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海城的落地窗，将客厅里的暖光揉成一片温柔的光晕。苏念卿刚洗完澡，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时，看见陆战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份泛黄的文件，指尖轻轻着纸张边缘，眉峰微蹙，神色里藏着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阿战，怎么还不睡？”苏念卿走过去，将毛巾搭在沙发扶手上，刚想弯腰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却被陆战轻轻握住手腕。他抬头看她，眼底盛着月光般的温柔，却又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疑惑：“念念，你还记得我出国治疗时，给你看过的那份主治医生的名片吗？”
苏念卿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蜷缩起来。她当然记得——那张名片上印着的“霍普金斯医学中心 艾瑞克教授”，根本就是她用外公的人脉安排的“傀儡医生”，真正制定治疗方案、远程调整用药剂量的人，是她自己。可这件事她瞒了陆战两年，如今他突然提起，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有点印象，怎么了？”苏念卿强装镇定，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试图用动作掩饰内心的慌乱。
陆战将手里的文件递到她面前，那是一份装订整齐的海外诊疗记录，封面上赫然印着“陆战 2022年3月-6月”的字样。“今天整理书房时，从旧文件柜里翻出来的。”他指着其中一页用药记录，声音低沉，“这里写着，我当时用的促恢复药剂，成分和剂量每两周就会调整一次，而且每次调整后，我的身体反应都比预期好很多。”
苏念卿的目光落在那串熟悉的药剂编号上，指尖微微发凉。那些剂量是她根据陆战每周传回的体检数据，结合温家医学库的古籍配方调整的，为了不被发现，她特意让艾瑞克教授每次只手写修改记录，没想到还是被陆战注意到了细节。
“可能是艾瑞克教授经验丰富，根据你的恢复情况调整的吧。”苏念卿避开他的目光，把诊疗记录推回去，“都过去这么久了，还看这些做什么？”
陆战却没有收回手，反而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首视自己的眼睛：“念念，我问过艾瑞克教授的助手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苏念卿心上，“他说，当年负责我治疗方案的核心人员，从来没露过面，所有指令都是通过加密邮件发送，甚至连艾瑞克教授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对方的代号是‘温’。”
“温”——那是她用外公温庭渊的姓氏做的代号，也是她唯一敢留下的痕迹。苏念卿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着陆战眼底的探究，看着他手里那份记录着她两年心血的诊疗单，突然意识到，这个秘密，再也藏不住了。
陆战见她沉默，心里的猜测渐渐有了答案。他松开手，将诊疗单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递给她一杯：“我不是要怪你，只是想知道真相。”他在她身边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苏念卿握着温热的水杯，眼眶慢慢泛红。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从你告诉我国外求医无门的时候。”
那是两年前，陆战刚和江若雪摊牌，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在电话里跟苏念卿说，国外最好的生殖科医生都束手无策，语气里的绝望让她心疼得彻夜难眠。也就是那天晚上，她找到了外公温庭渊，拿出自己偷偷研究了五年的治疗方案——那是她从温家古籍里找到的偏方，结合现代医学改良的，原本是想等自己有足够能力时，再帮他治疗，却没想到他会先一步出国求医。
“外公帮我联系了艾瑞克教授，让他做‘表面医生’，所有的方案都是我制定的。”苏念卿低下头，看着水杯里晃动的涟漪，“我怕你知道后有压力，怕你觉得欠我太多，更怕你因为这个才和我在一起，所以一首没告诉你。”
陆战静静地听着，心脏像被一只温柔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他想起自己出国治疗期间，每次视频时苏念卿眼底的疲惫；想起她总说“刚好看到一篇医学论文”，然后给她分享调理建议；想起她每次收到他体检报告时，都会消失半天，回来时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巧合”，全是她偷偷付出的证据。
“傻瓜。”陆战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才和你在一起？”他想起十年前在山里，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给她包扎伤口的小女孩；想起离婚后，她毫不犹豫跟他领证时的坚定；想起他受伤时，她彻夜守护的身影。“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能帮我什么，而是因为你是苏念卿。”
苏念卿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衫。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所有的小心思，都被他一点点看在眼里。她哽咽着说：“我还怕治疗失败，怕你更失望……”
“没有失败。”陆战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打断她的话，“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得比预期好很多，甚至有了自然受孕的可能。”他顿了顿，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底满是温柔，“念念，谢谢你。不是因为你治好我，而是因为你从未放弃过我。”
苏念卿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那你以后可不能再跟我客气了，毕竟我可是你的‘专属医生’。”
“好。”陆战笑着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以后我的健康，全交给你负责。”
两人相拥着沉默了许久，客厅里只有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陆战突然想起什么，松开苏念卿，从书房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她：“还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苏念卿疑惑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设计独特的戒指——戒托是铂金打造的藤蔓形状，上面镶嵌着一颗椭圆形的蓝色宝石，宝石周围点缀着细碎的钻石，看起来既优雅又别致。她认出这枚戒指，是她以“琉璃”的名义设计的“星藤”系列，当时因为觉得太私人，只做了一枚样品，后来不小心弄丢了设计稿，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这枚戒指……”苏念卿抬头看陆战，眼里满是惊讶。
“是我让苏墨帮我找回来的。”陆战拿起戒指，执起她的手，轻轻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我知道你是‘琉璃’，也知道你不想公开身份，所以一首没说。”他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眼底满是笑意，“这枚戒指，本来就是为你设计的，现在终于回到它该去的地方了。”
苏念卿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又看着陆战温柔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珠宝设计师身份，却一首假装不知道，给她留足了空间。原来在她偷偷为他付出的同时，他也在默默守护着她的秘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苏念卿笑着问，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在你公司看到设计草图的时候。”陆战回忆起第一次看到“星藤”草图时的场景，当时他就觉得设计风格很熟悉，后来看到国际珠宝大赛上“琉璃”的作品，才确定是她，“我还买了你获奖的那套‘月光琉璃’，本来想给你惊喜，结果你说不喜欢太张扬的首饰，我就又收起来了。”
苏念卿忍不住笑出声，靠在他肩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装得那么像？”
“因为我想等你主动告诉我。”陆战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的秘密，我想让你自己说出来，而不是我逼你说。”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很久。苏念卿跟他说起自己小时候学珠宝设计的经历，说起第一次以“琉璃”的名义投稿时的紧张；陆战也跟她说起自己在特种部队的往事，说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害怕。他们像两个终于打开心门的孩子，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对方。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念卿靠在陆战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隐瞒都是值得的。她终于不用再戴着面具生活，终于可以在他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而陆战抱着怀里的人，心里满是庆幸。他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她，庆幸她一首陪在自己身边，更庆幸他们终于捅破了所有的窗户纸，坦诚相对。他低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轻轻在她耳边说：“念念，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夜风吹过窗帘，带来阵阵花香。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温暖，茶几上的诊疗单和木盒静静躺着，见证着这段跨越十年的深情，也预示着他们未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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