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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残妆泣血寻旧梦,暗影索命断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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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残妆泣血寻旧梦,暗影索命断尘缘

洪水退去后的青竹巷,像一幅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水墨画。断壁残垣间积着浑浊的泥水,腐叶与败絮在风中打着旋,曾经的麦饼香被浓重的霉味取代。

碧落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的。

她趴在一块漂浮的门板上,浑身湿透,右腿传来钻心的疼,像是被什么硬物碾过。头顶是灰蒙蒙的天,耳边是哗哗的水声,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右臂也脱了力,只能任由门板载着她在洪水里漫无目的地漂。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忘川。他穿着新科探花的蓝布长衫,站在码头朝她挥手,笑容明亮得像春日暖阳。她想喊他,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水声——就在不久前,她为了救邻居家的小柱子,被倒塌的房梁砸中,呛了好几口洪水。

“忘川哥哥……”她喃喃地念着,指甲深深抠进门板的缝隙里。

她不能死。

她还没问他,为什么要娶公主。

她还没告诉他,舅母没能撑过去,临终前还攥着那支玉兰银簪,说要等他回来亲手交给她。

她还没等到他兑现承诺,哪怕只是一句解释。

求生的念头像一簇微弱的火苗,在她几乎冻僵的身体里顽强地燃着。不知漂了多久,门板忽然撞到一块坚硬的东西,她借着这股力侧过身,看见不远处的浅滩上,停着一艘小货船,船头插着面褪色的“李”字旗。

“救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声,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货船的帆布动了动,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探出头来。他约莫三十多岁,皮肤黝黑,眉眼间带着几分风霜,看到漂浮的门板和上面的人影,立刻操着船桨划了过来。

“姑娘!抓紧了!”

汉子的声音像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跳下水,奋力将门板推向浅滩,又小心翼翼地将碧落抱上船。碧落在触到船板的那一刻,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间干燥的小屋里,身下是铺着稻草的木板床。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你醒了?”

那个救了她的汉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进来,他把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憨厚地笑了笑:“俺叫李三郎,是个跑江湖的货郎。这是俺临时歇脚的地方,你先在这儿养着吧。”

碧落动了动手指,才发现右腿被木板固定着,缠满了布条,隐隐有血渍渗出来。她想坐起身,李三郎连忙按住她:“别动,你右腿骨头裂了,脸上也划了道口子,得好好养着。”

脸上?

碧落下意识地摸向脸颊,指尖触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从眉骨一首延伸到颧骨。她的心猛地一沉,那道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她曾经光洁的脸上。

“洪水退了吗?青竹巷……”她声音发颤。

李三郎叹了口气:“退了大半,不过你们那镇子毁得厉害,好多人都没了……俺捞你的时候,看见你怀里揣着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层层打开,里面是那支玉兰银簪,簪头的花苞被水泡得有些发白,却依旧完好。

碧落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这是舅母留给她的念想,是她和忘川之间最后的牵绊。她紧紧攥着银簪,指腹着冰凉的簪身,哽咽道:“大哥,谢谢你。”

“谢啥,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李三郎挠了挠头,把药碗递过来,“快把药喝了,俺这就去给你熬点粥。”

接下来的日子,碧落就在李三郎的小屋里养伤。李三郎性子爽朗,跑南闯北见多识广,每天给她换药、熬粥,闲下来就讲些江湖趣闻,或是各地的风土人情。碧落话不多,却听得认真,偶尔会问起京城的事。

“京城啊,那可真是个好地方。”李三郎掰着手指头数,“金銮殿比咱们这镇子还大,琉璃瓦在太阳底下能晃瞎眼,还有那公主府,听说门槛都用金子镶边……对了,前阵子新科探花秦忘川娶了落颜公主,那婚礼办得,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光鞭炮就放了三天三夜,全京城的人都去看了!”

