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月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抱着曦曦出了西屋，“周伯伯去市里了？”
“嗯，说是有个会要开，过两天就回。”
方寒月想起下午张凤英和陈娇娥说的话，“妈，卫娟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干脆把她撵走。”
“她伺候周家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咱们一来就把人撵走，只会落人口实。”
方寒月明白了，“所以得周家人自己出面，咱们出面就成坏人了。”
小曦曦应声叫了两下，说姐姐说得对。
方寒月忍不住逗她：“小家伙古灵精怪的，跟姐姐这么亲呢？”
曦曦看着方寒月，咯咯地笑了，突然又哇哇哭了起来，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曦曦，你怎么又哭了？”
曦曦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发出“啊啊”的叫声。
“原来是肚肚饿了，走，姐姐给你冲奶粉去。”
方寒月抱着曦曦去堂屋，打开奶粉罐子，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妈，奶粉又吃完了。”
她之前在库尔勒市买了10罐奶粉，这才多久就吃光了，“小曦曦，你可真是个吃货。”
曦曦抱住方寒月的手指头，不住地吮吸着，可见是饿坏了。
孔惜弱端了碗米糊糊过来，“先凑合吃这个吧，天海，你去找找你卫阿姨，说曦曦没奶粉了，让她去买点。”
周爱军走得急，军官证啥的也没留下，只能托卫娟去供销社买了。
周天海答应了一声就跑走了，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孔阿姨，卫阿姨说她忙，让你去医疗队找她。”
医疗队里，卫娟和钱芳闲得嗑瓜子，“娟儿，你真不过去看看，万一有啥紧要的事呢？”
“我最紧要的事，就是伺候周旅长，他都去开会了，我还上赶着跑过去，不是犯贱嘛。”
卫娟刚到医疗队，就听说兵团副师级以上干部都被调到市里开会去了。
钱芳是生产部部长的女儿，前几年被陈娇娥撮合，跟吴指导员家的大儿子吴大用结了婚，俩人天天吵架，她宁愿在医疗队窝着都不想回家。
钱芳转了转眼珠，“卫娟，你不是想嫁周旅长么，他开会走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把那对母女赶出去。”
卫娟被她这么一点拨，“还是你脑袋好使，但周旅长回来后，会不会怪我？”
钱芳压低音量，“你就是拎不清，早听我的，几年前就是旅长夫人了。
等把她们母女俩赶走，周旅长肯定生气，你就提着二两小酒，再加两个下酒菜，去他家赔罪，到时候在他面前把衣服一脱。”
她一脸坏笑，“男人都那个熊样，我保管他到时候啥孔家母女都记不住了，只想把你往床上搂。”
当初她跟吴大用相亲，吴大用有个意中人，没看上钱芳，钱芳看他家庭条件好，就用这个办法，嫁进了吴家家门。
卫娟虽然三十多了，毕竟还没经过人事，脸羞红了，“芳芳，能行吗？”
“你要不放心，到时候我就在门口守着，等你俩一出门，保管宣扬得整个部队都知道，周旅长肯定娶你。”
“去你的，谁你要守着，”卫娟盘算着钱芳的办法，觉得可行。
“卫同志在吗，我找她有点事。”孔惜弱赶到了医疗队，在门口喊了一声。
“那老女人来了，我去招呼两声。”
卫娟放下瓜子，走到医疗队门口，“都下班了，啥事啊？”
“卫同志，我家爱军走得急，没给我军官证，你能不能帮忙去供销社买点奶粉，曦曦没奶粉了。”
卫娟就听不得她首呼周爱军的名字，“什么爱军爱军的，这是部队，不是你家。”
“周旅长临走前说，他把票和工资都放你这儿了，让我有事来找你。”
孔惜弱也是没办法，供销社只认军官证，她拿钱也买不到奶粉。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周旅长才给我几个钱，一会儿买这一会儿买那的，你家孩子也有7.8个月了，早该断奶粉了，回家给她熬点米糊喝得了。”
钱芳从屋里走出来，“没听过谁家孩子7个月还喝奶粉的，又不是周旅长的亲生孩子，养那么娇贵。”
孔惜弱忍不住顶了一句，“你们没生过孩子，不懂，孩子一般都要喝奶粉喝到1岁以上的，米糊没那么有营养。”
钱芳正被婆家催生催得紧，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猛推了一把孔惜弱，“老女人，说谁没生孩子呢，嘴巴真贱。”
孔惜弱被她推得连连后退，“我不跟你讲，卫同志，周旅长过两天就回，他真心疼曦曦，肯定舍得给她买奶粉喝。”
“别拿周旅长来压我，有本事你找他要奶粉去，我这里没有。”
孔惜弱背抵到了墙壁上，磕出了一片血痕，也没功夫管，“不然卫同志，你先给曦曦买一罐奶粉，凑合两天，也花不了两块钱，行不行？”
卫娟阴狠地看着她，“别说一罐，半罐都没有，我就是不想买，你能拿我怎样？”
孔惜弱见她说出实话，气得想伸手打人，被卫娟一把按住，劈手给了两巴掌，“还想打我，你个贱女人，勾搭周旅长不够，还想骑在我身上拉屎撒尿，做梦去吧。”
她打完孔惜弱，出了心里的恶气，“回家告状去吧，没用的女人。”
“妈，奶粉买回来了吗，曦曦认味道，她不喝米糊。”
方寒月被曦曦弄得手忙脚乱，没认真看孔惜弱，“你买回来的话，先去给她冲一壶，我手指头快被曦曦吮破了。”
孔惜弱怕方寒月担心，回屋里拿粉往脸上扑了扑，对着镜子照照，看巴掌印被盖住了，才出屋子。
“没，我去娇娥家看看，她家应该有奶粉。”
不等方寒月说些什么，孔惜弱就匆匆出了门，“娇娥妹子，你家还有奶粉吗？”
“是曦曦在哭吧，”陈娇娥出门抱着几罐奶粉，“我在屋里听半天了，怎么没买到奶粉。”
孔惜弱只笑了笑，没说话。
陈娇娥也没多想，“我家子朗断奶了，家里的奶粉也没人喝，你尽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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