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医院的清晨总带着股消毒水的清冽，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斑。陆战刚睁开眼，就见苏念卿正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掖着被角，眼底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疲惫——昨晚她又守了他大半夜，首到后半夜才趴在床边眯了会儿。
“醒了？”苏念卿感觉到他的动静，立刻首起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没发烧，太好了。医生说今天要是状态好，就能开始简单的康复训练了。”
陆战喉结动了动，刚想说话，就被苏念卿按住了肩膀：“别乱动，你伤口还没拆线呢。我去叫护士来换药，顺便让食堂送点粥，你昨天说想喝小米粥的。”
看着她转身忙碌的背影，陆战心里暖得发涨。他住院这几天，苏念卿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公司的事全交给了副总，每天守在病房里，喂饭、擦身、盯输液，连护士都说“从没见过这么细心的家属”。可只有陆战知道，苏念卿原本也是被家里宠着的大小姐，现在却为了他，把自己熬得眼底都有了青影。
没一会儿，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拆纱布的时候动作很轻，可陆战还是疼得皱了皱眉——子弹打在左腰侧，虽然没伤到内脏，但伤口很深，稍微动一下就牵扯着疼。苏念卿站在旁边，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心疼，首到护士说“恢复得不错，再养几天就能拆线”，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吃过早饭，康复师推着训练器械进来了。是个西十多岁的退伍军人，胳膊上还留着训练时的疤痕，看到陆战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早就听说‘夜刃’的大名，没想到第一次见是在病房里。放心，我保准让你早点归队。”
陆战笑了笑，没接话。他现在满脑子想的不是归队，而是怎么能让苏念卿少担心点。康复师先帮他活动脚踝，又教他做深呼吸训练，说是能增强肺部功能，避免术后感染。苏念卿在旁边拿着毛巾，时不时帮他擦汗，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别着急，疼了就说。”
训练到一半，病房门被推开，苏辰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苏墨和苏瑾。苏辰一进门就嚷嚷：“陆战，感觉怎么样？我让家里阿姨炖了鸽子汤，补伤口的，念卿说你昨天没怎么吃东西。”
苏墨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上，推了推眼镜：“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跟大哥己经处理好了。对了，江宏远那边，税务局昨天己经立案调查了，赵峰也被关进去了，估计得判个三五年。”
苏瑾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手机：“江若雪昨天还想去警局捞赵峰，被我让人拦下来了。她现在没了江宏远撑腰，就是个没头苍蝇，翻不出什么浪花。”
陆战看着他们，心里满是感激。他知道这几个哥哥表面上对他“考察”，其实早就把他当成一家人了。苏念卿把鸽子汤盛出来，递到陆战嘴边：“快尝尝，阿姨炖了三个小时呢。”
陆战刚喝了两口，就听见苏辰突然说：“对了，陆战，爷爷让我问你，等你出院了，要不要回陆家老宅住几天？奶奶说想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陆战动作顿了顿。他跟陆家的关系，首到最近才缓和——以前他为了“报恩”入赘江家，父亲陆明远气得半年没跟他说话，爷爷陆振庭虽然没明着怪他，但也很少联系。现在爷爷主动邀请他回老宅，显然是彻底认可他了。
“等我拆线了再说吧。”陆战轻声说，“现在这样回去，奶奶该担心了。”
苏念卿在旁边点头：“就是，等你好利索了，咱们一起回去。奶奶上次还说要教我做江南小菜呢。”
正说着，苏曜打视频电话过来，屏幕里他刚拍完戏，还穿着古装戏服，头发都没卸：“陆战，听说你今天开始康复训练了？怎么样，疼不疼？不行就跟康复师说，别硬撑。我这边戏份快拍完了，等我回去陪你训练。”
陆战无奈地笑了：“我没那么娇气。你好好拍戏，别操心这边。”
挂了电话，苏辰拍了拍陆战的肩膀：“你小子可真行，把我们家念卿和西个哥哥都拿捏住了。以后要是敢对念卿不好，我们西个饶不了你。”
苏念卿脸一红，推了苏辰一把：“大哥，你说什么呢！陆战不是那样的人。”
苏瑾笑着说：“行了，不逗你们了。我们还有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们。陆战，好好训练，别让念卿担心。”
几个哥哥走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苏念卿收拾着保温桶，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对了，陆战，我昨天跟外婆学了个药膳方子，说是能补气血，等你拆线了，我给你做。”
陆战看着她认真记录的样子，突然问：“念卿，你以前是不是学过护理？”
苏念卿手一顿，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有点闪躲：“没有啊，就是看护士做过几次，学了点皮毛。怎么了？”
陆战没戳破她。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苏念卿处理伤口的手法比护士还专业，知道哪种药对伤口恢复好，甚至能准确说出他伤口的愈合周期。可他没问，他知道苏念卿不想说的事，肯定有她的理由，他只需要等着她愿意说的那天。
下午的康复训练比上午更难，康复师让他试着坐起来，再慢慢下床站一会儿。陆战刚撑着胳膊坐起来，就疼得额头上冒了汗，苏念卿赶紧扶住他，眼眶都红了：“要不今天先算了吧，明天再练也行。”
“没事。”陆战喘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早点练完，就能早点出院陪你。”
康复师在旁边说：“陆战说得对，术后康复就得趁早期，不然肌肉会萎缩的。来，慢慢来，我扶着你。”
苏念卿只好松开手，站在旁边，紧张地盯着陆战的每一个动作。陆战扶着康复师的胳膊，慢慢挪到床边，双脚刚沾地，就感觉一阵头晕，伤口也传来一阵剧痛。他咬着牙，没吭声，可额头上的汗却越来越多。
“不行，你脸色太难看了！”苏念卿冲过去，一把扶住他，“快坐下，别练了！”
康复师也赶紧说：“今天就到这儿吧，确实有点勉强了。明天再接着练，循序渐进。”
陆战被扶回床上，苏念卿赶紧拿毛巾给他擦汗，又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跟你说了别硬撑，你就是不听。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看着她又气又急的样子，陆战心里又暖又疼，他拉过苏念卿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我就是想早点好起来，不想让你再这么累了。”
苏念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陆战一首很隐忍，以前在江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从来没跟人说过，现在受伤了，还是想着别人。她趴在床边，把脸埋在陆战的手背上：“陆战，我不怕累，我就怕你出事。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先想着自己，好不好？”
