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备区冰冷的合金地面像一块巨大的寒铁,不断汲取着凌陌脚底那点可怜的热量。巨大的探灯将一排排沉默的机甲履带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纹,也将凌陌佝偻着刷洗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防冻液和未散尽的星际尘埃混合的冰冷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寒意。
凌陌弯着腰,手中的硬毛刷蘸着刺鼻的碱性清洗液,机械地、一下下刷洗着“铁拳-I”厚重履带缝隙里板结的黑色泥垢。冰冷的水珠混着污垢溅起,打湿了他工装裤膝盖的位置,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更深的寒意。每一次弯腰和发力,酸痛的肌肉都在无声地发出尖锐的抗议,额角绷带下的伤口持续传来沉闷的、有节奏的钝痛,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劣质节拍器。
巴顿教官的惩罚粗暴而首接——刷履带,刷不完没饭吃。这是最基础的体力活,枯燥、费力、毫无技术含量,却也意外地给了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独处的空间和看似被惩罚的掩护。
【能量储备:12%(持续缓慢上升,来源:山姆能量棒残余吸收)。肌肉修复进度:63%。神经疲劳度:高(精神核心活动抑制中)。建议:维持低强度伪装活动,避免精神力峰值暴露。】系统的提示在视野边缘冷静地浮现,蓝色的字体在意识流中稳定流淌。
凌陌的动作保持着一种刻意的笨拙和缓慢,呼吸粗重,每一次抬起手臂都伴随着细微的颤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惩罚的、虚弱不堪的倒霉蛋。但他的意识,却如同冰封海面下汹涌的暗流,在精神核心深处高速运转,冰冷而精准。
‘雷蒙德…’这个名字在意识中被标记上猩红的三角符号,如同悬赏通缉令上的目标。油污泼溅只是开胃小菜,一次警告。系统悄无声息地调出了雷蒙德的完整档案,庞大的数据流瞬间被梳理清晰,重点标注了其人际关系网络和近期的异常通讯记录(尽管基地内常规通讯受严密监控,但非加密的、基于内部网络的通讯日志仍存在可追踪的痕迹)。
【目标:雷蒙德。关联人物:后勤部二级士官“鼹鼠”凯文(高频非工作时段通讯,平均每日2.7次,通话时长≥5分钟)。关联事件:7天前,雷蒙德小组额外领取标准配额外15%的“寒霜-IV型”高纯度冷却液(申请理由:编号T-07至T-09机甲特殊维护任务,审批人:凯文)。事件关联度:高。“寒霜-IV型”为海盗常用机甲“开膛手-II”引擎适配冷却液型号,非联邦制式机甲标准配备。】
冰冷的线索如同散落在黑暗中的发光珠链,在凌陌强大的逻辑推演能力下,瞬间被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轨迹。后勤部的凯文…额外冷却液…海盗机甲适配型号…再加上那幽灵般一闪即逝、被系统捕捉到的1.7%“夜莺”协议信号残片…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雷蒙德小组,很可能就是“铁砧”内部,为海盗(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海盗背后的星盟“暗影”)提供便利、传递信息甚至进行物资输送的“鼹鼠”之一!他们的任务,或许就是制造混乱,掩盖某些行动,或者…更首接地为即将到来的袭击提供关键的后勤支援?比如,泄露基地防御薄弱点的坐标图?上一次海盗突袭,后勤机库被精准打击,绝非偶然!
凌陌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扫过整备区边缘高耸入云的合金防御墙。冰冷的金属墙面在探灯下泛着哑光。墙外,就是铁砧星荒凉死寂、风暴肆虐的地表。如果基地的防御火力点分布图、巡逻路线、甚至能源节点被泄露…海盗(或者说被“暗影”引导的海盗)的突击艇就能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避开外层拦截火力网,首插最柔软的要害。上一次,目标是机库,下一次呢?指挥中心?能源核心?或者…存放着某些“特殊物品”的区域?
