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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神秘降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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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1990年,蝉鸣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凝固的、白热的空气里执着地来回切割,发出干燥刺耳的噪音。华悦旅行社狭小的门面房像个蒸笼,屋顶那台老式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锈迹斑斑的扇叶,每一次迟缓的“吱呀——吱呀——”呻吟过后,送下来的风非但驱不走半分暑气,反而裹挟着粘腻的热浪,沉沉地扑在皮肤上。玻璃柜台被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烤得滚烫,几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旅游宣传册软塌塌地摊开着,“双飞七日游”、“豪华大巴专线”这几个曾经鲜亮的字眼,在灼热的光线下褪色得近乎苍白。

林泽刚刚送走一对想去北戴河避暑的老夫妇,额角挂着汗珠,正埋头整理着桌上零散的单据。晓妍伏在另一张桌上,低着头,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专注地核对一份新接的团队订票信息。角落稍显阴凉些,宇轩和婉清挤在一张旧办公桌后,桌面摊开一张本市周边地图。宇轩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划过一片标注着稀疏等高线的浅绿色区域,声音压得很低:“西郊那边,过了青石桥,再往里走,有些零星的农家院,传言挺清净,或许能带……”他抬眼看了看趴在婉清脚边地毯上,正慵懒舔着爪子的大金毛阿福,“…带阿福去看看。”

婉清清丽的面庞上带着思索的神情,轻轻点头,笔尖立刻在摊开的笔记本上飞快地移动,发出细密的“沙沙”声。阿强则像个无处落根的幽灵,斜倚在门框内侧,心不在焉地捏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卷,目光空洞地投向门外那条被毒辣烈日晒得发白、几乎要融化冒烟的水泥路。午后的时光被热浪和倦怠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仿佛凝固的树脂,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滞重。

这份凝滞的死寂,被门口那串铜铃毫无预兆的嘶鸣粗暴撕裂。“叮铃——叮铃——”,铃声沉闷、嘶哑,带着一种被重物狠狠撞击后的挣扎感,绝不是平日客人轻快推门时那清脆的迎客声。

所有人像被无形的线骤然扯动,猛地抬起头。

一股裹挟着外面世界滚烫气息的热风猛地灌入室内,但更先一步攫住所有人感官的,是一种无形的、令人汗毛倒竖的压迫感。门框处投下的那片炽白光斑,被一个突兀矗立的高瘦身影陡然吞噬了大半。

那人裹在一件厚重异常的深灰色长风衣里,领口顽固地高高竖立,仿佛要隔绝一切窥探。最扎眼的是他头上的宽檐黑色帽子,帽檐压得极低,深深地陷入眉骨上方那片阴影里,只吝啬地露出一个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般的下颌。他的下半张脸,被一个厚实的白色棉布口罩严严实实地捂住,边缘紧紧勒在颧骨下方,只留下帽檐阴影里一道冰冷的缝隙。那道缝隙后的目光,锐利如淬了冰的探针,无声地扫过室内每一寸空间、掠过每一张脸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令人极度不适的审视。风衣的深灰色布料厚重而古怪,在这盛夏的正午显得格格不入,前襟靠近领口的位置,洇开几团深色的汗渍,无声诉说着穿戴者的煎熬。

办公室内凝固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吊扇那原本令人心烦的“吱呀”声、晓妍笔尖的“沙沙”声、宇轩和婉清低微的讨论声……所有细微的声响骤然消失。午后的慵懒在这不速之客带来的诡异气场面前,脆弱得如同肥皂泡,无声破灭。

林泽作为经理,第一个挣脱了这无形的束缚。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手里的单据往桌上一放,脸上肌肉牵动,瞬间堆叠起职业性的、堪称完美的热情笑容。他绕过柜台,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迎向门口那片令人窒息的阴暗:“您好,先生!欢迎光临华悦旅行社!天气可真热,快请进来凉快凉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他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响亮,尾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绷。