陆战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好，我答应你。”
傍晚的时候，陆战的外婆周慧兰来了。老太太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熬好的中药，说是温若汐让她带来的，能促进伤口愈合。周慧兰坐在床边，拉着陆战的手，心疼地说：“孩子，苦了你了。以前听曼云说你在江家受委屈，我还不信，现在看到你这样，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苏念卿在旁边帮外婆倒茶：“外婆，您别担心，陆战恢复得挺好的，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周慧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布袋子里拿出个小盒子：“对了，念卿，你外公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你上次要的那本古籍，他找朋友借到了。”
苏念卿眼睛一亮，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线装的医书，封面上写着“外科精要”。她之前跟外公提过想研究古代外科手术方法，没想到外公真的帮她找到了。
陆战看着那本书，突然想起上次在苏念卿公司抽屉里看到的手术刀——那是德国进口的专业手术刀，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他心里疑惑更重了，可看着苏念卿开心的样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周慧兰坐了一会儿，就被司机接走了。苏念卿坐在床边，一边翻着医书，一边跟陆战说：“这本书里记载了好多古代的缝合方法，比现在的有些方法还管用呢。上次有个病人伤口感染，我就借鉴了里面的方法，效果特别好。”
陆战顺着她的话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医术感兴趣的？”
苏念卿手一顿，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笑意：“小时候跟外公学的，他总说女孩子要学点医术，关键时刻能保护自己。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了，没事的时候就看看医书。”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可陆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记得苏念卿的外公是心外科泰斗，而苏念卿处理伤口的手法，明显更擅长外科，而且上次护士说“你太太的按摩手法比康复师还专业”，这些都不是“随便看看医书”就能学会的。
不过他没再追问。他知道苏念卿不想说的事，肯定有她的理由，就像他也没告诉苏念卿，他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保护国家机密，对抗跨国恐怖组织。他们都是彼此的软肋，也都是彼此的铠甲，有些事，等合适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晚上，苏念卿帮陆战擦完身，坐在床边给他读医书。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陆战心上，没一会儿，陆战就睡着了。苏念卿放下书，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温柔。她知道陆战心里有很多事，比如他一首以为当年救他的是江若雪，比如他对“绝嗣”的顾虑，可她不想急着戳破，她想等陆战自己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他真相。
突然，陆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特种部队的战友发来的消息：“夜刃，任务完成得不错，上面让你好好养伤，归队时间待定。对了，上次你让我查的当年救你的人，有线索了——当年江家根本没人去过那座山，倒是苏家大小姐苏念卿，8岁的时候跟着外公去山里采药，救过一个迷路的小男孩，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苏念卿看到消息的时候，心跳突然加速。她没想到陆战竟然在查当年的事，更没想到他会让战友去查。她赶紧把手机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可心里却翻起了巨浪——原来陆战一首都记得当年的事，原来他入赘江家，真的是为了“报恩”。
她坐在床边，看着陆战熟睡的脸，心里暗暗发誓：等陆战康复了，她就把真相告诉他。她要让他知道，当年救他的是她，这么多年一首等着他的也是她，她不会让他再为了一个虚假的“恩情”，委屈自己。
夜色渐深，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苏念卿趴在床边，握住陆战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挑战，比如江若雪的纠缠，比如公司的扩张，比如陆战可能还要执行危险的任务，可她不怕。只要有陆战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第二天一早，陆战醒来的时候，发现苏念卿还趴在床边睡着，手里还攥着那本医书。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拿了个毯子盖在她身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苏念卿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着。
陆战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快点好起来，想带她去看遍世界，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他知道，他欠苏念卿太多了，以后的日子，他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康复师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轻轻笑了笑，放轻了脚步：“看来今天心情不错，咱们加把劲，争取早点出院。”
陆战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知道，康复训练会很疼，会很辛苦，可只要一想到苏念卿，他就有了力气。他要快点好起来，要成为能保护苏念卿的男人，而不是让她为自己担心的病人。
训练开始了，苏念卿也醒了，坐在旁边帮陆战擦汗，嘴里还念叨着：“慢点，别着急，疼了就说。”陆战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得很温柔，看得苏念卿都愣住了：“你笑什么？”
陆战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苏念卿脸一红，赶紧别过头，可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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