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诚。
这个名字，这张脸，
本该永远刻在冰冷的墓碑上，锁在褪色的老照片里。
可现在，他就这么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
林薇彻底懵了，这比任何电视剧都离谱。
“爸……？”
她又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生怕稍微大声一点，这个幻影就会“啪”一声碎掉。
林正诚的眼眶红得吓人，他猛地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想抱她，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最后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看她的脸。
那张脸上，早就没了记忆里天真烂漫的笑，只剩下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疲惫和坚毅。
“是爸不好。”
他嗓子哑得厉害，里面全是压不住的愧疚。
“让你……一个人熬了这么久。”
林薇浑身控制不住地抖起来，那根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了。
她往前踉跄了一下，又猛地站住。
“妈呢……”她声音带着哭腔，每个字都在颤，
“她走的时候……知道你还在吗？”
林正诚闭上眼，痛苦地点了下头。
“她知道，她住院的时候我偷偷去看过她。”
轰——
林薇感觉眼前瞬间一黑。
她知道。
巨大的悲伤混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怨气，像海啸一样把她吞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瞒着我？！”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孩子，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必须知道，在周哲死后，我就明白，下一个一定是我。所以，我必须策划一场天衣无缝的假亡。”
“要骗过所有人，首先要骗过最爱我的人……就是你。”
林薇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我明明眼看着你没了呼吸啊，眼看着你的棺材被推进火化炉啊？”
面对女儿泣血般的质问，林正诚没有回避，而是用一种无比沉重的语气，开始揭开那个最残忍的秘密。
“你还记得秦叔叔吗？秦志明医生，我大学时的好兄弟。他给我注射的，不是什么治病的药剂，而是一种‘生物活性抑制剂’。它能在短时间内，将人体所有生命体征——心跳、呼吸、脑电波——全部降到现有医疗仪器检测的阈值之下。从仪器上看来，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彻尾的死人。”
林薇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眼睁睁看着父亲的生命体征消失。
“那……那火化炉呢？”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亲眼看到的！我捧着你的骨灰盒……那是什么啊？！”
“那其实只是棺材的灰，我在被推进火化炉之前就己经逃了出来。因为那段路是最安全的，也没有任何监控。我让你秦叔叔买通了工作人员，安排了这场假火化。”
“对不起，孩子……让你伤心了……对不起......”
“但希望你能理解，有些事，比我们一家人的命更重要！”
林正诚转身走到密室中央的控制台，快速按了几个钮。
“小薇，我知道你一堆问题。现在，我给你答案。”
密室中央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一个巨大的三维全息投影唰地展开，罩住了整个空间。
光影快速闪动，时间像在倒流。
最后画面定在一个特别简陋的大学实验室。
两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台嗡嗡乱叫的旧服务器，激动地争着什么。
其中一个，是八年前的林正诚，头发还浓密，眼里有光。
另一个，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少年，眼神里闪着一股天才的锐气。
“周哲……”
林薇认出来了。
全息投影里，年轻的林正诚指着屏幕上狂滚的代码，兴奋地对周哲喊：“成了！‘守望者’的基础算法跑通了！它真能在网上追踪那些脏事！”
周哲推了推眼镜，脸也激动得发红：“这还不够！林老师，咱们要搞的是个能永远维持网络公平的神！一个不收钱、不怕威胁、永远只站在正义这边的……AI网络守望者！”
林薇静静看着，看着父亲和周哲脸上那种一点儿没掺假的理想光芒。
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父亲。
“我们当初，只想造个能在网络世界里自动惩恶扬善的‘守望者’，”
“没想到，引来了一群想吞掉它的恶狼。”
投影画面一切。
场景变成了一间奢华的会所。
一个中年男人正恭恭敬敬地对几个倭国人鞠躬。
“周武极！”
林薇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个倭国老头，把一份文件推到周武极面前。文件封面上，印着周哲发在国际期刊上的论文。
“周先生，我们对贵公子的研究非常感兴趣，”老头中文有点生硬，“我们可以帮你摆脱现在局面，助你成为镜海首富。而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守望者’系统。全部。”
周武极盯着文件，眼里闪过贪婪和挣扎，最后，他深深鞠了一躬。
“成交！”
画面再转。
周武极找到了一个当时在圈里有点名气的技术青年。
“陈默。”
林薇攥紧了拳头。
“小陈，帮我个忙，”周武极拍着陈默的肩，画着大饼，“我有个大计划，一个能整合所有社会数据、预测甚至引导未来的项目——‘伊甸园计划’。但我技术不够，需要你去说服两个人加入：我儿子周哲，还有他的老师林正诚。”
陈默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野心的光。
“周总，这事……有难度，但我接了。”
林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原来所谓的“伊甸园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一个就为了偷“守望者”编出来的谎。
后面的画面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全息投影里，周哲在一次合作开发中，脸色沉重地找到林正诚。
“老师，不对。我爸和陈默要的数据，早就超出‘伊甸园’该要的范围了。他们好像……想把‘守望者’的核心控制权，交给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我查了，IP在海外，走的是加密军线。”
“我们得早做防范！”周哲声音特别严肃，“我己经开始把‘守望者’核心代码拆开加密，就算被他们偷走，也绝不能让他们偷全。”
投影最后一段，是一段行车记录仪的模糊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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