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南锣鼓巷95号院混乱的夜空。
红蓝交替的警灯,将院里每一个人惊恐、麻木、幸灾乐祸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刘海中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小心翼翼地抬上了担架,他老婆趴在担架边上,哭嚎声几乎要掀翻屋顶。那门槛上的一滩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张宣告着灾难降临的符咒。
“谁是何雨柱?”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走了进来,目光如电,扫视着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那个还愣在原地,双手无措的男人身上。
傻柱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看着公安同志向他走来,看着他们手里那副冰冷的手铐,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声音干涩沙哑。
“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说。”公安同志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动作干脆利落。
“咔哒”一声脆响。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傻柱那双颠了一辈子大勺、也打了一辈子架的手。
这一刻,傻柱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挣扎起来,看向人群中那个他最信赖的身影。
“壹大爷!壹大爷你快跟他们说啊!我是为了帮你!是刘海中先动手的,他要打死你啊!”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最后的希望和乞求。
易中海的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迎着傻柱的目光,心脏猛地一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傻柱被两个公安同志架着,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他经过秦淮茹身边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淮茹!你跟他们说!你看到了!我是为了壹大爷!”
秦淮茹浑身一僵,迎上傻柱那双绝望的眼睛,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将脸埋进了棒梗的后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完了。
她的依靠,她的后路,她精心算计了这么多年的养老保障……
全完了!
傻柱看着秦淮茹的反应,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他被推搡着,走出了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院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走廊。
刘光天和刘光福焦急地等在急诊室外,刘海中的老婆己经哭晕过去,被送去休息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情严肃。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刘光天急忙迎上去。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的话让两兄弟松了口气,但下一句话又让他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后脑遭到猛烈撞击,造成了颅骨骨裂,伴有严重脑震荡。需要立刻住院观察治疗,后续可能还要做手术,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和经济准备。”
颅骨骨裂!严重脑震荡!
这两个词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刘家兄弟的心上。
“傻柱!何雨柱!”刘光天咬牙切齿,眼睛里迸发出刻骨的仇恨,“我跟你没完!我要让他坐牢!我要让他倾家荡产!”
他一把拉住弟弟刘光福:“走!去厂里!找厂领导!这个杀人凶手就在咱们厂里,厂里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
轧钢厂保卫科,临时改成的问询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管生产的王副厂长脸色铁青地坐着,旁边是两个公安同志。
傻柱坐在他们对面,手上的铐子己经取下,但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烙印在手腕上。
门被推开,易中海和秦淮茹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看到易中海,傻柱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壹大爷!你来了!你快跟王厂长和公安同志解释清楚!我真的是为了救你啊!”
王副厂长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何雨柱,坐下!让你说话你再说!”
他转向易中海,语气缓和了一些:“老易,你也是厂里的老同志了,是我们厂的八级钳工,是大家公认的道德模范。今天这事,影响极其恶劣!你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客观公正地给我们讲一遍。”
“道德模范”西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易中海的神经上。
他抬起头,看到了王副厂长严肃的表情,看到了公安同志审视的目光,更看到了傻柱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他的内心在剧烈地天人交战。大脑飞速运转,利弊得失在天平两端疯狂跳动。
承认傻柱是为他出头?
那不就等于承认,他这个“道德模范”也参与了这场恶性斗殴事件吗?他为了争房子,和刘海中大打出手,最后还连累了傻柱重伤了人。
那他的名声就全毁了!一辈子的清誉,他在厂里、在院里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正”形象,就这么没了!
那间他梦寐以求的房子,更是想都别想了!他会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壹大爷,变成一个为了私利不顾大局、引发内斗的罪人!
不!绝对不行!名声是他活着的根,是他养老的本钱!
傻柱……傻柱只是个厨子,冲动鲁莽,本来就案底不清。牺牲他一个,保全自己的名声和前途,这笔账……太划算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瞬间做出了冷酷的决断。他抬起头,脸上挤出一副痛心疾首、实事求是的神情。
“王厂长,公安同志,”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痛而“公正”,“这件事情……说起来,主要责任真的不在我。”
傻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听易中海继续说道:“我跟刘海中,确实因为院里评选先进的一些事情,发生了几句口角。这都是邻里之间的小摩擦,吵两句也就过去了。但是……但是何雨柱,他这个人,你们也知道,性格冲动,脾气火爆。今天晚上,他可能……是喝了点酒,上了头。”
“他看到我和刘海中在争吵,就自己冲了上来。我当时还拦着他,跟他说‘柱子,你别冲动,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可我没拉住他啊!他劲儿太大了,一把甩开我,就跟刘海中推搡起来。后面的事情,就……就发生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把自己从这场风波的中心,摘得干干净净,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想要劝架、却无力阻止悲剧发生的、无辜的旁观者。
所有责任,都被他轻飘飘地推到了“喝了酒”、“脾气冲动”的傻柱身上。
“嗡——”
傻柱的脑子像是被一颗炸弹炸响了,瞬间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易中海,看着那张他尊敬了几十年、当成亲生父亲一样看待的脸。
那张脸上,此刻写满了“大局为重”的坦然和“实事求是”的正气。
可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傻柱的心窝。他仿佛想起了多年前,也是这张脸,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柱子,做人要行得正,要讲仁义!”
仁义?这就是他妈的仁义?!
“壹大爷……你……你胡说!”傻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是你先跟刘海中吵起来的!是他先动手的!我……”
“何雨柱!”王副厂长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易师傅是厂里的老前辈,他会说谎吗?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公安同志也转向被叫来问话的秦淮茹:“你呢?你当时在场,你说说,情况是不是像易师傅说的那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淮茹身上。
傻柱也猛地转头,用最后的希望看着她。
秦淮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她的大脑在疯狂计算:如果帮傻柱说话,就是公然和壹大爷作对,还会得罪厂领导和刘家,自己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怎么承受得起?更何况,傻柱这次把人打成颅骨骨裂,肯定要坐牢、要赔钱!一个进了监狱的傻柱,对她来说还有什么用?他不再是那个能随时接济自己、能当依靠的傻厨子,而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不能沾!绝对不能沾上这个麻烦!
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易中海,又看了一眼彻底呆住的傻柱,最后缓缓低下了头,用一种怯懦又无辜的语气,声音细若蚊蝇:
“我……我当时在屋里照顾孩子,院子里太乱了……我没……没看清楚……”
她选择了明哲保身,选择了最有利的沉默。
这一刻,傻柱看着易中海那张“公正无私”的脸,看着秦淮茹那张“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脸。
他忽然明白了。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这个院子的主心骨,是壹大爷的养老保障,是秦淮茹一家的依靠。
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被他们毫不犹豫推出去顶罪的炮灰,一个用完即弃的工具。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冰冷。他维持了一辈子的“仁义”,他奉为圭臬的“善良”,在这一刻,被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人,联手砸得粉碎,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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