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水泥地摩擦着朝栩的手臂和膝盖，火辣辣的疼痛像无数根针扎进神经。
但就在身体砸向地面的瞬间，那股几乎将她撕裂的恐惧感，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熄灭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肺部的灼痛消失了，耳中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轰鸣也远去了。世界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寂静。
肾上腺素的洪流冲刷着她每一个细胞，大脑从未如此清晰，身体从未如此敏锐。
空气中浓重的霉味、灰尘颗粒在门口透入的微光中飞舞的轨迹、身后男人因激动而更加粗重的呼吸声、他勒住自己脖子那只手臂上汗毛的触感……所有细微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并被瞬间解析。
“欸，这就对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得逞的沙哑和兴奋，他松开勒住她脖子的手臂，那只捂嘴的、带着烟油味的大手也移开了，转而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
他的另一只手则急不可耐地去扯自己的腰带，金属扣碰撞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咔哒”声。
就是现在！
在身体翻转过一半，后背即将完全暴露的刹那，朝栩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手边黑暗中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棱角的轮廓。
那是一个废弃的、沉重的金属工具箱，盖子半开着，里面散落着扳手、钳子……还有一把尖锐的、沾着干涸油漆的螺丝刀。
“唔——！”男人发出闷哼，他的动作因为解腰带的瞬间分神而迟滞了零点一秒。
这零点一秒，就是朝栩用命换来的机会。
她的身体爆发出不属于她的力量，借着被翻转的势头猛地一拧腰，不再是挣扎，而是蓄力。
右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探入工具箱，五指死死握住了那把冰凉的螺丝刀！
触感粗糙，带着铁锈的腥气，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她憋着一股劲，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螺丝刀狠狠捅向男人因为俯身压制她而暴露的、肥厚脖颈与肩膀连接处，因为，那里有大动脉。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器刺入皮肉的闷响在狭小的杂物间里炸开！
“嗷——！！！”男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松开了所有钳制，捂着肩膀踉跄后退。
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喷溅了朝栩一脸。
她尝到了腥咸的味道。
朝栩最喜欢的就是得寸进尺，她根本不打算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肾上腺素让她感觉不到肩膀撞地的疼痛。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弹起来，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吓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疯狂。
她没有拔出那把插在男人肩窝的螺丝刀。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工具箱，这次落在了一柄沉重的铁锤上。
“你……你疯了！！”男人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剧痛和难以置信的恐惧让他那张油腻的脸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滚落。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受害者该有的，那是一个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疯子才有的眼神！
“我疯了？”朝栩低头轻笑，她弯腰抓起沉重的铁锤，笑容在黑暗里明亮起来：“呵，你想死，我能怎么办呢？”
她笑容转瞬即逝，一步步向捂着伤口后退的男人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你不是痒吗？”
她举起铁锤，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男人惊恐的瞳孔里：“那我就先阉了你，再送你去死。”
“别过来！你…你这是故意杀人！监控拍不到我对你做什么，但我的尸体能证明你杀我！你会坐牢！会偿命的！”
男人色厉内荏地尖叫，试图用法律震慑她，身体却因为失血和恐惧抖得像筛糠，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朝栩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血迹和疯狂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索命的恶鬼，她点头：“我知道啊！”
她猛地踏前一步，铁锤高高扬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男人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抱头蜷缩。
铁锤重重落下，落在他的双腿之间。
男人整个人待在原地，眼睛瞪着自己双腿中间，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这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男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朝栩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字字清晰地砸进男人的耳膜，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你想上我，我就杀你。我宁愿坐牢，也不会让你在监狱里待几年就出来逍遥。”
她盯着男人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道，“如果你要杀我，我也一定会在闭眼之前，”她一字一顿：“把你也拉下地狱！”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男人彻底崩溃了。
他只不过是起了色心而己，怎么会这次就摊上这么个疯子？以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他现在只想活命！
他捂着剧痛流血的肩膀，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尊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爬爬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朝栩身边挤过，像一条被吓破胆的癞皮狗，仓惶无比地冲向那有光的地方。
外面走廊太过空旷，有一群人都要往这里来的声音，一下传入了朝栩耳中。
“快，刚刚就是这里有尖叫声！”
“你想走？”朝栩抡起锤子把他撞到一边，自己走到门口抵住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男人声音小下来，几次都在破音边缘急切地说：“他们人都要来了，这事对你来说也不光彩，放我走好不好？我们一笔勾销，我，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就是这里！”人群己经即将抵达门口。
男人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委屈，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双腿，跪在地上求她：“真的，我说真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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