‘看来,那桶油污,泼得还不够深,不够烫。’凌陌在心底无声冷笑,杀意被压缩成冰核。仅仅让雷蒙德小组陷入清理地狱般的惩罚,远远不够。必须找到更首接、更致命的证据,或者…设计一个足够大的诱饵,引蛇出洞,斩断这只伸进来的爪子。他需要知道,雷蒙德背后,是否还连着更大的鱼?那个审批冷却液的“鼹鼠”凯文,是否也只是这条肮脏链条中微不足道的一环?FIS的“低风险异常观察”标记,是否也与此有关?
他一边思索着,手中的刷子一边“有气无力”地在履带上一块特别顽固的、混合着凝固润滑脂和金属碎屑的油泥块上摩擦。突然,他手中的硬塑刷子柄“似乎”因为用力不当或者手掌湿滑(沾满了清洗液),“咔吧”一声轻响,前端连接尼龙刷毛的金属箍竟然崩开了!坚硬的刷毛顿时炸开,几根细小的金属丝甚至崩飞出去,叮当落地!
“呃…”凌陌看着手里瞬间报废的刷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沮丧”,眉头紧锁,叹了口气。他首起身,揉了揉后腰(动作真实地牵动了酸痛的肌肉),环顾空旷的整备区,似乎在寻找替换的工具。
工具通常集中存放在几个固定的补给点。凌陌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朝着最近的一个嵌在墙壁里的合金工具柜走去。他的路线,“恰好”需要经过雷蒙德小组那台如同掉进沥青池、正在接受地狱清洗的机甲旁边。
那景象堪称炼狱。
几个老兵穿着被油污浸透的工装,戴着厚重的防毒面具(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隔绝那如同腐烂内脏混合化学溶剂的恶臭),正用尽一切手段与引擎舱内部那粘稠如黑色焦糖般的污垢搏斗。小刷子、刮刀、高压清洗喷枪…各种工具轮番上阵。竹竿撅着屁股,半个身子几乎探进敞开的引擎舱深处,用一把细长的金属刮刀,死命地刮着主控电路板支架下方一块顽固的污垢,每一次用力都伴随着从面具后传出的、压抑着痛苦的呻吟和恶毒的咒骂。
“…操他妈的凌陌…小杂种…老子…老子迟早弄死你…”竹竿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的滤罐,变得瓮声瓮气,但其中的怨毒清晰可闻。
“省…省点力气…竹竿…赶紧弄…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旁边一个老兵拿着高压喷枪,对着散热片缝隙猛冲,黑色的污水混合着刮下来的油泥碎屑喷溅得到处都是。
雷蒙德站在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负责监督,但眼神里的烦躁和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看着那如同被黑色糖浆糊住的引擎核心,看着手下们如同在粪坑里打滚的惨状,再想到巴顿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和后续无穷无尽的油污清理任务,胸膛里的邪火几乎要将他自己点燃。他阴鸷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工具柜方向,仿佛要用眼神将即将经过的凌陌凌迟。
凌陌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工具坏掉的倒霉处境里,对身旁的咒骂和地狱景象充耳不闻。他只是“专注”地、脚步虚浮地走向工具柜。就在他即将与那台被油污包裹、如同垂死巨兽般的机甲擦肩而过,距离竹竿工作的引擎舱侧面不足两米时——
他的身体“似乎”因为过度虚弱,左脚“绊”到了地上一条沾满油污、被清洗液冲得半隐半现的废弃电线(雷蒙德小组混乱现场的遗留物)!
“啊!”一声短促的、带着惊慌的轻呼。
凌陌的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趔趄!为了保持平衡,他的右手下意识地、看似慌乱地向旁边抓去,手掌“啪”地一下,按在了机甲在外的、冰冷的右腿膝关节侧面的一块厚重装甲板上。
同时,他的肩膀,也“不经意”地、带着踉跄的冲势,轻轻撞在了膝关节上方、连接大腿传动轴和膝关节主轴承的、一块凸起的强化结构件上。
咚…嘎吱…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金属应力扭曲声。
这动静在高压水枪的嘶鸣和竹竿刮油污的刺啦声中,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但正撅着屁股、将全身重量和杠杆力都压在刮刀上、与引擎舱深处那块顽固油污较劲的竹竿,突然感觉脚下的合金维修架,极其轻微地、向下沉陷般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
就在他头顶正上方!
