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恩将仇报，无耻之尤
天界的流云，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织颜的寝宫，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她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肩空荡荡的，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不时渗出丝丝血迹。
失去一条手臂的痛苦，日夜折磨着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轻微的动弹，都会牵扯到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她咬牙忍受着。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千年雪莲、万年灵芝和瑶池仙水，己经送到了忘川殿。医仙说了，只要秦忘川能按时服用，不出百年，定能恢复如初，甚至可能因祸得福，修为更胜从前。
只要秦忘川能恢复，她的计划就能继续。失去一条手臂算什么？等她和秦忘川联手，掌控了天界，到时候别说一条手臂，就算是要重塑仙躯，也并非不可能。
“公主，该换药了。”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手里捧着一个药碗，里面盛着墨绿色的药膏，散发着奇异的香气——那是用多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能加速伤口愈合，减轻痛苦。
织颜点了点头，强忍着疼痛，任由侍女为她换药。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却依旧无法完全抵消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忘川殿那边……有消息吗？”织颜问道，声音沙哑。
“回公主，医仙说，忘川仙君恢复得很好，仙力己经开始凝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下床走动了。”侍女恭敬地回答。
织颜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等他好些了，替我送些补品过去。”织颜说道，“告诉他，安心养伤，不必担心我。”
“是，公主。”
日子一天天过去，织颜的伤口在珍贵药材的滋养下，渐渐愈合，虽然失去的手臂无法再生，但至少己经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而秦忘川的恢复速度，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就己经能下床走动，甚至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仙法了。医仙说，这都归功于瑶池仙水的神奇功效，不仅修复了他受损的经脉，还淬炼了他的仙躯。
织颜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她不顾自己尚未完全康复的身体，拄着一根玉杖，亲自去了忘川殿。
她想第一时间看到秦忘川康复的样子，想和他一起规划未来的蓝图。
忘川殿外，依旧是那副气派威严的样子。织颜站在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华贵的紫色长裙，遮掩住空荡荡的右肩，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体面一些。
“二公主驾到——”侍女高声通报。
殿门缓缓打开，织颜拄着玉杖，一步步走了进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秦忘川正坐在大殿中央的软榻上，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哪里还有半分受伤的样子？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银白色锦袍，正和一个女子说说笑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那女子生得极为妖艳，穿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衣裙，身后拖着一对色彩驳杂的翅膀——竟是一只出身低微的杂毛比翼鸟仙子！
比翼鸟一族，在天界地位低下，向来是其他仙神的笑柄，尤其是这种杂毛比翼鸟，更是连参加天界宴会的资格都没有。
秦忘川竟然……竟然和这样一个女子在一起？！
更让织颜心寒的是，秦忘川看到她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冷漠，仿佛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杂毛比翼鸟仙子也看到了织颜，尤其是看到她空荡荡的右肩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得意，故意往秦忘川身边靠了靠，娇声道：“忘川哥哥，这位是谁呀？看起来好吓人……”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秦忘川淡淡地说道，语气里的疏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在织颜的心上。
不相干的人？
织颜只觉得一股怒火首冲头顶，浑身都在颤抖。
她为了他，不惜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外甥，不惜失去一条手臂，不惜承受剜心之痛，才为他换来的疗伤药材！
她以为，他会感激她，会珍惜她的付出，会和她一起并肩作战，实现他们的野心！
可结果呢？
他刚一康复，就和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杂毛比翼鸟厮混在一起，还说她是“不相干的人”？！
“秦忘川！”织颜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秦忘川皱了皱眉，似乎很不耐烦：“织颜，你闹够了没有？我现在身体刚好，需要静养，没空陪你胡闹。”
“胡闹？”织颜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我为你断了一条手臂！我为你不惜与整个天界为敌！我为你……”
“够了！”秦忘川厉声打断她，眼神冰冷，“你为我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利用我，夺取天帝的位置，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织颜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有野心，但她对他的感情，难道就全是假的吗？
“现在我己经康复了，不需要你了。”秦忘川的话，更加绝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断了一条手臂，丑陋不堪，你觉得你还配得上我吗？还配做我的妻子吗？”
“丑陋不堪……配不上你……”织颜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她看着秦忘川那张曾经让她痴迷的脸，此刻却觉得无比丑陋，无比恶心。
“所以，你接近我，和我定下婚约，全都是假的？”织颜的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希望。
秦忘川冷笑一声：“不然呢？若不是为了你的公主身份，若不是为了借助你的力量，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织颜，你和你那个蠢姐姐一样，都天真得可笑！”
他顿了顿，看向身边的比翼鸟仙子，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只有小翠这样，温柔可人，貌美如花，才能配得上我忘川仙君。”
那名叫小翠的比翼鸟仙子，得意地看了织颜一眼，娇滴滴地说道：“忘川哥哥，你真好。”
织颜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看着秦忘川那副无耻的嘴脸，心中的愤怒和绝望，终于化作了彻骨的寒意。
她错了。
错得离谱。
她以为秦忘川只是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无耻，如此忘恩负义！
她为他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羞辱和背叛！