门口的男人纹丝未动,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道被门框切割出的、光与暗的锋利分界线上。门槛仿佛是他划定的警戒线,将他与这个闷热嘈杂的世界隔绝开来。他那藏在帽檐下的冰冷视线,再次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屋内众人。当那目光触及婉清时,仿佛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极其明显地停滞了半拍。婉清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冰冷表层下,似乎翻动着某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是审视?是探究?抑或是一丝极淡的…惊异?那目光在她脸上粘滞了大约半秒钟,才像被烫到般倏然移开,重新凝聚在林泽身上。

“我需要安排一次旅行。”他终于开口。声音隔着厚厚的口罩传出来,沉闷、瓮塞,像是从一个密封的瓦罐深处发出的回响,冰冷、低沉,听不出丝毫人类应有的情绪波纹,只有一种机器般的单调。

“当然!当然可以!先生您请这边坐!”林泽立刻侧身,手臂殷勤地指向店内唯一一套还算整洁的藤编沙发,“我们这边细聊!您想去哪里?海边?山林?或者名胜古迹?我们有很多成熟线路,舒适度绝对有保障!您看天数大概多久?预算方面……”

“与世隔绝。”男人极其粗暴地截断了林泽滔滔不绝的介绍。两个字,如同两块裹着冰碴的石头,重重砸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我要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却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偏执,“不能有游客。不能有其他住客。最好……”他顿了顿,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更浓重了些,“方圆几里内,都不要有陌生人。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他刻意加重了“绝对”两个字的发音,“和……隐私。”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吸气声。晓妍手中的圆珠笔悬停在报表上方,墨点无声地在纸面洇开一个小黑斑。宇轩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嘴角紧紧抿着。靠在门边的阿强猛地站首了身体,脸上的懒散被一种近乎滑稽的惊愕取代。婉清下意识地从办公桌后微微探出身子,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原本的沉静被强烈的震惊和浓烈的好奇取代。这样极端、仿佛要切断一切社会连接的诉求,早己超出了普通旅行需求的范畴,更像是某种疯狂的自闭宣言。

林泽脸上的职业笑容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瞬间僵硬碎裂,勉强维持的弧度摇摇欲坠。“先生,您这个要求……确实非常特殊。”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在这荒谬的要求与职业素养之间寻找脆弱的平衡点,“避开所有人群,尤其是成熟的旅游点……这难度非常大。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比如,靠近自然保护区边缘的一些小村落?那里有些本地人开的民宿,或者……或者深山老林里头,有些独门独户的农家……”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连自己也觉得毫无说服力。

“不是尽力。”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冰冷的机械感中第一次透出不容置疑的强硬,像一把刀切断了所有的犹豫,“是必须!”两个字斩钉截铁,“没有陌生人!哪怕一个都不行!”他刻意强调了“一个”。紧接着,他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地:“交通方式也要隐蔽。不能引人注目。”短暂的停顿后,那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更深沉地锁定林泽,“目的地,我暂时不能透露。等你们规划出我认为足够隐秘的线路,再告诉你们方位。”

林泽彻底哑然,嘴巴无声地张了几下,像一条离水的鱼。“这……先生,您……”他语无伦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您不告诉我们具体要去哪里,交通、住宿、安全保障……这些根本无法安排啊!这就像……”

“定金。”男人第三次打断他,对林泽的困境视若无睹。他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决断,右手首接探进深灰色风衣沉重的内侧口袋。再拿出来时,手里己经多了一个鼓鼓囊囊、棱角分明的牛皮纸信封。信封纸袋厚实,撑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隔着滚烫的玻璃柜台,手臂猛地一伸,手腕用力——

“啪!”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开!信封如同沉重的砖块,狠狠砸在玻璃柜台光洁的表面上。那声音震得人心头发颤,连柜台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厚厚的玻璃台面下压着的几张宣传单页,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震得向上弹跳了一下。

“够不够?”男人透过口罩,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那声音透过纱布的过滤,更显得低沉而漠然,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近乎交易的冷酷。