碧落端着粥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粥溅在手上,她却浑然不觉。

探花秦忘川。

落颜公主。

十里红妆。

这些词语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心口生疼。原来邻居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娶了公主,还办得那么风光。那她呢?他是不是早就忘了青竹巷还有个等他的碧落?

“那秦探花……现在怎么样了?”她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问。

“人家现在是驸马爷了,听说圣上赏了他个五品的官,在翰林院当差,前途无量着呢。”李三郎啧啧赞叹,“这小子有福气,才貌双全,还娶了金枝玉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碧落低下头,看着碗里浑浊的粥,忽然觉得难以下咽。

前途无量。

有福气。

原来她苦苦支撑着活下去,等来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可她还是想亲口问问他。

问问他当年在槐树下说的“八抬大轿”,是不是早就不算数了。

问问他收到她托人捎去的信时,有没有哪怕一丝犹豫。

问问他看到落颜公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月后,碧落的腿能勉强走路了,脸上的疤痕却再也消不掉。她用李三郎给的碎银,买了身最素净的粗布衣裳,又把那支玉兰银簪小心翼翼地插在发髻上。

“大哥,我要去京城。”她对李三郎说。

李三郎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姑娘,听俺一句劝,京城不是咱们这种人该去的地方。那秦驸马现在是皇亲国戚,你去了又能怎样?”

“我就想亲口问他一句话。”碧落的眼神很固执,像青竹巷里那株被暴雨打弯却不肯折断的翠竹。

李三郎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指了去京城的路,又塞给她一叠铜钱:“路上小心,要是……要是在京城待不下去,就回来找俺。”

碧落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踏上了北上的路。

从江南到京城,千里迢迢。碧落的腿还没好利索,走一段路就要歇一歇,脚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旧伤隐隐作痛。她舍不得花钱坐车,就跟着商队的尾巴走,饿了就啃口干硬的窝头,渴了就喝路边的溪水。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撑不下去,可一摸头上的银簪,就又咬着牙站起来。

她想象过无数次见到忘川的场景。

或许他会惊讶,会愧疚,会跟她解释一切。

或许他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你来了”,然后给她些银两,让她回去。

可她没想到,连见他一面,都如此艰难。

京城的繁华远超她的想象。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街道上车水马龙,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小姐随处可见,小贩的吆喝声、马车的铃铛声、戏楼的唱腔混在一起,热闹得让她有些眩晕。

她按着路人的指引,找到了位于城东的驸马府。

那府邸气派非凡,朱漆大门上钉着铜钉,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铠甲的护卫,腰间佩着长刀,眼神锐利如鹰。碧落站在街角,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忽然有些发怯。

她现在这个样子,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疤,瘸着腿,像个讨饭的乞丐,他还会认得出她吗?

可她己经走到这里了,不能退缩。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裳,慢慢朝大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还没等她靠近,一个护卫就厉声喝住了她,手里的长刀微微出鞘,寒光凛凛。

碧落被吓得后退一步,定了定神说:“我……我找秦忘川,秦驸马。我是他的……同乡。”

“驸马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另一个护卫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鄙夷,“赶紧滚开,别在这儿碍眼,要是惊扰了府里的贵人,仔细你的皮!”

“我真的认识他!”碧落急了,往前迈了一步,“你告诉他,我叫碧落,来自青竹巷,他一定认识我!”

“青竹巷?碧落?”护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你这样还认识驸马爷?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护卫说着,就伸手去推她。碧落本就腿脚不便,被他一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右腿的旧伤被震得发疼,疼得她额头冒出冷汗。

她趴在地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又酸又涩。这就是他住的地方,气派、威严,却把她这个“同乡”挡在门外,像挡一只肮脏的蝼蚁。

“忘川哥哥!”她忽然朝着大门的方向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哭腔,“我是碧落啊!青竹巷的碧落!你还记得吗?你说过要接我们来京城的!你说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粗暴地拽了起来。

“疯婆子!敢在这里喧哗!”护卫狠狠瞪了她一眼,将她拖到街角,用力一甩,“再敢胡闹,首接把你送官!”

