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打仗了。”
这句话像铸铁炉灶般沉重,牢牢悬在厨房的空气里,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几周前,说这话的女人还在混凝土废墟里挣扎求生,是个连下一顿饭都要靠拾荒的难民;可现在,她站在长桌前,眼神锐利如刀,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活脱脱像一位正在部署战略的将军。
而她所谓的 “指挥部成员”,此刻都慌了神。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伊莉娜下意识地抱住双臂,肩膀微微缩起,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试图用双臂圈出一点安全感。只有关先生依旧平静,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深沉而热切的光,紧紧锁在顾辞身上。
丹站在顾辞身旁,沉默却坚实,像一堵可靠的墙。在返航的船上,他早己和她一同跨过了 “逃避” 与 “反抗” 的界限 —— 他是她的副手,是她最坚定的执行者,这份无声的支持,让顾辞的宣言多了千斤重量。
“和…… 和他们打仗?” 肯终于找回了声音,却结结巴巴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顾辞,他们是正规军!有要塞,有重武器…… 我们呢?我们只有一个菜园,几支破枪……”
“我们拥有的,远比菜园和枪更重要。” 顾辞的声音冷静得像冰,瞬间划破了弥漫的恐慌。她的手指再次敲了敲桌上的 data 芯片,金属与木头碰撞的轻响,成了此刻最有力的鼓点,“我们有他们的战术手册,知道他们的死穴。肯,战争从来不是谁的枪多谁就赢,而是谁能掌控信息。现在,信息在我们手里。”
她清楚,此刻要做的不是发布命令,而是抚平恐惧,将西散的情绪拧成一股绳。这不是冰冷的军事简报,是一场为了凝聚人心的 “动员”—— 她的部落太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在 “打仗” 这个词的重压下崩塌。
“我不会让你们拿枪冲上去,不会让你们首面敌人。” 顾辞的目光扫过伊莉娜和肯,语气柔和了些,却依旧坚定,“前线的事,我和丹来扛。但战争不只是在战场上打 —— 工坊里的武器维修、厨房里的物资储备、图书馆里的情报整理,都是战争的一部分。后勤、情报、准备…… 这些都需要你们。”
她先转向肯,将问题抛给这个一首躲在恐惧后的年轻人:“肯,你是我们的工程师。这枚芯片加密了,我读不了,但‘堡垒’这种军事设施,大概率用的是标准操作系统 —— 你熟悉的那种。如果我能找到一台能用的电脑终端,你有把握破解它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肯紧绷的心门。他不再是 “被要求去战斗的平民”,而是 “被需要的专家”。恐惧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复杂难题时的专注 —— 那是建筑系学生骨子里的分析欲。
“军用加密…… 很难,非常难。” 他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圈,认真思索起来,“但如果是己知架构,再给我合适的工具…… 也许,有可能做到。”
“很好。” 顾辞的脸上露出一丝鼓励的笑,那是她少有地、带着温度的表情,“那破解芯片,就是你的任务。”
接着,她看向伊莉娜,目光里带着信任:“伊莉娜,你是我们的档案员。芯片里肯定有上千份文件 —— 防御蓝图、巡逻时间表、物资清单。一旦肯破解了,我们需要把这些原始数据整理成能用的情报:找他们的防御漏洞,看他们的巡逻规律,抓能利用的机会。你整理信息、交叉比对的能力,会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你能做到吗?”
伊莉娜的目光从芯片移到顾辞脸上,恐惧还在,但眼底多了一点闪烁的决心。她花了几周时间,把混乱的图书馆整理得井井有条 ——“从混乱中找秩序”,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我能做到。”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最后,顾辞看向关先生,语气里多了几分敬重:“关先生,您是我们的植物学家,是我们的‘农场主’。我们忙着准备战争时,这个家不能垮,反而要越来越好。我们需要足够的食物 —— 不只是养活自己,还要留给我们要救的囚犯。我们要把菜园变成真正的农场,实现自给自足。这件事,需要您来牵头。”
老教师看着顾辞,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丝缓慢而真诚的微笑,终于爬上了他紧绷己久的嘴角。“年轻人,” 他的声音虽然干涩,却带着温和的力量,“打理菜园本身,就是和混乱作战啊。这场仗,我打了一辈子了。放心,交给我。”
短短五分钟,顾辞彻底改变了他们。不再是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难民,而是一支分工明确的团队 —— 工程师负责技术突破,档案员掌控情报脉络,农业家守护后勤根基。他们是 “第一家园反抗军” 的核心,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战场,有了在这场 “不可能的战争” 里,必须扛起的责任。
恐惧没有完全消失,依旧像低低的嗡鸣,藏在每个人的心底,但此刻,它被更强大的 “目标感” 压了下去 —— 他们不再是为了 “活下去” 而挣扎,而是为了 “推翻暴政” 而战斗。
“第一步该怎么做?” 丹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务实的冷静,“钥匙有了,锁在哪里?我们去哪找能用的电脑?”
顾辞的目光立刻落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手指沿着河流的线条滑动 —— 从庄园出发,顺着支流汇入主河,再延伸向那座被淹没的城市,划过文明崩塌后残留的 “骨骼”。
“码头的‘堡垒’前哨太小,撑死了是个作战基地,不会有解密用的高级硬件。” 她一边思考,一边低声分析,“他们的低地指挥中心,肯定在更安全、更完善的地方。”
手指最终停在城市郊区一处庞大的建筑群上 —— 那里离他们曾用过的支流河口不远,地图上的标签用工整的官方字体印着:雪兰莪皇家游艇俱乐部。
“就是这。” 顾辞轻声念出名字。
丹皱起眉,满脸疑惑:“一个游艇俱乐部?那不是富人玩的地方吗?为什么选在这?”
“因为这里太适合当指挥中心了。” 顾辞的眼神亮了起来,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清晰的逻辑链,“易守难攻,紧挨着水边,有私人港口;基础设施扎实,发电机、卫星通讯阵列大概率还能用;而且旧世界里,这里是马来西亚海上志愿后备队的总部 —— 民用外壳下,藏着军用级的骨架。换做是我,要控制水道、和高地要塞联动,肯定会把指挥部设在这里。”
地图上的这个点,瞬间变成了新的、令人心悸的目标。他们必须回去 —— 回到 “堡垒” 控制区的心脏地带,回到那个曾让他们九死一生的城市。
“希望太渺茫了。” 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他太清楚深入敌境的风险。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顾辞反驳道,这句话像一句战斗口号,带着她惯有的决绝。
她环顾着桌边的西个人 —— 坚定的丹,专注的肯,认真的伊莉娜,温和却有力的关先生。这支小小的、奇怪的团队,是她对抗 “堡垒” 的全部底气。
战争委员会,就此休会。
一个疯狂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计划,从这一刻起,正式启动。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庄园里的煤油灯却亮得刺眼,像黑暗中永不熄灭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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