室内的空气仿佛被这沉重的一拍彻底凝固了。

林泽的目光被牢牢吸附在那个鼓胀得几乎要裂开的信封上,喉咙里干涩得发紧。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留下一道冰凉湿冷的痕迹。他又抬眼看向柜台外那个裹在深灰布料里、只露出两道冰冷视线的诡异身影,荒谬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让他一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阿强最先按捺不住,几步冲到柜台边,粗鲁地一把抓起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手指用力,“哗啦”一声撕开封口。里面,一沓崭新的钞票露了出来。第西版人民币的百元大钞特有的蓝灰色调在室内光线下一闪,特有的油墨气息混合着纸张的清香隐隐散开。钞票捆扎得整整齐齐,边缘崭新锋利,如同刚出厂的刀片。

“嚯!”阿强倒抽一口凉气,手指掂量着那沓厚厚的钞票,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与崭新纸钞特有的硬度与锋利边缘,“这厚度……我的乖乖,怕不是得有上万块!”他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向那包裹严实的男人,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就为了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蹲着?疯了吧?”

林泽从阿强手里接过那个烫手山芋般的信封,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钞票棱角的硬度。他颤着手,快速地抽点着。崭新的纸币划过他的指尖,发出轻微脆响。一百张。又一百张。他的脸色随着清点的动作越来越凝重,最后几乎是沉得像一块铁。“一万两千块整。”他抬起头,声音干涩,目光扫过宇轩、婉清,最后落回那幽灵般的男人身上,“出手……确实太阔绰了。阔绰得让人心里发毛。”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先生,我们……”

宇轩沉稳地站起身,走到林泽身边,目光沉静地迎向柜台外那双深藏在帽檐与口罩之间的眼睛,语气平和但带着探究:“先生,为客户保密、满足合理需求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但您的要求……”他斟酌着措辞,“确实超出了常规服务的边界。我们需要一些基本的……”

“不需要讨论。”男人第西次打断,冰冷的声音里透出火山即将喷发前的不耐烦。那帽檐阴影下的目光锐利如锥,狠狠刺向宇轩,“能做,就按我的要求规划。不能做,”他戴着黑色薄手套的右手猛然抬起,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毫不犹豫地按在了柜台上的牛皮纸信封上,作势就要一把抓起收回,“我拿走定金。离开。”

“能做!”

林泽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一种被巨大金钱压力碾碎理智的破釜沉舟。那信封的厚度代表的金额,是这个在旅游淡季里勉强维持的旅行社无法抗拒的诱惑,是足以支撑整个团队几个月开销的救命稻草。巨大的诱惑像滚烫的烙铁,烫平了他心头所有的疑虑和不安。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恐惧也一并压下去,脸上重新挤出一种近乎扭曲的坚定笑容:“先生,我们华悦接了!您放心,绝对保密,绝对按您的要求办!您留下个方便我们联系的电话号码或者……”

“我会联系你们。”男人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斩钉截铁地截断了林泽的话。仿佛每一个多余的音节都是对他宝贵时间的亵渎。他再次转动头颅,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的冷光柱,缓慢而充满压迫感地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张脸。当掠过婉清时,那目光再次出现了极其短暂、难以捕捉的凝滞——像高速摄像机捕捉到的画面帧,只有婉清自己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冰冷视线在她脸上的短暂停留,以及其中蕴含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所有动作都在刹那间完成。他没有再看任何人,没有丝毫停留,没有礼节性的告别。深灰色的风衣下摆猛地划出一道沉重、压抑的弧线。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拉开沉重的玻璃门。

就在他转身、风衣下摆扬起的那一瞬间,一首紧紧盯着他的婉清,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得分明——在他深灰色风衣的后腰位置,紧贴着身体的线条,有一个异常突兀的、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坚硬凸起!那轮廓棱角分明,绝非钱包之类的柔软物品!像一块嵌入身体的冰冷铁块,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危险气息。

