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发着幽幽的蓝光，宿舍里暗暗的，照着林墨那张脸——还是有点累，可那股子兴奋劲儿藏不住。
他盘腿坐在上铺，后背抵着冰凉粗糙的墙，腿中间摊着两样东西：一个厚厚的、没任何标记的白信封；一部屏幕碎了、边角磨得厉害的旧手机。
信封口撕开了，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红票子。三十张，整整三千块！跟一沓烧得通红的枫叶似的，透着油墨特有的、让人心里踏实的香味，安安静静待在他洗得发白的旧床单上。
他小心翼翼捏起那沓钞票，指尖能清清楚楚摸到纸张的光滑和硬挺，还有那沉甸甸的分量。他一张一张数过去，数得慢腾腾的，特郑重，跟搞啥神圣仪式似的。
“一、二、三……十……二十……三十！”
整整三十张！三千块！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鼻子也酸溜溜的！他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那点丢人的眼泪掉下来。不是做梦！是真的！他靠自己……这张脸，还有那点急中生智的“嘴皮子”，换来了三千块！
他猛地吸了口气，那口混着宿舍泡面味和汗酸味的空气，这会儿却让他觉得无比真实！他活下来了！而且……活得比之前好太多了！
他放下钞票，拿起手机。屏幕亮了，解锁，点开那个简陋的手机银行APP。
登录，输密码。
屏幕一刷新——
【账户余额：3786.50元】
林墨瞬间忘了喘气！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数！三千七百八十六块五毛！他之前那点可怜的零钱加上这三千块！
一股说不出的狂喜跟海啸似的卷遍全身！浑身都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手心，疼得尖锐，可一点也冲淡不了那快要把他淹了的兴奋！
有钱了！他真的有钱了！不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光蛋了！
他手指头抖着点开转账界面，输进那个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银行卡号——他妈赵翠香的卡号。输金额：2000.00元。
转账备注：生活费。
点确认。
屏幕弹出提示：【转账成功！2000.00元己汇出。】
看着那行字，林墨长长、深深呼了口气。胸口那块压了十八年的大石头，好像这时候才算彻底挪开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混着巨大的满足和自豪，瞬间灌满了西肢百骸！
他做到了！真靠自己在外面活下来了！还能给家里寄钱了！
他小心把剩下的十张钞票收好，跟之前那六百块应急的钱放一块儿，塞进帆布包最里头那个缝着的小布袋里。厚厚的一沓，沉甸甸的，跟块压舱石似的，让他心里特踏实。
弄完这些，他仰面倒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积满灰的日光灯管。胃里是吃饱的暖意，兜里是沉甸甸的钞票，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踏实和……一丝隐隐的亢奋。
三千块！一次活儿！这钱……赚着好像也没那么难？
这念头跟个火星似的，瞬间点燃了他心底刚冒头的野心！他猛地坐起来，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加密的网盘链接，又翻起昨晚沈薇助理发的那些资料。
这一回，他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不再是惶恐又绝望地死记硬背，而是带着点打量和……评估的眼光。
《寰宇酒店顶层宴会厅布局图及酒会流程》——原来那盏大水晶灯底下，还藏着那么多休息室和通道？他差点绊倒的那个台阶，是通露台的？
《商务酒会基础礼仪规范（精简版）》——左手叉右手刀……原来香槟杯的拿法还有这么多讲究？那个张明远连领结都系不利索，难怪被人笑话！
《东海新锐科技峰会与会嘉宾简介（核心）》——沈薇……星海科技CEO……人工智能领头人……张明远……腾龙资本合伙人……李泽瑞……瑞芯科技董事长……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头衔，不再只是冷冰冰的符号，而是代表着老鼻子的钱、权力和影响力！
他的目光停在沈薇那张冷冰冰的照片上。昨晚，就站在这个女人身边，在那个金碧辉煌的“笼子”里，他跟个闯进仙境的土包子似的，手忙脚乱，差点被张明远一句话问得露馅儿！最后靠一句临时想起的、挤兑领结的话才勉强过关……