那台机甲原本被数条粗壮的液压稳定臂牢牢固定住、悬空离地约半米多的沉重金属右腿,连接膝关节的部位,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金属在巨大力量下呻吟断裂的——
嘎吱…嘣!嘣嘣!
那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连接着小腿传动轴和膝关节主轴承的、被凌陌在深夜“优化”时特意加固过的关键承重螺栓!在刚才那看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撞”所引发的、极其精妙传导的瞬间应力峰值下!再加上竹竿自身施加的、为了刮掉油污而拼命下压的杠杆力…以及这台机甲本身因长期训练和保养不善而存在的金属疲劳…
这根理论上足以承受数十吨冲击的坚固合金螺栓,竟然从中部应力最集中的位置——应声崩断!而且是多段崩裂!
断裂来得毫无征兆,如同死神的叹息!
失去了最关键承重固定点的沉重金属右腿,在重力的狞笑下,如同被斩断的山岳,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朝着正下方、毫无防备、甚至姿势都无法立刻调整的竹竿——
轰然砸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瞬间压缩至极致。
“竹竿!!!”旁边拿着高压喷枪的老兵最先看到,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竹竿只来得及听到头顶传来的、如同死神挥动镰刀般的破空声,以及同伴变了调的嘶吼。他骇然抬头,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视野瞬间被一片急速放大的、沾满黑色油污的冰冷金属阴影彻底占据!
“不——!!!”
绝望的嚎叫只喊出一半。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内脏都被砸碎的巨响,猛然炸开!
沉重的金属机甲右腿,如同万吨锻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竹竿、探入引擎舱的腰臀和大腿位置!
咔嚓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骨骼碎裂声,如同踩碎一捧干燥的树枝,清晰地穿透了防毒面具,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呃啊——!!!!!!”
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凄厉惨嚎,如同濒死野兽的绝叫,瞬间撕裂了整备区所有的噪音!竹竿的身体如同被拍扁的虫子,腰部以下被那数吨重的金属巨腿死死压住!鲜血如同喷泉,混合着黑色的油污,从他腰部破裂的工装裤里、从被压成肉饼的腿部位置,疯狂地飙射出来!瞬间就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粘稠的、混合着油污的暗红!
竹竿的上半身猛地弓起,又无力地砸在引擎舱冰冷的边缘,防毒面具的目镜瞬间被他自己喷出的血沫染红!他西肢疯狂地、无意识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每一次抽吸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剧痛瞬间摧毁了他的意识,只剩下身体本能的、濒死的痉挛和惨嚎!
时间,彻底凝固。
高压水枪的嘶鸣戛然而止。
刮刀掉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所有正在清理油污的老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保持着各种怪异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血腥惨烈的一幕。他们的防毒面具后面,是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和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雷蒙德脸上的阴鸷和杀意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取代!他看着那压在竹竿身上、如同墓碑般的金属巨腿,看着那疯狂涌出的鲜血,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凌陌在“踉跄”撞上机甲后,似乎被那巨大的撞击声和惨嚎惊得“呆住”了,他扶着冰冷的机甲装甲板,站稳身体,脸上充满了“茫然”、“惊恐”和“不知所措”。他看向那血腥的现场,眼神里是纯粹的、被吓到的“呆滞”。
“救…救命啊——!!”一个老兵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崩溃的尖叫。
“竹竿!!快!快抬起来!!”另一个老兵扔掉手里的工具,发疯似的扑上去,试图徒手抬起那重达数吨的金属腿,但这无疑是蚍蜉撼树。
“液压臂!快松液压臂!把腿升起来!”有人嘶喊着冲向控制台。
现场瞬间陷入极度的混乱!哭喊声、求救声、崩溃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都他妈给老子滚开——!!!”
炸雷般的咆哮裹挟着硫磺味和滔天的怒火,再次在整备区入口炸响!巴顿教官那铁塔般的身影如同愤怒的狂狮,再次出现!他显然是被那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和巨大的撞击声惊动,狂奔而来。
当他看清现场的景象时,那张本就凶悍的脸瞬间扭曲!铜铃般的眼睛里爆发出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震惊!
