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的手指着那叠厚厚的行车记录。京A8888渣土车，在陈海出事当晚，确实出现在北环立交桥附近。时间点吻合。他将记录轻轻放下，目光落在办公桌上摊开的京州市地图。地图上，北环立交桥被红笔圈出。一个精心策划的谋杀案，这六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办公室里，空气凝重。周正坐在对面，脸色严肃。
“周正，把光明物流公司的背景查清楚。”侯亮平开口，声音低沉。“重点关注它的实际控制人，以及与山水集团的关联。”
“是，侯处长。”周正点头。他起身离开。
侯亮平靠向椅背，闭上眼睛。程度那张傲慢的脸，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京州市公安局副局长，阻挠最高检的调查。这本身就透着古怪。他睁开眼，拿起程度的个人档案。一份隐秘的银行流水清单，夹在厚厚的材料深处。上面显示，光明物流公司与山水集团的几笔大额资金往来，数额巨大，时间点微妙。程度与山水集团之间，确实存在着一条隐形的利益链。
“好一个京州副局长。”侯亮平轻声说。他手指轻敲桌面。渣土车、程度、山水集团，一条线索逐渐清晰。
山水集团。这个名字，让他联想到大风厂。大风厂的股权纠纷，闹得沸沸扬扬。陈海一首在调查大风厂，这绝非巧合。他拿起一份关于大风厂事件的简报。简报上，一个名字被多次提及：蔡成功。大风厂的法人代表，一个与山水集团有着复杂利益纠葛的商人。
“蔡成功。”侯亮平念出这个名字。他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陈海的调查方向，很可能就是大风厂和山水集团。而蔡成功，无疑是连接这两者的关键人物。如果陈海的死与山水集团有关，那么蔡成功，一定掌握着重要的线索。
他立刻拨通周正的电话。
“周正，除了光明物流，你再查一个人。”侯亮平指示。“大风厂的蔡成功。立刻派人去找他，务必找到。”
“蔡成功？”周正的声音带着疑问。“侯处长，大风厂事件后，蔡成功就销声匿迹了。公安局也找过他，一首没找到。”
侯亮平眉心紧锁。他心头沉重。蔡成功失踪，这绝非好事。一个掌握关键证据的证人，在大风厂事件后神秘消失，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蔡成功，很可能己经遭遇不测，或者被控制起来。
“找不到，也要找。”侯亮平语气坚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所有与蔡成功相关的资料都调出来。他的生意往来，他的社会关系，甚至他情妇的住处，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面撒网，找到这个关键证人。”
“明白，侯处长。”周正应道。
挂断电话，侯亮平起身走到窗边。夜色笼罩京州，万家灯火闪烁。他感到自己像站在迷雾中，前方影影绰绰，真相却被重重遮蔽。他需要蔡成功。蔡成功是打开山水集团黑幕的钥匙，也是揭露陈海遇害真相的关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正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侯亮平坐在桌前，翻阅着蔡成功过去的资料。这个小商人，人脉复杂，行事张扬。他曾高调举报山水集团，也曾与山水集团周旋。这样一个人物，突然人间蒸发，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他感到一股无力。汉东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仿佛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摸索。
“叮！”
手机突然震动一下。侯亮平拿起手机，指尖轻触屏幕。一条加密短信映入眼帘。
屏幕上，只有两个字：“仓库。”
后面附带着一串模糊的地址。
侯亮平瞳孔收缩。这个神秘的线人，又出现了。他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但每一次，他的线索都精准得可怕。从漆片到渣土车，再到现在的蔡成功。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双“天眼”注视着，又仿佛被这双“天眼”引导着。
他没有犹豫。这条线索，他必须信。
侯亮平立刻拨通周正的电话。
“周正，暂停所有行动。”侯亮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立刻带人秘密前往。记住，秘密。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将短信上的模糊地址念给周正。
“这个地址……”周正有些迟疑。“侯处长，这是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区。晚上那里很乱，我们是不是……”
“立刻去。”侯亮亮平打断他。“带上枪。小心戒备。”
“是！”周正感受到了侯亮平语气中的急迫。
侯亮平挂断电话。他再次看向窗外。夜色更浓了。他不知道这个线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帮助自己。但线索的精准性，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振奋。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黑暗中，有一个强大的盟友，正在为他指引方向。这种“被神助攻”的爽点，让侯亮平心中燃起希望。他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京州市郊的一处废弃仓库内。
林正挂断加密电话。他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目光落在被绑在椅子上的蔡成功。蔡成功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睛瞪大，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沙书记，蔡成功己经找到。”林正对着手机那头，声音冷静而沉稳。“但他现在面临危险。祁同伟的人，可能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电话那头，沙瑞金的声音低沉：“很好。保护好他。侯亮平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你把蔡成功交给他们，然后立刻撤离。不要暴露自己。”
“明白。”林正应道。他看了一眼仓库的入口。外面，几辆汽车的引擎声，正由远及近。侯亮平的人，来了。
林正走到蔡成功面前，俯下身。他撕开蔡成功嘴上的胶带。
“别怕。”林正轻声说，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侯亮平的人来了。他们会保护你。”
蔡成功大口喘息，眼神中带着惊恐。他看着林正，这个神秘的男人，仿佛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
仓库外，几道手电筒的光束晃动。周正带着几名侦查员，小心翼翼地靠近。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京州市公安局！”周正喊道。
林正没有回应。他将蔡成功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走吧。”林正说。
蔡成功站起身，双腿发软。他看向林正，想说什么，但嘴唇颤抖，发不出声音。
林正对他摇了摇头。他转身，身影迅速融入仓库深处的阴影。
周正带人冲进仓库。手电筒的光束，在灰尘弥漫的空间里扫过。他们看到了被解开束缚的蔡成功，正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蔡成功！”周正大喊一声，快步冲上前。
蔡成功抬头，看到身穿警服的周正，眼中终于流露出得救的喜悦。
周正扶起蔡成功，目光扫视着空荡荡的仓库。他感到这里似乎还有别人的气息，但周围除了蔡成功，空无一人。他皱起眉，心中充满疑惑。那个神秘的线人，究竟是谁？
林正的身影，己经悄然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一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蔡成功被找到，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汉东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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