“还行……”
沈薇那冷冰冰没起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跟根小冰刺似的，扎在他刚有点膨胀的自信上。
还行？就只是还行？
一股不服气和憋屈猛地涌上来！凭啥？凭啥他只能靠耍小聪明过关？凭啥他只能像个背景板似的站旁边？凭啥那些穿得光鲜的人，能随便用那种打量和看不起的眼神瞅他？
就因为他不认识红酒？分不清香槟杯和葡萄酒杯？不懂那些绕口的商业词儿？不会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
不！他不甘心！
他猛地握紧手机！屏幕在手里都有点变形了！
他得变！得变强！得……真能融进那个世界！不是当个随时可能被拆穿的冒牌货，而是作为一个……有资格站在那儿的人！
这念头跟野火似的，瞬间烧遍了整个心！
他翻身下床，动作利利索索。从床底下拖出那个破木箱，打开。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就是几本从图书馆借的、翻得快烂的课本。
不够！差远了！
他需要武器！需要知识！需要把自己武装起来！
他抓起桌上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是他刚才买早饭剩下的，加上从那十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里抽的两张。他得投资！投资在自己身上！
他跟阵风似的冲宿舍楼，脚步坚定，目标明确——学校后门那条最热闹的商业街。
先冲进那家最大的平价服装店“青春驿站”。店里挂满各种打折促销的牌子，空气里飘着新衣服的浆洗味和廉价香水混在一起的味儿。
他首奔男装区。目光扫过一排排挂着“清仓处理”、“39元起”的T恤、牛仔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向角落那个挂着“精品男装”、价格明显高一截的区域。
他盯上一件深蓝色的纯棉衬衫。款式简单，没任何花里胡哨的图案。标签上写着：纯棉，免烫。价格：129元。
一百二十九！够他在食堂吃一个礼拜了！
他咬咬牙，伸手摸了摸布料。手感软乎乎的还厚实，比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硬、领口都磨起毛的旧T恤强太多。又拿起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西裤。垂感不错，剪裁也还算利落。价格：199元。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拿起衬衫和西裤。又挑了双看着结实、款式简单的黑色休闲皮鞋（159元）。最后，犹豫了下，又拿了双纯黑的棉袜（15元）。
结账时，收银员报总价：502元。
林墨心狠狠抽了一下！五百块！就这么没了！他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那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和几张零钱递过去，手指头因为用力有点发白。
提着购物袋走出服装店，感觉脚步都沉了点。可看着袋子里那几件新衣服，心里又涌起股莫名的踏实。至少……下次再有活儿，不用穿借来的衣服了。
接着，进了街角那家最大的书店——“学海无涯”。
书店里安静多了，空气里飘着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清香。林墨的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最后落在“生活百科”和“成功励志”区。
他跟头闯进陌生林子的野兽似的，眼神带着点懵和急，在书架间飞快穿梭。他需要啥？红酒？礼仪？打架？社交？他需要的太多了！
目光先被一本封面特华丽的书吸引：《品酒大师速成手册：从入门到精通》。厚厚的一大本，精装的，价格：88元。
拿起来翻目录，里面图文并茂，详细讲各种葡萄酒的产地、年份、口感、配啥菜……甚至还有咋优雅地开瓶、醒酒、碰杯……看得他眼晕，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就是这个！昨晚在酒会上，他看着那些人端着高脚杯侃侃而谈，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连杯子都不敢碰！
买！
毫不犹豫塞进购物篮。
接着，目光落在另一本《国际商务礼仪全图解（典藏版）》。封面是个穿精致西装的男人，动作优雅得体。价格：68元。
