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废后的圣旨,如同惊雷,炸响在整个皇城内外。
皇后周氏,褫夺凤印,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三日后,赐白绫一条,自尽于宫中。
太师府被抄,太师周庸及其长子周奎,因贪墨军饷,祸国殃民,判斩立决。
其余党羽,或斩或流,无一幸免。
曾经煊赫一时的周氏一族,在短短一天之内,彻底覆灭。
冷宫,这个沈鸢故事开始的地方,如今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废后周氏,被两名粗壮的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扔进了那间最阴暗潮湿的屋子。
屋子里,还残留着当年沈鸢住过的痕迹。
“砰”的一声,宫门被重重地锁上。
周氏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污秽,发髻散乱,再也没有了半分国母的仪态。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沈鸢,沈鸢。”
“真是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她的笑声,在空寂的冷宫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诡异。
两天后,行刑的前一夜。
李福全来到了揽月阁。
他对着沈鸢,恭敬地躬下了身子。
“沈贵人,那个……冷宫里的罪人,想在临死前,见您最后一面。”
小翠的脸色一变,立刻挡在沈鸢身前。
“不行。”
“那个女人己经疯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主子您不能去。”
李福全也面露难色。
“贵人,奴才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说,若是不见您,她死也不会瞑目,恐会化作厉鬼,纠缠不休。”
“皇上的意思是,让您自己定夺。”
沈鸢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神色平静。
“我去。”
小翠急了。
“主子。”
沈鸢抬手,制止了她。
“无妨。”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什么花样?”
“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结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带路吧。”
冷宫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沈鸢提着一盏灯笼,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进去。
废后周氏,正蜷缩在墙角。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布满了污垢,双眼却亮得吓人,像两簇鬼火。
看到沈鸢,她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了。
“你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沈鸢将灯笼放在一旁的破桌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的一角,也照亮了两人对立的身影。
“你找我,有何事?”
沈鸢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周氏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靠着墙壁。
“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好好看看你。”
“看看这个,将我从云端拉入地狱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她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沈鸢的身上来回扫视。
“沈鸢,你赢了。”
“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是不是觉得,你为沈家报了仇,为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伸了冤,你就是正义的化身?”
沈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周氏见她不语,笑得更加疯狂。
“别装了。”
“你和我,是同一种人。”
“我们都心狠手辣,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唯一的区别是,你比我更会演戏,更会讨好男人。”
“你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成了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你杀的人,难道就比我少吗?”
“祺贵人,吴通,桂嬷嬷,还有那些被你当成棋子,最后被灭口的宫人。”
“他们的冤魂,难道就不会在午夜梦回时,来找你索命吗?”
她试图用这些恶毒的言语,来攻击沈鸢,来击垮她的内心,来证明自己和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沈鸢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她等周氏说完了,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氏的笑声,戛然而止。
沈鸢往前走了一步,在离周氏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射在周氏的身上,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你错了。”
“我和你,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人。”
“你杀人,是为了你的权欲,你的嫉妒,你那可悲的占有欲。”
“而我,只是为了让该死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看着周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靠着皇帝,才将你扳倒的吗?”
“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沈鸢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某种回溯时光的魔力。
“景元二年,秋。”
“你的亲妹妹柔福晋入宫,分走了皇帝的宠爱。”
“你心生嫉妒,便假借姐妹情深,日日送去加了慢性毒药‘软筋散’的补品。”
“待她身子日渐虚弱,你又在一个午后,亲手端去一碗下了急性剧毒‘鹤顶红’的参汤。”
“你对她说:‘妹妹,你身子弱,这是姐姐特意为你求来的方子,你快趁热喝了,保管你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嗣。’”
“她死后,你收买了太医,伪造成突发心疾的假象。”
“并将所有知情的宫人,在一年之内,全部灭口。”
周氏的瞳孔,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
这些细节,这些对话,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沈鸢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
“景元三年,春。”
“你忌惮我父亲沈太傅在朝中的势力,便与你父亲太师合谋,设下毒计。”
“你命人仿造我父亲的笔迹,伪造了与敌国私通的信件。”
“又将一块刻有我名字的玉佩,一分为二。”
“你将一半玉佩,连同伪造的信件,藏于我父亲的书房。”
“另一半,则交给了你早己安排好的死士。”
“你原本的计划,是制造一场捉奸在床的戏码,让我身败名裂,再牵连整个沈家。”
“只可惜,那名死士中途出了意外。”
“于是,你便改变计划,首接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我父亲打入天牢。”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你又买通了狱卒,在我父亲的饭菜里,下了名为‘牵机引’的奇毒,造成他畏罪自尽的假象。”
周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沈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鸢的叙述,还在继续。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念一份卷宗,却字字句句,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周氏的心上。
“景元六年,我被打入冷宫。”
“你派太监小林子,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想要斩草除根。”
“失败后,你又让祺贵人,用浸了巫蛊符水的绣品,想让我疯癫而死。”
“再之后,是慎刑司的纵火,内务府的毒炭,敬事房的毒酒,御膳房的灭口……”
“还有你那个愚蠢的侄女宋婉儿,谋害公主,争夺和亲。”
“以及你那个贪婪的哥哥国舅,和野心勃勃的父亲太师……”
“你犯下的每一桩罪行,杀害的每一个人,设计的每一个阴谋。”
“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鸢平静地,将她如何一步步设计,如何害死柔福晋,如何陷害沈家,如何毒杀宫妃的全部罪行,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那些被周氏认为早己深埋地底,永不见天日的秘密,此刻,却被沈鸢轻描淡写地,全部揭开。
周氏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得可怕的女人,她眼中的最后一丝疯狂和怨毒,终于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她终于明白了。
她输的,不是运气,也不是手段。
她输给的,是一个如同鬼神般,洞悉了她所有罪恶的存在。
“你……你到底是谁?”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沈鸢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氏,看着她在真相面前,那张因为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
周氏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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