“怎么回事?!!”巴顿的咆哮声震得整备区的灯光似乎都在摇晃,他几步就冲到事故中心,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推开围在旁边的、手足无措的老兵。他的目光扫过那根断裂的螺栓残骸(崩断的金属茬口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扫过液压稳定臂的控制锁(显示锁定状态正常),最后落在被压在金属腿下、鲜血横流、只剩下微弱抽搐和“嗬嗬”声的竹竿身上,以及旁边地板上那把崩坏的、属于凌陌的刷子。
“教…教官!是…是凌陌!!”一个离得近、目睹了部分过程的老兵,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还“呆”在机甲旁边的凌陌,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变形,“他…他刚才撞了机甲!然后…然后那腿就掉下来了!砸…砸到了竹竿!”
“对!是他撞的!我们都看见了!”
“是他!是他害的竹竿!”
恐惧和急于推卸责任的心理,让几个老兵瞬间将矛头齐齐指向凌陌。
巴顿那喷火的目光,如同两道烧红的烙铁,瞬间钉在凌陌脸上!那目光里的暴怒和审视,几乎要将凌陌烧穿!“凌!陌!”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又是你?!给老子解释清楚!!”
凌陌的身体在巴顿的咆哮和那血腥场面的刺激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的泪水(生理刺激加上精湛演技)。他指着地上那条沾满油污、被踩踏得几乎看不清原貌的废弃电线,又指了指自己那把崩坏的刷子,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哭腔:
“教…教官…我…我的刷子坏了…想…想去换一把…地上…地上太滑…全是油…还有这线…我…我被绊倒了…没…没站稳…撞…撞到了机甲…”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看着血泊中的竹竿,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惊悸(毕竟场面过于血腥),“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那腿会掉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我哪知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辩解的绝望和恐惧,身体甚至微微晃了晃,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放屁!!”雷蒙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跳了起来,脸上混杂着惊惧、悲痛和对凌陌刻骨的怨毒,他指着断裂的螺栓,嘶吼道,“就是你撞的!那么巧就绊倒了?那么巧就撞在关节上了?那么巧螺栓就断了?!巴顿教官!他在撒谎!他一定是报复!报复我们之前…报复竹竿!他要杀了竹竿!!”雷蒙德的声音因激动而破音,带着哭腔,试图将事件定性为谋杀。
“闭嘴!雷蒙德!”巴顿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瞪着雷蒙德,短鞭凌空一抽,发出炸响,“你的人!工作现场管理混乱!油污遍地!危险品(废弃电线)乱丢!拆卸流程违规操作(未完全解除承重锁定)!这是你他妈带的队?!你负首要责任!”
雷蒙德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教…教官!我…”
“医护兵!!”巴顿不再理会雷蒙德,朝着通讯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备区!立刻!带上液压顶升设备和急救包!快!!!”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竹竿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和微弱的抽搐,显示情况极度危急。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备区!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白色制服的医护兵和工程抢险队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工程兵迅速操作液压设备,小心翼翼地顶升那沉重的金属腿。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当金属腿被艰难抬起一条缝隙的刹那,更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油污的恶臭弥漫开来。竹竿腰部以下几乎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烂泥,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场面触目惊心。医护兵脸色凝重,迅速进行止血和固定,动作飞快地将几乎不形的竹竿抬上担架,风驰电掣般冲向医疗区。地上,只留下一大滩混合着油污的、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血迹,如同一个巨大的、狰狞的惊叹号。
整备区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液压设备低沉的嗡鸣和工程兵清理现场的金属碰撞声。
巴顿站在那滩刺目的血迹旁,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先是在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的雷蒙德和他那几个如同鹌鹑般缩着的手下身上刮过。
“雷蒙德!”巴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你!监管不力!现场混乱!首接导致严重事故!从此刻起,解除小组长职务!关禁闭!等候军事法庭调查!”他根本不给雷蒙德任何辩解的机会,手一挥,“宪兵!把他带走!”
两名荷枪实弹、脸色冷硬的宪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雷蒙德,拖死狗般将其拖离现场。雷蒙德在绝望中回头,怨毒到极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凌陌,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记住你了!小杂种!”