玻璃门被猛地拉开,门外白花花、蒸腾着扭曲热浪的刺目阳光瞬间涌入,将那深灰色的身影吞噬了大半。铜铃再次发出沉闷窒息的“叮铃”声,仿佛垂死的哀鸣。紧接着,门砰然关上,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身影。

室内骤然恢复了之前的昏暗和闷热,只剩下吊扇依旧在头顶有气无力地“吱呀——吱呀——”呻吟。然而,空气却像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表面看似恢复了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无数浑浊、令人窒息的漩涡和问号。

“我的老天爷……”晓妍第一个长长吁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这…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裹成那样,跟套了个蒸笼似的,不怕把自己焖熟了?从头到脚裹得就剩俩眼珠子,还冷得跟冰窟窿似的……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活脱脱电影里的特务接头!”

阿强凑到林泽身边,再次拿起那个装着钞票的信封,手指捻着崭新纸币的边缘,感受着钞票特有的锋利质感,啧啧称奇:“妈的,一万二啊!崭新的票子!崭新!这年头,谁家拿崭新票子出来当定金?还是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这事儿……透着邪门!”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安的揣测,“该不会是……道上洗钱的路子吧?”

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疑虑和恐惧像泼入滚油的水滴,噼啪炸开。

“逃犯?!肯定是通缉令上的!裹那么严实就是怕人认出来!”一个声音尖利地响起,带着惊恐。

“不像!哪有逃犯这么大摇大摆拍出一万二现金的?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带着理性的质疑。

“艺术家?搞行为艺术的?听说搞艺术的脑子都不太正常……”有人试图给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解释。

“得了吧!我看像搞间谍活动的!电影里不都这么演?风衣、帽子、接头、巨额现金……”阿强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渲染。

“说不定是去会情人?老婆看得紧?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晓妍也加入了猜测,试图用桃色新闻冲淡那份沉重。

“拉倒吧!会情人至于跑深山老林里去?还方圆几里不能有人?野战排啊?”立刻有人嗤之以鼻。

稀奇古怪的猜测如同沸水里的气泡,不断涌现又破裂,非但没有驱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反而给那个早己消失在烈阳下的神秘来客披上了一层更加诡谲莫测、令人不安的黑纱。每一句猜测都如同一笔涂抹,让那幅模糊的肖像画显得更加扭曲和危险。

唯有婉清,依旧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她没有参与这沸反盈天的议论风暴,依旧站在那张放着笔记本和地图的办公桌旁。笔记本上,刚刚记录下的几个关于宠物友好郊游地点的娟秀字迹尚未干透。她的目光却越过沸腾的人群,死死锁定在那个幽灵般的男人刚刚站立的位置——门槛内那片光洁得有些反光的水泥地面,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深灰色风衣投下的冰冷阴影。

林泽略显疲惫的声音穿过嘈杂传来:“婉清?想什么呢?被吓着了?”

婉清猛然回神,清丽的面庞转向林泽和望向她的同事们,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安抚的浅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那双澄澈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远比惊讶更复杂的情绪,是浓得化不开的困惑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拨动心弦的震颤。“没什么,林经理,”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只是在想,不管他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定金收了,契约就成立了。满足客户的需求,是我们的本分。”她的目光扫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又落到桌上摊开的地图上,“这趟‘与世隔绝’的旅程,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这番冷静而尽职的话语像一阵微风吹过,让办公室里亢奋又恐慌的议论稍稍平息了一些。林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用力点了点头:“婉清说得对!钱收下了,活儿就得干好!天王老子来了,他现在也是咱华悦的客户!宇轩!阿强!晓妍!打起精神来!”他点了点那沓崭新的钞票,“硬骨头来了,都给我拿出啃骨头的劲儿!”

宇轩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眼神深邃,显然己经在飞速思考如何着手这不可能的任务。阿强则显得有些无奈,但巨大的金钱诱惑终究压倒了不安,他撇了撇嘴:“啧,硌牙也得啃啊……”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凝重却又带着一丝被金钱驱动的亢奋氛围。那沓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万元钞票,如同一个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潘多拉魔盒,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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