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建国就把最后一张课桌搬到驴车上。二十张松木课桌整齐码放，桌面泛着打磨后的柔光，防滑桌角用细砂纸磨得圆润，连榫卯接口都仔细擦过木蜡。苏晓兰帮着用麻绳固定，指尖碰到冰凉的木料，又抬头看了眼林建国：“路上慢些，别着急。”
“放心，正午前准能到学校。”林建国把装着工具的布包递过去，“你在家歇着，等我回来带镇上的糖糕。”招娣和建军扒着车门，脆生生喊：“哥，我们也想去送课桌！”林建国笑着揉了揉他俩的头：“下次带你俩去镇上玩，今天先在家帮苏姐姐看院子。”
驴车“哒哒”驶出村口，林建国特意让驴走得慢些。路过刘师傅的木料场时，刘师傅正倚着门框抽烟，见了车上的课桌，远远喊：“建国，这活做得亮堂！”林建国勒住缰绳点头：“多亏您留的好木料！”
到了县里学校，老师们早在校门口等着。几个年轻老师搭手卸课桌，指尖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林师傅，这木料选得好，做工更没说的！”校长围着课桌转了两圈，伸手试了试桌腿的稳固度，从口袋里掏出信封递过来：“这是定金加尾款，你点点。往后学校添桌椅，肯定还找你！”
林建国接过信封，指尖捏着厚实的纸币，心里踏实得很。他没急着点钱，先帮老师把课桌搬到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映得木纹格外清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凑过来，轻轻摸了摸桌面：“老师，这桌子好光滑呀！”林建国看着孩子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些天的辛苦都值了。
从学校出来，林建国首奔镇上的供销社。缝纫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黑色机身擦得锃亮，踏板上还缠着新布。售货员笑着介绍：“这是上海产的蝴蝶牌，缝衣裳又快又平整，最近好多人来问。”林建国围着缝纫机转了两圈，想起苏晓兰缝衣服时指尖的薄茧，果断掏出钱：“就这个，帮我包好，我用驴车拉回去。”
往回走时，林建国特意绕到糕点铺，买了两斤糖糕，又给招娣建军买了麦芽糖。驴车刚到村口，就见苏晓兰站在老槐树下张望。看见车上的缝纫机，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又赶紧走过去帮着扶：“你真把它买回来了？”
“说了要给你买，哪能不算数。”林建国把糖糕递过去，“快尝尝，还是热的。”招娣和建军蹦着过来，手里举着刚摘的石榴花：“哥，苏姐姐，你们看！”
傍晚，林建国把缝纫机摆在堂屋靠窗的位置。苏晓兰摸着光滑的机身，指尖轻轻按了按针脚调节钮，眼眶又有些发热。母亲端着刚煮好的玉米粥过来，笑着说：“往后晓兰做衣裳也省力了，等秋收了，再给孩子们做两身新衣裳。”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缝纫机上，也洒在并肩坐着的两人身上。林建国握住苏晓兰的手，轻声说：“往后咱们的日子，会像这缝纫机的针脚一样，一针一线都扎实。”苏晓兰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石榴树，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踏实的日子，轻轻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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