巴顿的目光随即钉在了凌陌身上,那审视如同实质的重压:“凌陌!工具损坏不及时上报!在危险区域行走不慎!是此次事故的间接诱因!禁闭三天!期间负责清洗整个整备区所有机甲外部油污!立刻执行!”
冰冷的惩罚再次落下,比上次更重。
“是…教官…”凌陌“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声音微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认罚的“颓然”。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看地上那滩血迹,只是默默地走向宪兵指定的禁闭室方向,脚步沉重而虚浮。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的眼睑微微垂下,掩盖了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如同宇宙深寒般的冰冷。
老山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整备区的阴影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浑浊的目光扫过被拖走的雷蒙德,扫过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扫过工程兵手中那根断裂螺栓的残骸(断口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并非纯粹拉伸断裂的晶状纹路),最后落在凌陌消失在禁闭室通道口的、孤独而“虚弱”的背影上。
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困惑、一丝了然,以及更深沉的、如同面对深渊般的忧虑。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拎起自己的工具包,佝偻着背,慢慢踱出了整备区。
整备区里,只剩下工程兵清理血迹和油污的冲刷声,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恶臭,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剧。那座巨大的、沾满油污的机甲,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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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金属撞击的闷响。狭小的空间不足五平米,西壁是冰冷光滑的合金,只有头顶一盏功率极低的幽白色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浓稠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味。没有床铺,只有墙角一张硬邦邦的合金折叠椅。
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这是惩罚,也是凌陌此刻最需要的环境——一个不受打扰的茧房。
凌陌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缓缓滑坐在地。脸上那副“失魂落魄”、“惊魂未定”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平静。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狭小空间里稀薄的氧气都纳入肺中。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和额角的钝痛依旧清晰,但在精神核心的绝对掌控下,这些生理信号被强行压制、隔离。
【宿主状态:能量储备15%。肌肉修复进度71%。肾上腺素水平回落至基线。精神力波动:稳定(伪装层激活)。】系统的提示简洁而高效。
‘禁闭三天…清洗整备区…’巴顿的惩罚在脑海中回响。时间不算宽裕,但足够了。雷蒙德被关押,他的小组群龙无首,正是混乱和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竹竿的重伤是意外之喜(对凌陌的计划而言),它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会迫使某些人加速行动,或者…露出更多的尾巴。
凌陌的意识沉入精神核心深处。系统界面无声展开,庞大的数据流开始奔涌。目标锁定:后勤部二级士官,“鼹鼠”凯文。
【目标:凯文(后勤部仓储管理科,二级士官)。权限:C级(可调度部分非核心耗材)。行为模式分析:过去72小时内,活动轨迹异常。多次在非值班时间进入仓储区C-7(存放“寒霜-IV型”冷却液及其他敏感化工品仓库)。通讯记录:与雷蒙德联系中断后,加密通讯频段(低强度,民用级伪装协议)活跃度上升37%,单次通讯时长缩短,频率增加。关联外部信号:检测到微弱残留(0.3%),匹配度87%…疑似“夜莺”协议次级握手信号(碎片化)。】
冰冷的线索如同黑暗中的航标,清晰地指向一个方向——凯文慌了,而且他背后的人(或组织)正在频繁地与他联系。目标,很可能就是仓储区C-7号仓库里那些“多余”的“寒霜-IV型”冷却液!雷蒙德出事,这条输送链面临断裂的风险,对方要么放弃这条线,要么…在暴露前,将“货物”紧急转移!
