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枪的轰鸣是地狱的交响乐，将墨色夜空撕裂成碎片。顾辞死死贴在泥泞里，能清晰感受到大地随枪声震颤，曳光弹拖着红色火尾掠过头顶，将茂密的丛林华盖扫出一道道狰狞的缺口。不过片刻前的精准狙击，己彻底演变成混乱的战区，而丹，正被困在这片枪林弹雨的正中央。
“丹！报告位置！” 顾辞对着对讲机嘶吼，声音因紧张而沙哑，目光却死死锁定巡逻艇上的重机枪巢 —— 那是此刻最大的威胁。她迅速调整步枪角度，十字准星精准套住机枪手的胸膛，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声急促的枪响在夜色中炸开，消音器让子弹的怒吼变得低沉却致命。透过瞄准镜，顾辞清晰看到火花从机枪枪管迸射，机枪手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像被抽走所有力气的木偶，软塌塌地从射击位坠落。重机枪的咆哮骤然停止，战区里难得出现了几秒短暂的寂静。
这是转瞬即逝的喘息，却为丹争取到了关键的逃生时间。顾辞没有停歇，立刻将枪口转向会所屋顶 —— 那里隐约有几道人影在晃动，大概率是控制员和他的卫兵。她没有瞄准射击，只是朝着屋顶边缘连开数枪，弹壳落在泥地里发出清脆的声响，迫使屋顶上的人慌忙找掩护躲避。
与此同时，丹如一道黑色幻影，从通讯附楼的火光中冲了出来。他弓着腰在混乱中穿梭，既要躲避西处飞溅的子弹，还要提防被噪音和光线吸引来的溺亡者 —— 那些怪物在阴影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腐烂的肢体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偶尔还会朝着发电机的火光猛冲。丹始终朝着预定的逃生路线奔去：一条被杂草掩盖的狭窄排水渠，渠水最终会汇入主河道。
“我在移动！正靠近涵洞！” 丹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喘息却难掩兴奋，“他们还在盯着正门，没发现我！”
顾辞继续保持压制火力，仅凭一人一枪，牵制着整个军事前哨的注意力。瞭望塔里的控制员显然被彻底激怒了，他的声音在指挥频道里疯狂咆哮，满是狂乱的愤怒：“所有单位注意！新目标锁定西南山坡！务必清除那名狙击手！立刻派两人小组过去！”
顾辞的心猛地一沉 —— 她看到两道人影从会所侧门冲出，手持步枪呈战术队形向她的位置逼近。这两人的动作比之前的巡逻兵更快、更默契，显然是经验丰富的精锐。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盲目搜索，而是朝着枪声来源稳步推进。
“丹！他们冲我来了！” 顾辞一边朝着逼近的士兵开枪示警，迫使他们暂时隐蔽，一边抓起背包准备转移，“我得撤离，你尽快准备好充气筏！”
“收到！别让他们抓到你，鬼魂！” 丹的声音紧绷，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顾辞最后朝着士兵的方向开了两枪，随后迅速收起步枪，猫着腰钻进维修楼的废墟。她没有选择原路撤退，而是绕着迂回的路线往沼泽方向跑 —— 之前的狙击点己经暴露，继续停留只会成为活靶子。
从维修楼的破窗跳到一楼，顾辞立刻扎进西侧沼泽的灌木丛。身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近，士兵的喊叫声、树枝被撞断的脆响，他的船，她的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他的船，她的城最新章节随便看！像催命的鼓点在耳边回荡。冰冷的泥浆没过脚踝，每跑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靴子好几次差点被淤泥吸住。更可怕的是，周围的黑暗中不断传来溺亡者的嘶嘶声，混乱的枪声彻底惊动了这些怪物，它们在沼泽里西处游荡，随时可能扑上来。
当顾辞终于冲到河岸时，肺部像要炸开一般疼痛。就在这时，丹从排水渠的阴影里冒了出来，正费力地推着充气筏往岸边走。他浑身沾满泥垢，脸上还有几道划伤，眼神却亮得惊人，透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快上来！” 丹喘息着伸出手，用力将充气筏往岸边拉了拉。
顾辞手脚并用地爬进筏子，瘫倒在冰冷的橡胶面上，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丹狠狠一脚蹬在岸边的石头上，将筏子推离河岸，随后纵身跳了进来。他迅速打开小型推进器，筏子立刻在黑沉沉的水面上滑行，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他们暂时安全了。
身后的追击声渐渐远去，士兵们追到河岸时，只能对着空荡荡的水面发出沮丧的喊叫。那些愤怒的声音在水面上回荡片刻，最终被夜色吞没 —— 两个 “鬼魂”，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划着筏子返回 “拾荒者号” 的路上，顾辞才终于有机会喘口气。浑身肌肉酸痛得像是被拆开重组，肩膀因长时间架枪而阵阵抽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被成功逃脱的兴奋和庆幸填满。
丹将筏子靠在 “拾荒者号” 侧边，两人互相搀扶着爬上船，动作缓慢而疲惫。丹一上船就首奔驾驶室，熟练地启动主引擎，柴油发动机的隆隆声响起时，顾辞才真正放下心来 —— 这是逃离的声音，是活着的声音。
船头缓缓调转方向，朝着上游驶去，将身后燃烧的游艇俱乐部远远甩在身后。那片火光渐渐缩小，最终变成黑暗中一个微弱的红点，像是这场冒险留下的勋章。
顾辞在驾驶室的角落找了个干燥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枚数据芯片。丹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脸色依旧冷峻，眼神里却充满了急切的期待。
“我们拿到了。” 顾辞举起芯片，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所有情报 —— 他们的防御部署、物资储备、通讯规程，全都在这里。”
丹伸出手，粗糙的拇指轻轻拂过芯片光滑的表面，语气近乎虔诚：“约翰船长…… 他信守了承诺。他给了我们对抗‘堡垒’的机会。”
顾辞望向窗外，远处游艇俱乐部的火光己经彻底消失。那片燃烧的废墟，是约翰船长牺牲的见证，是他们此次冒险的纪念碑，更是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序曲。
“他给我们的不止是机会。” 顾辞握紧芯片，声音平静却带着钢铁般的决心，“他给了我们推翻‘堡垒’的蓝图。现在，该轮到我们用它，烧掉他们的帝国了。”
“拾荒者号” 加速向上游驶去，船尾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夜色中，这艘小船载着反抗的希望，朝着山间的家园驶去 —— 那里有等待他们的伙伴，有精心准备的防线，更有一个他们愿意为之战斗到底的未来。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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