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厅长办公室里，空气凝重得像一块被压实的铁。茶杯的碎片散落在地毯上，一道道裂纹像蛛网般爬开。祁同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撑住桌面，指节泛白。他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深处，一团濒死的疯狂火苗跳动。李达康的转向，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李达康……好，很好！”祁同伟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他感到胸腔里翻涌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暴怒，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他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指尖颤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随即被接通。
“喂？”高育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如既往的平静。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他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还不是。
“老师，是我。”祁同伟开口，声音里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形势，不容乐观。”
电话那头，高育良沉默了片刻。祁同伟听见他轻咳一声，像是在整理思绪。
“小祁，你指什么？”高育良问，语气里听不出波澜。
“山水集团被查，高小琴被抓，光明峰项目被侯亮平盯上，现在连李达康也倒向了沙瑞金。”祁同伟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在磨牙，“我被逼到墙角了，老师。您不希望看到，我那些多年的‘研究成果’，现在散佈出去，对吧？”
高育良的呼吸声在电话里变得缓慢。祁同伟想象着高育良此刻的表情，或许是眉头紧锁，或许是眼神闪烁。
“小祁，注意你的言辞。”高育良的声音这次带上了一丝警告，但那警告里，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我师生一场，我自然会尽力。但你要做什么，考虑清楚。”
祁同伟冷笑一声，他感到一丝报复的。“尽力？老师，现在己经不是尽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我己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阴冷，“但有些事情，如果被抖搂出去，恐怕您，还有整个汉大帮，都会受到影响！”
他知道这番话的威力。高育良是汉大帮的旗帜，一旦高育良出了问题，整个派系都会动摇。
“我甚至可以向某些媒体透露一些‘内部消息’。”祁同伟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比如侯亮平，他不是在查我的‘不义之财’吗？那我可以让大家看看，他侯亮平的‘不义之财’又在哪里！反正我现在己经臭名昭著，再多一条罪名，也无所谓了。”
高育良那边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祁同伟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叹息里，透着疲惫。
“小祁，你冷静一点。”高育良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祁同伟能感受到那份平静下的暗流涌动，“这种时候，更要沉住气。你手中的那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己，不要轻易动用。你先稳住，我来想办法。”
“稳住？”祁同伟的声音突然拔高，“我怎么稳住？他们己经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老师，您不会以为，您还能置身事外吧？我倒了，您以为他们会放过您？放过汉大帮？”
高育良没有回答。电话那头，只剩下电流的轻微滋滋声。
“老师，我等着您的‘办法’。”祁同伟说完，首接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在桌上，身体靠向椅背，闭上眼睛。他感到浑身无力，但心中的那团火，却烧得更加旺盛。要死，大家一起死！他想。
与此同时，林正坐在京州郊区的一处安全屋里。他面前的屏幕上，两幅实时画面正在同步播放。左侧是祁同伟办公室的监控，右侧是高育良书房的画面。祁同伟的每一个动作，高育良的每一次呼吸，都尽收眼底。
【真相推演系统】的界面上，祁同伟与高育良的对话被精确地捕捉，并进行实时情绪分析。
“祁同伟，情绪：绝望、愤怒、孤注一掷。”系统冰冷的声音在林正耳边响起。
“高育良，情绪：紧张、担忧、权衡利弊。”
林正看到高育良在电话挂断后，缓缓放下手机，身体靠进沙发，右手轻轻按住太阳穴。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系统在高育良的画面上，自动标红了【紧张度飙升】和【情绪判断：恐惧】的字样。
林正嘴角微微上扬。祁同伟自以为的“最终底牌”，在他这个“上帝视角”下，变得透明。祁同伟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威胁，都成了林正精准打击的助攻。
他没有丝毫犹豫。林正迅速将这段完整的通话录音，连同系统对祁同伟和高育良的情绪分析报告，进行最高等级加密。随后，他将这份情报匿名发送到沙瑞金的绝密邮箱。
这份情报，像一把手术刀，精确地剖开了祁同伟最后的疯狂，也揭示了高育良内心深处的恐惧。
沙瑞金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林正发来的报告，眉头紧锁。录音里，祁同伟的威胁和高育良的沉默，像两把无形的刀，切割着沙瑞金的心。他听见祁同伟提到“汉大帮”，提到“侯亮平的不义之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果然，狗急跳墙。”沙瑞金低声自语。他知道，祁同伟己经彻底疯狂，准备拉所有人下水。但林正的这份情报，让他掌握了主动权。他现在对高育良的底牌、祁同伟的动机，了如指掌。
沙瑞金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田国富的号码。
“老田，你和田书记，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沙瑞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有紧急情况，需要我们商量。”
他挂断电话，又拨通了侯亮平的号码。
“亮平同志，你现在也到我办公室来。”沙瑞金说，“我们开个秘密会议。关于祁同伟，还有高育良。”
沙瑞金看向窗外，京州的夜色深沉。一场利用祁同伟和高育良之间的师生矛盾，从内部瓦解汉大帮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形。汉东的政治风暴，即将掀起新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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