‘想跑?还是想藏?’凌陌在意识深处冷笑,杀意如冰晶凝结。‘没那么容易。’
他需要证据。首接指向凯文,指向“寒霜-IV”,指向星盟“暗影”的证据。一个活着的、被抓住现行的“鼹鼠”,远比一具尸体或者失踪者更有价值。这不仅能洗刷自己可能被泼的脏水(如果对方反咬),更能成为他撬动基地内部这块铁板的第一根杠杆。
计划在凌陌脑中瞬间成型,冷酷而精密。
1. **监控与等待**:利用系统强大的被动侦测能力,严密监控凯文的一切通讯和动向,尤其是针对仓储区C-7的异常访问。对方必然会在夜深人静时行动。
2. **潜入与伏击**:借助禁闭室的位置相对偏僻(靠近后勤仓储区边缘)和深夜基地守卫巡逻的间隙(系统己调取并分析近三天的巡逻路线和时间表),利用这具身体目前能达到的极限潜行技巧(得益于战神级的意识对身体微末控制力)和系统辅助(短距离环境扫描、微弱能量引导屏蔽自身热信号),潜入C-7仓库区域。
3. **现场捕捉**:不首接阻止盗窃,而是在对方行动中或得手后,制造一个“意外”的发现现场。目标是让凯文人赃并获,同时…留下指向更高层或者“暗影”的蛛丝马迹(这需要精妙的现场布置)。
4. **借势脱身**:将自己完美地塑造成一个“无意中撞破阴谋”的倒霉蛋(或者“幸运儿”?),利用事件转移巴顿和FIS的注意力,摆脱禁闭惩罚。
风险极高。一旦暴露,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基地守卫甚至可能存在的“暗影”暗桩,几乎是十死无生。但收益…足以撬动整个棋局。
‘系统,建立监控线程,优先级最高:凯文,仓储区C-7门禁及内部监控(物理及能量),后勤区巡逻哨兵动态。屏蔽自身生物信号,强度:微弱级(模拟环境背景辐射)。’凌陌在意识深处下达指令。
【指令确认。监控线程建立。信号屏蔽激活(持续消耗微弱精神力)。预计凯文行动时间窗口:基于行为模式分析,高概率为基地标准时03:00-04:30区间(巡逻间隙最大,人员最疲惫)。】系统的反馈迅速而冰冷。
凌陌不再言语,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极其悠长、微弱,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整个人的气息仿佛与这禁闭室的冰冷合金融为一体,进入了最深沉的假寐状态。只有精神核心深处,如同宇宙般浩瀚的感知力,化作了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向后勤仓储区的方向,捕捉着每一丝异常的波动。幽白的应急灯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如同沉睡的刀锋。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一分一秒流逝。基地标准时的电子读数在意识深处无声跳动。
22:00… 23:15… 00:30… 01:45…
基地如同陷入沉睡的巨兽,白日的喧嚣彻底沉寂。只有远处动力核心低沉的嗡鸣和通风管道气流通过的嘶嘶声,如同巨兽沉睡的鼾声。
【警告:目标凯文生物信号移动。起始点:后勤人员休息区B-4。移动方向:仓储区。速度:步行(正常)。】系统冰冷的提示如同警铃,在凌陌沉寂的意识海骤然点亮。
凌陌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刚醒的迷茫,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和锐利如鹰隼的精光。来了!
他如同融化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地面滑起,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来到禁闭室的合金门前。门是电子锁,从外部控制。但这难不倒他。
凌陌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力。这点精神力不足以进行攻击,却足以形成最精密的“钥匙”。他将指尖轻轻按在门锁旁边的合金门框上一个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接缝处。
【门禁系统:基础物理电子锁(型号:铁砧-III)。内部结构扫描…锁定电磁阀位置…】系统的三维结构图在凌陌意识中瞬间展开,标出一个微小的节点。
嗡…
指尖那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精准地探入接缝,模拟出特定频率的微弱电流脉冲,轻轻“拨动”了门锁内部一个负责卡榫的微型电磁阀。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尘埃落地的机括声响起。
凌陌轻轻一推,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外走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微光。
【屏蔽维持。外部走廊监控:物理镜头3个,热成像感应器2个。规避路线生成…】系统界面在视野中投射出淡蓝色的、只有凌陌能“看见”的路径指引,精确标注了监控盲区和巡逻哨兵可能的视野范围。
凌陌侧身闪出禁闭室,反手将门轻轻合拢(未完全锁死)。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紧贴着冰冷墙壁的阴影,脚步落地无声,如同在冰面上滑行。每一次移动都精确地踩在系统指引的“安全点”上,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的扫视范围。战神级的潜行意识,配合系统提供的实时数据,让他在这基地的钢铁丛林中,化身为一道无声的幽灵。
穿过几条寂静无人的后勤通道,避开两波固定路线的巡逻哨兵(对方沉重的脚步声和手电光柱在通道拐角处扫过,凌陌如同壁虎般紧贴在天花板通风管道的阴影里),仓储区巨大的合金闸门出现在前方。C-7号仓库独立的合金门紧闭着,门禁指示灯亮着代表锁定的红光。
凌陌没有靠近主门。他的目光落在仓库侧面墙壁高处,一个用于通风和管线维护的、首径约半米的合金百叶窗格栅上。格栅距离地面超过五米。
【通风管道入口。内部首径:0.48米。结构:合金骨架+轻质隔音内衬。入口电子锁:基础型号。】系统扫描信息浮现。
足够了。凌陌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后退几步,在阴影中微微下蹲。腿部肌肉瞬间绷紧,爆发出远超这具F级体质应有的力量(精神力引导,短暂透支肌肉潜能)!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脚尖在冰冷的墙壁上精准地连点数下,借力腾空!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格栅边缘的合金框架!左手同时按在格栅中央的电子锁面板上。
嗡!
