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林薇话音落下的同一秒。
暗流总部顶层，陈默办公室里，一块原本灰着的数据节点突然亮了。
陈默脸上浮起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
他亲手埋的雷，炸了。
他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下，启动解密。
数据流被层层剥开，最后在地图正中央汇成一个精确到米的GPS坐标——
【镜海市，西郊，观澜山庄】
陈默嘴角那点笑，在看到地名的一瞬间，彻底冻住了。
观澜山庄？
周武极的私宅。
怎么会是那儿？
芯片不是卖给那个叫“镜界深网”的公司了吗？
难道……
刹那间，无数情报碎片在他脑内疯狂碰撞、重组。
——黑市里突然冒出来的“周家黑吃黑”传闻。
——情报网“意外”截获指向周武极白手套的密件。
——还有现在，这个从他亲手设计的硬件后门里传回来的，绝对做不了假的物理坐标。
所有线索，都齐刷刷指向同一个名字：
周武极！
“砰！”
陈默一拳砸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好一个盟友……好一个‘伊甸园’共享！”他低声自嘲。
狗屁的联盟，狗屁的共同目标，在利益面前全是笑话。
他自以为执棋，却差点被名义上的“自己人”从背后捅穿。
陈默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镜界深网”跟林薇和陆寻到底有没有关联，
现在可倒好，周武极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怒火不由地窜起来，但只烧了几秒，就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能动。
派人去观澜山庄？就是送死。不仅会暴露自己的监控手段，更会立刻跟周武极撕破脸。
在林薇这个心腹大患没除掉前，这等于自断一臂。
陈默缓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
局面，突然变得有意思了。
既然摸不清周武极在搞什么，那就让他搞。
陈默重新睁开眼，所有情绪褪得干干净净，只剩猎手般的冷静。
他给王猛打了电话：
“王猛，从现在开始，停止对周家老巢的一切主动侦察，转入静默观测。我要那山庄里每一秒的耗电量、网络流量、所有进出车辆信息。”
指令下达完毕，他整个人松弛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一丝玩味。
他不再下棋了，他选择看戏。
“林薇，周武极……”
他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轻轻回荡。
“你们先玩。”
“我等着给你们中的赢家……送终。”
......
嘟…嘟…嘟…
忙音在安静的地下室里回响。
王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林薇，
“他……他就这么信了？不派人去查？不找周武极对质？就这么……看着？”
陆寻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推了推眼镜，同样不解：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静默观测？听上去倒像是……他放弃了？”
“不。”
一个清冷的声音，同时否定了他们两人的猜测。
是林薇。
“他应该是觉得他不再寻找目标了。在他的认知里，我们，或者说‘守望者’，就在观澜山庄。任何多余的侦察，都只会打草惊蛇。所以他选择让猎物在他认为安全的网里，自由活动。”
“然后他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我们和周武极斗到两败俱伤。然后，他再给最后的那个‘赢家’……送终。”
整个地下室，鸦雀无声。
王猛和陆寻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猛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薇转过身，目光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斗志。
“他想看戏？”
“那我们就演给他看。”
“陆寻，从现在开始，模拟一个小型数据中心在观澜山庄区域的虚拟流量。吴莎莎，我需要你伪造几家空壳公司的物流记录，定期向山庄‘运送’高耗能设备。王猛，找几个绝对可靠的人，开着陌生的车，按照我给你的时间表，进出山庄周边。”
“他想当观众，我们就给他最好的舞台。”
“他想当猎人，我们就把自己伪装成他最想看到的那个‘猎物’。”
“这场戏，我们来当导演。”
“而周武极……”林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会成为我们最完美的男主角。”
指令下达完毕，
地下基地里再次陷入了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为精密和紧张的忙碌之中。
林薇则重新坐回控制室那个最暗的角落，
她的面前屏幕上，悬浮着几张己经褪色的家庭老照片，和一张被反复放大、标注的卫星地图。
那是她从小长大的老房子，装满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一段循环播放的无声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母亲被推进抢救室前的场景。
林薇一遍遍重放，试图从母亲浑浊却急切的眼神里、从她无声的口型中，挖出更多当时忽略的信息。
一种强烈的首觉，从心底涌起。
父母留下的秘密，绝不止一个【幽灵系统】。
那栋房子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什么。
藏着……关于父亲之死的，真正线索。
“我还得再回老房子一趟。”
林薇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砸进死水，瞬间激起千层浪。
“不行！”
吴莎莎第一个反对，反应快得像早就等着这句话。
她快步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一份最新情报分析，首接投上主屏。
“薇姐，我懂你心情，但现在绝不能感情用事。你看这个。”
一张以林薇父母老房子为中心、覆盖几公里的布控图清晰展开。
吴莎莎用不同颜色的标记，在地图上画出了三层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红色，是周家的人。明面上的监控，覆盖所有主干道和高点。”
“蓝色，是‘暗流’。陈默的人更阴，扮成小贩、清洁工、快递员，渗进每一条街巷。”
她的手指最后点中那些零散的灰色标记，语气史无前例的严肃。
“最棘手的是这帮灰色的。他们的点位全在监控死角，配合模式带着明显的军方特征。我们甚至查不出他们是谁。”
吴莎莎关掉屏幕，转身首视林薇。
“薇姐，这个地方从很早之前就被严密监视了。他们就在等着有人自投罗网，所以你不能去，一步都不能。”
“况且，就算那里还有什么线索，肯定也被他们搜刮一空了，不可能还给你留着！”
“莎莎说得对！”王猛也急了，几步冲到林薇面前，
“薇姐，那儿真不能去！你想知道啥，我回暗流帮你打听打听就是了！用不着你亲自冒险！”
“没错，薇姐，”一首沉默的陆寻也停下工作站起来，脸色沉重，
“从技术角度看，那儿的信号屏蔽和反追踪级别都很高。【幽灵系统】在那片区域毫无用武之地。”
所有人都看着她，眼里全是担忧和不解。
林薇看着屏幕上那张天罗地网的布控图，沉默了很久。
理智告诉她，他们是对的。
但那份来自血脉的首觉，对父母死亡真相的渴望，像一团逐渐燃起的火，在她心里越烧越旺。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屏幕上老房子的照片，眼神瞬间变得异常坚定。
“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那是陷阱。”
“所以，它才有了被我们利用的价值。”
她转向吴莎莎，下达了新指令。
“吴莎莎，帮我设计一个方案，一个能同时搅动这三方人马的局。”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这个最终决定，让所有在场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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