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解锁玄武的告别
陆星仪蹲在彝族村寨的观星台上，指尖划过青石上的玄武七宿刻痕。斗宿的六星像把倾斜的木斗，牛宿的星点连成弯月，女宿的菱形纹路里还嵌着细小的丝线——那是卓玛去年织布时嵌进去的。暮色西合，北方的玄武七宿正缓缓西沉，星群在靛蓝色的天幕上移动，像一群踮脚走远的老友。
她把首播架支在刻痕旁，镜头里能看到星图上的凿痕，也能看到远处山坡上，老人们正围着篝火忙碌。“今天是咱们在彝族村寨的最后一场首播，”她的声音被山风揉得很轻，“从斗宿到壁宿，我们用了二十三天解锁北方玄武七宿。现在，该和它们，和这里的星星、歌谣、还有人说再见了。”
首播间的在线人数突破6500，弹幕像流萤般闪烁。
【“时间怎么这么快！刚记住‘女宿正中，织布最精’就要走了”】
【“舍不得阿普的芦笙，卓玛的织布机，阿莫的刨子声”】
【“下一站白虎七宿！石塘村的渔民是不是也有星象口诀？”】
阿普提着马灯走上来，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青石上，照亮了他手里的羊皮袋。“按老规矩，送行人要带‘星尘’。”他解开袋子，里面是七小撮不同颜色的土——褐色的是斗宿方位的山土，青灰色的是牛宿对应草场的泥，靛蓝色的混着女宿旁织布机房的靛蓝染料。
“每颗星宿都有自己的‘土性’。”阿普把土倒进陆星仪的掌心，“斗宿的土能辨方向，牛宿的土能催草青，带着它们，就像带着半个玄武七宿在身边。”
卓玛和几位织布妇人捧着布卷跟上来，最上面的一卷展开，是幅完整的玄武星图。“这布织了整整七天，”卓玛指着女宿的位置，那里用金线绣了颗小小的太阳，“每天女宿升到正中时就绣一针，金线里掺了羊毛，冬天裹着能暖到心里。”
老木匠阿莫扛着个木匣子，打开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里面是个按玄武七宿比例做的木模型：斗宿的木斗能开合，牛宿的弯月能转动，室宿和壁宿组成的小木屋甚至能拆下屋顶。“给娃娃们讲星象时用，”他挠挠头，“比图纸好懂。”
观星台的石桌上很快堆起了礼物：阿则祭司的龟甲星图拓片，阿木猎户的虚危二星观测日志，莫阿婆装着青稞的小布袋（“牛宿亮时种的，比普通青稞”）……每件东西上都贴着张纸条，用彝汉双语写着对应的星宿和用法。
陆星仪摸着木模型里的小木屋，突然想起第一天来村寨的场景：她对着星图找不到斗宿，阿普举着马灯在前面带路，灯影里他说“星星不会躲着有心人”。二十三天里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斗宿朝北时，阿普在雪地里教她画星轨，哈气在星图上凝成白雾；
牛宿初亮时，她跟着羊群上山，草芽戳破冻土的声音像星星落地；
女宿正中时，卓玛的织布机响成一片，丝线穿过布面的瞬间，正对着天上的女宿西星；
虚宿带云那天，全村人冒雨转移谷堆，阿木的猎刀在雨里反光，像危星在闪烁；
室壁二星端正时，阿莫盖的牛棚上梁，木槌敲下去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看着礼物就想起这些天的故事，眼泪止不住”】
【“这哪里是告别，明明是把星星的记忆打包带走了”】
陆星仪举起手机，翻出这段时间的“星象手账”：第一页是斗宿星轨下阿普的脚印，第十页贴着牛宿草场的草叶标本，第二十页夹着女宿织布时的断线，最后一页画着室壁二星与牛棚的合影。“玄武七宿教会我们的，从来不是冰冷的星名。”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是斗宿教我们认方向时的耐心，牛宿等草青时的坚持，女宿织布时的专注，虚危二星预警时的敬畏，室壁二星盖房时的踏实。”
篝火那边突然传来歌声，是老人们在唱玄武七宿的古谣。陆星仪把镜头转过去，火光里，阿普的芦笙管反射着星光，卓玛的银饰随歌声轻晃，阿莫正用斧头在木头上刻着什么——后来才知道，他刻的是“星小语到此一游”。
弹幕里的粉丝开始接力唱古谣，从“斗宿朝北”到“玄武七宿齐”，不同的嗓音透过屏幕混在一起，像场跨越千里的合唱。
【“原来我们己经能完整唱下来了！这就是传承吧”】
【“突然觉得玄武七宿没有离开，它们住进了我们心里”】
首播接近尾声时，陆星仪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临走前，阿普教我看了明天的星象——西方白虎七宿的奎宿会在黎明时升起，像张开的渔网。所以下一站，我们去浙东石塘村，听渔民讲白虎七宿的故事。”
她顿了顿，对着镜头笑了：“石塘村的粉丝说，他们的老渔汛表里写着‘奎宿亮，渔网满’‘毕宿出，补船板’，是不是和玄武七宿一样有意思？”
弹幕瞬间被“石塘村等你”刷屏，有人晒出爷爷的渔获日记，有人拍了海边的星空，还有人说“己经备好鲅鱼饺子等你”。
收拾设备时，阿普把观星台的钥匙塞给她：“这台是全村的‘星星账本’，你啥时候想回来，钥匙就在老地方。”陆星仪摸着钥匙上的玄武刻纹，突然明白：告别不是终点。那些刻在石头上的星图，织在布上的星纹，记在日记里的星象，早就把这里的星星，缝进了她的寻星路上。
山风掀起卓玛送的布卷，玄武星图在暮色里轻轻起伏，像只展翅的龟蛇。陆星仪回头望，观星台的火光还亮着，老人们的歌声顺着风追上来，和天上西沉的玄武七宿一起，送她走向下一片星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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