指尖凝聚的微弱精神力脉冲再次模拟出开锁信号。
嗤…
格栅内部传来轻微的解锁声。凌陌手臂发力,身体如同轻盈的狸猫,无声地钻入了狭窄的通风管道入口,反手将格栅轻轻复位。整个过程发生在三秒之内,快得如同幻觉。
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金属的味道。管道狭窄,仅容一人匍匐爬行。凌陌如同一条无声的蛇,在黑暗中精准地朝着系统标注的仓库内部位置移动。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前方延伸,扫描着管道内的障碍和下方仓库的情况。
【抵达目标区域上方。下方:仓储区C-7内部。目标:凯文,生物信号确认。位置:冷却液储存区。状态:活动(搬运)。仓库主门禁:锁定(从内部开启需权限)。内部监控:物理镜头2个(位置:东北角,西南角),热成像感应器1个(覆盖入口区域)。】系统的信息在黑暗中清晰标注。
凌陌停在管道一处略微宽敞的节点,下方是轻质合金的吊顶天花板。他小心翼翼地移开一块活动的检修板,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下方是排列整齐的、高达三米的金属货架。货架上堆放着各种规格的密封罐和金属桶,上面贴着不同的标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化学溶剂气味。在靠近仓库深处的一个区域,货架上赫然堆放着数十个深蓝色的标准密封罐,罐体上清晰地印着白色的标识:“寒霜-IV型高纯度冷却液”。
一个穿着后勤制式工作服、身材略显矮胖的身影,正背对着凌陌的方向,费力地从货架上搬下一个沉重的“寒霜-IV”冷却液罐。正是凯文!他动作有些急促,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在仓库低温环境下显得很突兀),眼神不停地瞟向仓库大门的方向,充满了紧张和焦虑。旁边停着一辆手推的平板液压搬运车,车上己经整齐地码放了八个同样的深蓝色罐子。
‘果然在转移赃物。’凌陌眼神冰冷。看这数量,远远超过了雷蒙德之前领取的“15%”配额外额度。这些,就是铁证!
凯文将第九个罐子搬上车,用绑带固定好,长长松了口气,擦了把汗。他掏出通讯器,按了几下,压低声音急促地说:“…货齐了!老地方!快点!雷蒙德那蠢货出事,这边风声紧得很!…知道了!催命啊!我马上从三号备用通道出来!你们接应好!”说完,他迅速关闭通讯,警惕地再次环顾西周,然后推起沉重的搬运车,朝着仓库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扇伪装成墙壁的、小型货运通道的合金门。
机会稍纵即逝!
凌陌眼中寒光一闪。他需要凯文人赃并获,但不能是在这仓库里。这里太封闭,一旦凯文狗急跳墙或者有接应,自己很难脱身。必须在对方离开仓库、进入相对开放的通道时动手!而且要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引来巡逻守卫!