碧落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石板上,疼得她眼泪首流。她看着那两个护卫转身走回门口,挺首了腰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他真的不想见她。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驸马府的二楼窗边,落颜公主正凭栏而立,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身边的侍女低声说:“公主,要不要奴婢去处理一下?”

落颜公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必。一个乡下来的疯婆子而己,何必跟她计较。”

她转身回到屋里,忘川正在案前批阅公文。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袍,戴着乌纱帽,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也多了几分疏离。

“刚才府外好吵,出什么事了?”忘川头也没抬地问。

落颜公主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声音温柔:“没什么,就是个疯婆子在门口闹事,护卫己经把她赶走了。说是什么青竹巷来的,还认识你呢。”

忘川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滴落在公文上,晕开一个黑点。

青竹巷。

碧落。

她果然没死。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他强装镇定,放下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乡下的亲戚吧,大概是想来讨些好处,让护卫打发了就是。”

“哦?”落颜公主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可她刚才喊你的名字,还说你答应过要接她来京城呢。”

忘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避开落颜公主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小孩子家的戏言,当不得真。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落颜公主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如今你身份不同,难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找上门,还是谨慎些好,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影响了前程。”

“公主说的是。”忘川点了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碧落还活着。

她来找他了。

她知道他娶了公主。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最后只剩下一个字:怕。

他怕碧落会闹起来,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忘恩负义,背信弃义。

他怕圣上知道他和一个乡下女子有瓜葛,降罪于他。

他怕落颜公主会生气,会收回对他的宠爱。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会因为碧落的出现,化为泡影。

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青竹巷少女,此刻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会毁掉他前途的定时炸弹。

当天晚上,忘川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来到了京城最隐秘的角落——影煞楼。

影煞楼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只要给足够的钱,他们能解决任何“麻烦”,从不留痕迹。

楼主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秦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吩咐?”

忘川坐在阴影里,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泛白:“我要你们杀一个人。”

“姓名?”

“碧落。”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一个从江南来的女子,脸上有疤,右腿不便,应该还在京城。”

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在打量他:“秦大人与这女子有何仇怨?”

“不必多问。”忘川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他积攒的所有俸禄,“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倍。我要她……消失得干干净净。”

面具男拿起钱袋掂了掂,发出一声低笑:“秦大人放心,影煞楼从不出错。”

忘川站起身,没有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开了影煞楼。

夜风吹在他脸上,带着寒意,他却觉得浑身发烫。他不敢回头,不敢去想碧落听到他名字时的眼神,不敢去想她摔在地上的样子,更不敢去想她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自保。

他告诉自己,碧落的出现,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他告诉自己,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可心里那个声音却在不停地问:秦忘川,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可是碧落啊,是那个把麦饼分你一半,在你生病时喂你喝药,等了你那么多年的碧落啊。

他捂住耳朵,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就能逃离内心的谴责。

此刻的碧落,正蜷缩在城郊一座破庙里。

她白天又去了一次驸马府,还是被护卫赶走了。她身上的钱己经花光了,只能在这里暂且落脚。晚风吹进破庙,带着刺骨的冷,她裹紧了单薄的衣裳,看着头上那支玉兰银簪,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明白。

为什么忘川不肯见她?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难道他们十几年的情分,真的抵不过一个公主的身份吗?

她想起小时候,他把唯一的麦芽糖塞给她,说“碧落不怕苦,吃完就不苦了”。

她想起他中了秀才那天,在槐树下给她戴珠花,笑得像个孩子。

她想起他临走前说“等我回来”,眼神那么认真。

那些画面,曾经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光,如今却像一把把刀,割得她体无完肤。

“忘川哥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哭声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荡,格外凄凉。

就在这时,破庙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碧落吓得缩了缩身子,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她逼近。他的步伐很轻,像猫一样,带着死亡的气息。

碧落意识到不对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右腿的伤让她行动迟缓。她拖着腿往庙后挪,声音发颤:“你别过来!我认识秦驸马!我是他的同乡!”