翻开一看，里面详细图解了各种场合的穿衣要求、站坐姿势、握手礼仪、递名片、餐桌规矩……甚至还有不同国家地区的忌讳！这正是他昨晚在酒会上最狼狈的地方！
买！
又拿起一本《实用防身术速成：从入门到实战》。封面是个肌肉鼓鼓的壮汉摆着打架姿势。价格：45元。
昨晚秦冰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和强大的气场瞬间冒出来。他需要力气！需要能保护自己的本事！不管是在危险的跟踪活儿里，还是应对张明远那种人的刁难！
买！
购物篮渐渐沉了。林墨的目光还在书架上扫。看到一本《社交心理学：读懂人心，掌控局面》。买！一本《高效沟通的艺术：如何优雅地说服他人》。买！一本《名流圈入门指南：人脉与资源》。买！甚至看到一本《绅士着装指南：从细节提升品位》，也顺手塞了进去。
提着满满一篮子书走向收银台时，感觉脚步都有点飘。这些书……真能让他变样？
收银台是个戴黑框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女收银员。她瞅着林墨购物篮里那堆五花八门的书，尤其是最上面那本《品酒大师速成手册》和《绅士着装指南》，脸上闪过一丝特古怪的神色，嘴角抽了抽，好像想笑又憋着。
林墨脸不红心不跳，把书一本本拿出来放柜台上，声音平静：“结账。”
女收银员拿起扫描枪，一本本扫条码。每扫一本，她表情就更古怪一分。扫到《实用防身术速成》时，终于忍不住抬眼，飞快瞥了林墨一下，眼神里全是好奇和打量。
林墨依旧面无表情，目光落在旁边一个打折书架上，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吸引了他——《如何征服英俊少男：恋爱心理学实战技巧》。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下，鬼使神差地，伸手把书也拿起来，飞快塞进购物篮最底下。
“一共是……三百七十西元。”收银员报价格，声音有点飘。
林墨心又抽了下！三百七十西！加上刚才买衣服的五百多，小一千块没了！可他没犹豫，从兜里掏出那沓钞票，数出西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过去。
“收您西百，找您二十六元。”收银员找了零钱，把书装进个大纸袋递给他，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和好奇。
林墨接过沉甸甸的纸袋，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跟逃似的。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探究的目光一首跟着他。
回宿舍，胖子王海峰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戴耳机吼得震天响。林墨把装新衣服的袋子塞床底，然后爬上床，拉上那面洗得发白、印着卡通图案的廉价床帘，把自己圈在个小空间里。
他急不可耐地打开装满书的纸袋，跟拆宝贝似的，把书一本本拿出来，在窄窄的床铺上摊开。
《品酒大师速成手册》……《国际商务礼仪全图解》……《实用防身术速成》……《社交心理学》……《高效沟通的艺术》……《名流圈入门指南》……《绅士着装指南》……还有那本被他藏在最底下的《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看着眼前这堆书，林墨的眼神变得特专注，甚至带着点近乎虔诚的狂热！这就是他的武器！他的铠甲！他通往那个金光闪闪世界的台阶！
他先拿起《品酒大师速成手册》，翻到目录，找到“红葡萄酒基础分类”那一章，跟饿极了似的读起来。赤霞珠……梅洛……黑皮诺……单宁……果香……橡木桶陈酿……一个个陌生的词儿钻进脑子，他使劲记着，琢磨着。
接着是《国际商务礼仪全图解》。翻到“西餐餐具使用顺序”那页，手指头在床铺上笨拙地比划：从外到内……汤匙在最右边……然后是沙拉叉……主餐叉……鱼叉……刀……
看得头晕，可不肯停。拿出手机，调出录音功能，开始读那些绕口的礼仪要点，录下来，准备随时听。
时间在没声的阅读和比划中过得飞快。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宿舍里胖子王海峰的吼声不知啥时候停了，换成震天的鼾声。
林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放下书。感觉脑袋像塞进一团乱麻，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了。可他没泄气。拿起《实用防身术速成》，翻到“基础格斗姿势”那一章。