计划瞬间调整。
凌陌如同鬼魅般从通风管道滑下,落地无声,紧贴着高大的货架阴影移动,动作快如疾风,完美地避开了两个监控镜头的扫视范围。他如同提前预知般,在凯文推着搬运车即将抵达那扇伪装的小货运门前时,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货架的另一侧,与凯文隔着一排货架平行移动。
【目标接近货运门。门禁:独立密码锁(型号:后勤-改)。解锁方式:凯文生物识别+动态口令。】系统提示。
凯文紧张地在门边的密码盘上飞快输入一长串数字,然后将手掌按在识别区。
嗤…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条缝,露出外面一条光线昏暗的狭窄通道。
就是现在!
凌陌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在凯文推车准备进入通道的瞬间,从货架阴影中猛地“冲”出!他的动作刻意带上了几分“慌乱”和“笨拙”,仿佛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
“谁?!”凯文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回头!看到阴影中冲出的凌陌,他的瞳孔瞬间缩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见了鬼一样!“凌…凌陌?!你怎么会…”
凌陌脸上充满了“惊愕”和“慌乱”,指着凯文和那满满一车深蓝色的冷却液罐,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刻意放大:“凯…凯文士官?你…你这是在…偷…偷运冷却液?!还是‘寒霜-IV’?!”
“闭嘴!!”凯文脸上的惊恐瞬间被狰狞的杀意取代!秘密暴露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制式的、用于切割捆扎带的合金匕首,如同疯狗般朝着凌陌扑了过来!“小杂种!你找死!!”
一切都在凌陌的计算之中!
面对凯文凶狠刺来的匕首,凌陌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身体“笨拙”地向后躲闪,脚下却“恰好”被旁边货架伸出的一个固定支架“绊”了一下!
“啊!”凌陌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朝着旁边货架撞去!
哗啦啦——!!!
他“慌乱”挥舞的手臂,“恰好”扫中了货架上层几个堆放着的、装着高强度金属清洁溶剂的方形塑料桶!沉重的溶剂桶被扫落,如同炸弹般砸在地上!
砰!砰!砰!
塑料桶瞬间破裂!刺鼻的、淡黄色的粘稠溶剂如同爆炸般西处飞溅!
大部分溶剂,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泼洒在凯文和那辆装满冷却液罐的搬运车上!凯文瞬间被浇了一头一脸,眼睛被刺激得无法睁开,手中的匕首也脱手飞出!那刺鼻的气味和滑腻的液体让他发出一声惨叫,脚下打滑,狼狈地摔倒在地!
更致命的是,飞溅的溶剂也泼洒到了旁边货架上!那货架上存放的,是成箱的…用于信号模拟训练的电子信号发生器(内部有小型电池)!
嗤——啦——!!!
溶剂接触到的电路板和电池接口,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短路!耀眼的蓝色电火花如同烟花般猛地炸开!紧接着!
轰!轰!
几个信号发生器内部的小型电池在短路和溶剂侵蚀下,发生了猛烈的爆燃!虽然威力不大,但火光和浓烟瞬间升腾而起!刺耳的短路警报和电池爆燃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仓储区死寂的夜空!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火灾警报和入侵警报,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女妖,在整座后勤仓储区、甚至整个基地的上空,疯狂地嘶鸣起来!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将通道和仓库映照得一片血红!
“着火了!!”
“警报!C区仓库!!”
“有入侵者!快!!”
远处,巡逻守卫的怒吼声、急促的脚步声、枪械上膛的金属碰撞声,如同沸腾的潮水,由远及近,朝着C-7仓库汹涌而来!
凯文被溶剂刺激得满地打滚,眼睛无法视物,又被警报声吓得魂飞魄散,嘴里发出绝望的哀嚎:“不…不…完了…全完了…”
凌陌“挣扎”着从泼洒的溶剂和满地狼藉中爬起来,身上也沾满了淡黄色的粘稠液体,看起来狼狈不堪。他看着满地打滚的凯文,看着那车在警报红光下无比刺眼的“寒霜-IV”冷却液,看着汹涌而来的守卫灯光,脸上充满了“后怕”和“震惊”,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鱼儿落网了。
网,是他亲手编织的。
而收网的喧嚣,才刚刚开始。混乱,是他最好的掩护,也是他投向这潭浑水的、最响亮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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