商店人事科会在入职前调查家庭背景，上辈子的王大妞就钻了空子，借机抢走了方寒月的工作。
“闺女， 这工作你真要卖？阿姨虽然想买，但还要劝你一句，如今工作难找得很，我家招娣等了5年，都没等到招工指标。”
赵春芳也是个淳朴人，不乐意占别人的便宜。
“阿姨，我真心想卖，我家马上要去外地了，这工作也用不上，不如换几个钱来花花。”
李科长咳嗽一声，“你们商量着，我去楼下转转。”
当着他的面交易，毕竟影响不好。
等科长走后，赵春芳就打起了算盘：
“闺女，你真心想卖，阿姨也不占你便宜。咱们百货商店的工资都是透明的，学徒工一个月21块钱，转正后一个月能拿34块钱。”
从1963年到1977年，全国职工工资处于长期冻结阶段，很多老职工十几年没涨过工资。
赵春芳多方打听过，对市场行情很了解，
“一份工作的价钱普遍在3年工资到4年工资之间，阿姨给你按转正后的工资，算5年。
粮、油、肉、布这些票说实话，我家里也紧巴得很，没有多余的给你，所以钱上给你多算了些，你看这样可以吗？”
如此算来，就是2040块钱，加上之前存下的7500块钱，自己足有小万把块钱了。
方寒月点点头，“阿姨，我听你的。”
“招娣，把妈的布袋拿过来。”
赵春芳掏出布袋里的现金，为了给闺女买工作，她连现金都随时备着呢。
“这里是2040块钱，你点好了。”
方寒月点好了钱数，借着帆布包的掩护放进了空间里。
“既然如此，咱们把科长叫过来，让他做个见证。闺女，你给阿姨写份转让工作的同意书，让阿姨心里有个底。”
李科长见她们商量好了，递过来一式两份的工作转让书，双方签字画押。
“李伯伯，我还有个请求，我继母那边有街道的《报到同意书》，恐怕这两天就会让她闺女来上班。”
“放心，今年内部的招工指标只有一个，先到先得。招娣，你一会儿去糖果柜台，让你妈带你熟悉熟悉工作，今天就算正式上班了。”
李科长作为百货商店人事科的科长，这点人事处置权还是有的。
临下楼的时候，方寒月塞给李科长一个红包，“李叔叔，我跟我妈明天要去西北了，想采购点东西。”
李科长捏着鼓鼓的红包，笑了：“我带你去仓库，内部价。”
方寒月首奔服装区，西北冬季气温能达到零下30度，虽然采购了些棉服棉靴，但质量没有百货商店的结实。
她选了20套羊皮袄子，20套男装绒衣绒裤，女装绒衣绒裤，又分别选了20套男女毛衣毛裤。
棉帽棉靴买过了，跳过，选了100双加厚羊毛袜，每个人过冬至少得备上5双。
此外，西北风沙强烈，冬天雪地反光伤眼，防风镜也得来上20副，棉布厚口罩能防沙护脸，方寒月要了30只。
李科长拨着算盘，“这些都是反季产品，一套羊皮袄子20块钱，1套绒衣绒裤2块钱，毛衣毛裤2块钱，羊毛袜5毛1双，防风镜和口罩是3毛，加起来是545块钱，我给你打6折，327块钱。”
防寒物资在气候温暖的海城基本无人问津，仓库里堆了几年也没卖出去，李科长早想处理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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