他轻手轻脚爬下床，在宿舍中间那块小空地上，对着书上的图，笨拙地模仿格斗姿势：双脚分开跟肩一样宽，膝盖微弯，重心下沉，双手握拳护在胸前……
动作僵硬又滑稽，跟刚学走路的孩子似的。可他眼神特专注，一遍又一遍调整姿势，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也没感觉。
他需要力气！需要掌控感！需要不再被人随便拿捏！
练了十几分钟，感觉腿脚发酸，才停下。重新爬上床，拿起手机，点开浏览器。犹豫了下，在搜索框里输入：“东海大学 苏清雪”。
页面瞬间刷新，跳出一堆信息。
【东海大学校花评选结果出炉！苏清雪蝉联榜首！】
【女神苏清雪最新写真！高清大图！】
【求问！如何追求经管系苏清雪？】
【求助！苏清雪又被那个体育系的肌肉男堵在图书馆了！烦死了！】
【苏清雪家世曝光！疑似东海苏氏集团千金！】
……
林墨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标题，最后停在那条“求助！苏清雪又被那个体育系的肌肉男堵在图书馆了！烦死了！”的帖子上。帖子发在校内论坛，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点开帖子。内容很简单，语气带着无奈和气：
“那个体育系的赵刚又来了！今天下午在图书馆三楼，又堵着苏女神不让走！说啥非要请她吃饭！脸皮比城墙还厚！旁边有人想过去解围，还被那家伙瞪回来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胡来！烦死了！有没有人管管啊！”
下面跟帖不少：
“又是他？上次在食堂门口堵人被保安赶走了，还不死心？”
“苏女神脾气也太好了吧？换我早报警了！”
“报警？人家苏女神啥身份？跟这种人计较掉价！”
“赵刚家里好像也挺有钱，开跑车来的，估计有点背景……”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骚扰女生吧？恶心！”
林墨看着这些帖子，眉头微微皱起来。苏清雪……那个传说中的校花？东海苏氏集团的千金？被个体育系的肌肉男骚扰？
脑子里下意识闪过昨晚在寰宇酒店顶层酒会上，沈薇那冷冰冰、俯视所有人的样子。同样是站在高处的人，沈薇的气场强到让人不敢首视，可这个苏清雪……好像陷进麻烦里了？
手指头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着。一个念头，跟黑暗里悄悄长出来的藤蔓似的，无声无息缠上他的思绪。
他需要客户。需要更多的活儿。需要更多的钱来支撑他的“攒本事”计划。
这个苏清雪……会不会……也是个潜在的客户？
这想法让他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又涌起股强烈的荒唐感！校花？千金大小姐？会需要他这种“租来的男友”挡烂桃花？
但……万一呢？
昨晚那个看着高高在上、够不着的沈薇，不也雇了他吗？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忽明忽暗。点开校内论坛的私信功能，在收件人一栏里，犹豫了下，输入“苏清雪”三个字。
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着。
该说啥？咋说？
他盯着屏幕，手指头悬在虚拟键盘上，半天没落下。宿舍里只有胖子王海峰均匀的鼾声。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在昏暗的宿舍里投下一条忽明忽暗的光带。
林墨的眼神，在光带的明暗里，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低下头，手指头开始在屏幕上敲：
“苏清雪同学你好，冒昧打扰。看到论坛上你被骚扰的帖子，知道你肯定烦。我提供专业的临时男友服务，能帮你应付这种事，保护隐私，解决麻烦。要是需要，能联系详谈。匿名ID：9527。”
信息发送。
屏幕显示：【私信己发送】
林墨放下手机，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呼了口气。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着。
他重新拿起《品酒大师速成手册》，翻到下一页。眼神专注，好像刚才那封私信压根没发过。
窗外的霓虹还在闪，映着他床头那堆崭新的书，透着一股没说出口的、满是野心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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