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
热洲。
贫瘠、干涸、被战争反复蹂躏的土地。
空气里混杂着尘土、汗臭与硝烟残留的金属腥气，几只苍蝇不知疲倦地在嗡鸣。
赵烨就坐在一块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岩石上。
他很安静。
安静得与这个充斥着混乱与死亡的村落格格不入。
几个身影出现在土路的尽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皮肤很黑，比老广都还黑。
他们扛着磨掉了烤蓝的AK，黝黑的皮肤上遍布疤痕。
眼神里是这片土地上最常见的两样东西——麻木与凶残。
为首的男人格外魁梧，脖子上挂着一串用野兽牙齿串成的项链。
当地人叫他“屠夫”巴克。
巴克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
粗野的笑声在燥热的空气里滚动。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跟着发出哄笑，用一种看待宰羔羊的眼神。
贪婪地打量着赵烨身上那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衣服。
黄皮肤？
巴克走到赵烨面前，将黑洞洞的枪口，重重地顶在了赵烨的额头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钱，吃的，所有。”
他用蹩脚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命令道，唾沫星子喷了赵烨一脸。
赵烨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支几乎要捅进他头骨里的步枪。
太阳穴两侧。
皮肤之下，非常细小的六颗幽蓝色的昆虫复眼微微转动。
将眼前这些生物的每一个细节都倒映其中。
他们的心跳，他们的肌肉纤维，他们血液里流淌的低劣肾上腺素。
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这片土地，你说了算？”
巴克愣了一下。
他没想过会得到一个问题作为回答。
也没想到对方会说他们的语言。
这是一种挑衅。
一种对他“屠夫”威严的蔑视。
怒火瞬间冲垮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
“找死！”
他咆哮着，食指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炸响。
然而。
预想中脑浆迸裂的画面并未出现。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叮！”
那颗7.62毫米的子弹，在赵烨的眉心处被挤压变形。
旋转着弹飞出去，噗嗤一声。
精准地射入了旁边一个军阀士兵的大腿。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村庄的死寂。
巴克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身后的手下们，脸上的哄笑，也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赵烨的额头上。
那里，光洁如初。
连一丝红印都没有留下。
恐惧，无声地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赵烨缓缓抬起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他轻轻抓住了巴克手中那支还在冒着青烟的AK47。
巴克的手在剧烈颤抖，他想抽回来。
却发现自己的武器像是被焊死在了对方的手中，纹丝不动。
“咔……吱嘎……”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支由百炼精钢铸造的杀人凶器。
在赵烨的手中，被硬生生拧成了一团麻花。
就像在拧一条湿毛巾。
赵烨随手将那团废铁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站起身。
“扑通！”
屠夫巴克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裤裆处迅速被温热的液体浸湿，散发出刺鼻的骚臭。
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赵烨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
“我说了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脚，干脆利落地踩下。
“噗！”
没有惨叫。
巴克的头颅，像一个被踩爆的西瓜。
红白之物西散飞溅。
剩下的军阀士兵，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
他们扔掉手里的武器，哭喊着，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
将额头死死贴着滚烫的沙土，身体筛糠般抖动。
求饶声，祈祷声，哭泣声，混成一团。
“神灵！”
“神灵饶命！”
赵烨的目光从这些匍匐在地的垃圾身上一一扫过。
他的眼神冷漠，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审视一群没有生命的物件。
“真是一群愚昧的人种。”
忽然。
他的视线停住了。
他落在一个跪在人群边缘的年轻人身上。
那个年轻人也在发抖，但他的眼神，和周围那些纯粹的恐惧不同。
那双眼睛里。
除了恐惧，还藏着一丝不甘，一丝被死死压抑住的野心。
“你，叫什么名字？”
赵烨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年轻人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
嘴唇哆嗦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自己的名字。
“卡……卡隆。”
赵烨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却让卡隆感到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机会。
“很好。”
赵烨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的皮肤裂开。
一滴殷红的、仿佛蕴含着某种生命律动的血液，缓缓渗出。
悬而不落。
他看了一眼旁边被军阀用铁链牵着的一条鬣狗。
那条鬣狗正对着巴克的尸体低声呜咽。
似乎被血腥味所吸引。
赵烨一把抓过那条鬣狗，手心裂开一道嘴。
可怜的畜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身体就在赵烨的手中迅速干瘪、分解，化作一滩最原始的组织液。
他将指尖那滴血滴入其中。
血液与组织液接触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仿佛沸腾一般，迅速融合、重组。
几秒钟后。
散发着妖异红芒的、粘稠的液体，出现在赵烨的手心。
他屈指一弹。
那便落在了卡隆面前的尘土上。
“吞下它。”
赵烨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片土地，还有那些人的命，就都是你的了。”
卡隆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管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液态。
那东西仿佛拥有生命，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召唤。
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些曾经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此刻却像狗一样跪地求饶的同伴。
贪婪的火焰，在他的眼底被彻底点燃。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俯下身。
像狗一样双手捧住舔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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