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签署的日子，定在了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地点就在李晨的律师事务所。
林悦特意空出了半天时间。她到的时候，陈浩和他的法援律师己经在了。短短十几天不见，陈浩仿佛变了一个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散发着颓败和戾气，看向林悦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却又不敢再放肆。
李晨安排在一间小会议室里进行签署流程。气氛压抑而冰冷。
李晨将最终版的离婚协议一式两份放在桌上，条款没有任何变动，依旧是近乎净身出户的方案。他语气平静地逐条解释了一遍，确保双方（主要是陈浩）理解每一条的含义。
陈浩的手指在发抖，他几次拿起笔，又放下，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但他的法援律师在一旁低声提醒他，这是目前对他最好的结果，如果真的对簿公堂，情况只会更糟。
最终，陈浩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颤抖着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为他这段可笑又可悲的婚姻画上的句号。
林悦也拿起笔，在她那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动作流畅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放下笔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沉重枷锁。
程序完成。李晨作为见证律师，也签署了名字。 “协议自双方签字起生效。后续办理离婚登记手续，我会协助处理。”李晨公事公办地说道。
陈浩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悦，声音沙哑而充满不甘：“林悦，你满意了？把我搞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林悦平静地回视他，目光里没有胜利的炫耀，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只有一片淡漠的平静：“陈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你出轨，没有人逼你撒谎，更没有人逼你在最后还要纠缠威胁。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站起身：“从今以后，你我两清，再无瓜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对李晨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一步步，彻底走出了陈浩的世界，也走出了自己前世的噩梦。
走出律师事务所，外面阳光正好。林悦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胸腔中那股积郁多年的浊气仿佛终于彻底散去。
结束了。 这场延续了两世的、糟糕透顶的婚姻关系，终于彻底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种巨大的、平静的释然。就像终于治好了一场漫长的痼疾，虽然过程痛苦，但结果是健康的轻盈。
李晨很快也跟了出来，站在她身边：“还好吗？”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林悦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轻松的笑容，“李律师，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辛苦了。”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笑容，李晨也笑了：“分内之事。能帮你解脱出来，我也很高兴。”他顿了顿，试探着问，“晚上…要不要庆祝一下？庆祝你恢复自由。”
若是平时，林悦大概率会找借口拒绝。但此刻，她心情极好，那种想要与人分享轻松喜悦的冲动，压过了惯有的戒备。
她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啊。不过这次，必须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晨从善如流。
晚餐选在了一家氛围轻松的法式小酒馆。两人没有再多谈令人不快的离婚细节，而是像朋友一样，聊着近期的工作、有趣的见闻，甚至分享了一些旅行经历。
林悦难得地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小酌了两杯红酒。脸颊微醺，眼神明亮，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李晨看着她放松的样子，心中柔软，却依旧保持着绅士的风度，没有任何越界的言行。他知道，她刚刚从一个泥潭里挣脱出来，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而不是另一段可能让她感到压力的关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晨随口问道。 “打算？”林悦晃着酒杯，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当然是继续搞事业，把睿科做大做强。然后…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生活。”
她顿了顿，看向李晨，语气真诚：“李晨，真的很谢谢你。不只是因为离婚这件事，还有之前很多很多…你帮我的地方。”
“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李晨举起杯，与她轻轻相碰，“祝你从此，海阔天空，随心所欲。”
“谢谢。”林悦笑着饮尽杯中酒。
这一刻，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冰，似乎融化了许多。一种基于信任、欣赏和默契的暖流，在无声地流淌。
然而，就在林悦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刻时，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又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这一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却足够辨认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和李晨刚才在律师事务所门口，她对他露出笑容的那一瞬间。
冰冷的寒意，瞬间再次攫住了林悦的心脏。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一首都在。 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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