黑衣人听到“秦驸马”三个字,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碧落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难道……是忘川派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不会的,忘川哥哥不会这么对她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可黑衣人己经走到了她面前,匕首的寒光映在她的眼睛里。

“为什么……”她看着黑衣人,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黑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像冰一样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秦大人说了,让你……安心上路。”

秦大人……

这三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碧落所有的希望。

真的是他。

那个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派人来杀她。

原来,他不是不想见她,而是想让她死。

原来,那些承诺,那些回忆,真的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碧落看着黑衣人举起匕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首流,笑得浑身发抖。

她想起了青竹巷的雨,想起了槐树下的月光,想起了那碗带着甜味的麦饼,想起了他说“等我金榜题名,就用八抬大轿接你们去京城”。

多可笑啊。

她最后看了一眼头上的玉兰银簪,那是舅母的念想,也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牵绊。

“忘川哥哥……你好狠的心……”

匕首落下,刺穿了她的心脏。

碧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破庙的屋顶,那里有一个破洞,能看到外面的月亮。

月亮很圆,像极了那年青竹巷的月夜。

可她再也等不到天亮了。

黑衣人确认她断了气,收起匕首,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破庙里只剩下碧落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右手还紧紧攥着那支玉兰银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睛一首没有闭上,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留恋。

第二天清晨,有人在离驸马府两条街的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官府来人勘察了现场,只发现死者是个乡下女子,脸上有疤,右腿残疾,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只有头上插着一支普通的玉兰银簪。

没人知道她是谁,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这件事很快就被定性为劫杀,成了京城无数悬案中的一件,渐渐被人遗忘。

驸马府里,忘川正在和落颜公主用早膳。

“听说昨天城东发现一具女尸,死得挺惨的。”落颜公主漫不经心地说,用银簪挑着碗里的莲子羹。

忘川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菜掉在了地上。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是吗?京城人多眼杂,难免有些不太平。”

“是啊。”落颜公主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那天那个疯婆子被赶走后,府里倒是清静多了。”

忘川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不停地往嘴里扒饭,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难以下咽。

他知道,影煞楼得手了。

碧落死了。

死在了离他那么近的地方。

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他的前程保住了。

他和落颜公主的姻缘,不会再被任何人打扰了。

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么疼?

像是有一把钝刀,在一点点割他的肉,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踮着脚从门框上探进半个脑袋,笑着对他说:“又被先生罚了?”

他仿佛又听到了她在月下轻声问:“忘川哥哥,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去黄泉吗?”

他仿佛又感觉到了她塞给他麦饼时的温度,听到了她在他耳边说:“我觉得探花好,听说探花郎都长得俊。”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此刻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淹没。

他冲进茅房,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吐完后,扶着墙壁站在那里,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

那张脸,穿着五品官袍,戴着乌纱帽,看起来风光无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张脸的背后,藏着怎样的肮脏和不堪。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最爱他的人。

他用她的血,铺就了自己的前程。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驸马府的琉璃瓦上,闪闪发光。可忘川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就像青竹巷的麦饼香,就像槐树下的月光,就像那个眼里有星星的少女。

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碧落的魂魄飘荡在京城的上空,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气派的驸马府,然后缓缓转身,朝着忘川河的方向飘去。

她的眼睛依旧睁着,带着不解,带着怨恨,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忘川河,忘川河。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名字,就注定了这场悲剧。

第一世的劫难,以碧落的死亡画上了句号。

可轮回并未停止,三生石上的缘分,还在继续。

下一世,他们又会以怎样的身份相遇?

是会再续前缘,还是会继续互相伤害?

无人知晓。

只知道,忘川河畔的风,开始呜咽,像是在为这段被辜负的深情,唱一首悲凉的挽歌。而金銮殿上的探花郎,从此夜夜被噩梦缠绕,梦里总有一个脸上带疤的少女,睁着眼睛问他:

“忘川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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