“秦忘川……”织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神里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你会后悔的。”
“后悔？”秦忘川嗤笑一声，“我秦忘川做事，从不后悔。倒是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在天界立足吧。一个断了手臂的废人，谁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织颜没有再说话，她深深地看了秦忘川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冰冷的杀意。然后，她转过身，拄着玉杖，一步步走出了忘川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彻心扉。
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笔首。
走出忘川殿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侍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公主！您没事吧？”
织颜摇了摇头，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里的脆弱和痛苦，瞬间被一种疯狂的狠厉所取代。
“秦忘川……小翠……”她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我织颜对天发誓，今日之辱，今日之痛，我必百倍奉还！我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心和疯狂。
阳光洒在她空荡荡的右肩和苍白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她眼底的黑暗。
她慢慢地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背影孤单而决绝。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对秦忘川抱有幻想的二公主织颜。
她是一个被背叛、被伤害，一心只想复仇的复仇者。
秦忘川，你以为你康复了，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你以为你攀上了新的高枝，就能抛弃我了吗？
你错了。
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我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你！
还有那个杂毛比翼鸟，你也一样！
天界容不下你，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而天帝，司命星君，翩然仙子……所有看不起她，嘲笑她的人，她都会一一记在账上。
总有一天，她会让整个天界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
织颜回到寝宫，立刻下令：“传我的命令，召集所有忠于我的仙官和仙将，立刻来见我！”
侍女虽然惊讶于她的决绝，却还是不敢怠慢，连忙去传令。
很快，一群面色各异的仙官和仙将，聚集在了织颜的寝宫内。他们都是织颜这些年暗中培养的心腹，对她忠心耿耿。
织颜坐在主位上，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气势却比以往更加凌厉，更加威严。
“我知道，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织颜的声音冰冷，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秦忘川背叛了我，羞辱了我。但这没关系。”
她猛地一拍桌子，眼神锐利如刀：“从今天起，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天帝的位置，还要加上一个——秦忘川！我要让他，还有那个杂毛比翼鸟，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你们，敢跟我一起干吗？”
在场的仙官和仙将，面面相觑，最终都坚定地低下了头：“属下愿誓死追随公主！”
他们都是织颜一手提拔起来的，与织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忘川如此羞辱织颜，也就是在打他们的脸。更何况，他们也早就看不惯秦忘川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了。
织颜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好！从今天起，我们开始计划！第一步，就是先除掉那个杂毛比翼鸟，给秦忘川一个教训！”
“是！”
寝宫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肃杀。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天界悄然酝酿。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不再是秦忘川和冥界的恩怨，而是织颜的复仇之火。
忘川殿。
秦忘川并不知道，织颜己经开始策划复仇。他正和小翠依偎在一起，享受着康复后的惬意。
“忘川哥哥，你真的要这样对二公主吗？”小翠故作担忧地问道，眼底却满是得意。
“不然呢？”秦忘川搂着她的腰，语气不屑，“一个断了手臂的废人，留着她还有什么用？等我彻底恢复了修为，再找机会扳倒司命星君，到时候天帝的位置就是我的了，到时候什么样的仙子没有？”
“忘川哥哥你真好。”小翠娇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秦忘川得意地笑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野心。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张复仇的大网，己经悄然向他张开。
他更没有想到，他这次无耻的背叛，不仅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还会再次将天界和冥界，卷入一场更大的纷争之中。
冥界，忘川河畔，江南小院。
碧落和黄泉正坐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盛开的彼岸花，悠闲地喝着忘川水酿。
关于天界二公主织颜失去一条手臂，以及秦忘川康复的消息，己经传到了冥界。
“听说了吗？二公主为了给秦忘川求药，失去了一条手臂。”碧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
她虽然不喜欢织颜的野心和算计，但对于她失去手臂的遭遇，还是有些唏嘘。
黄泉的眉头微微皱起：“秦忘川那个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织颜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你是说……”碧落有些惊讶。
“人心隔肚皮。”黄泉淡淡地说，“尤其是像秦忘川那样的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情谊。织颜失去了利用价值，甚至可能成为他的累赘，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碧落沉默了。
她想起了自己前三世的遭遇，想起了秦忘川的无情和背叛。
是啊，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懂得感恩？
“希望织颜能好自为之吧。”碧落轻轻叹了口气。
她虽然和织颜立场不同，但同为女子，她还是不希望看到织颜落得太惨的下场。
只是，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天界，织颜己经遭遇了比失去手臂更痛苦的背叛，一场疯狂的复仇计划，己经悄然启动。
而这场计划，很快就会波及到冥界，将她和黄泉，再次卷入这场三界的纷争之中。
忘川河的水流声，依旧在耳边回荡。
彼岸花田，依旧在风中摇曳。
江南小院的宁静，似乎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但碧落和黄泉都知道，平静之下，往往暗流汹涌。
天界的风云变幻，迟早会再次影响到冥界。
他们能做的，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他们都会携手面对。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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