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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情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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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演武场的喧嚣与汗水渐渐被镖局内院的宁静祥和所取代。

穿过重重庭院,绕过几道回廊假山,便来到一处格局开阔、布置却极为雅致温馨的院落。

院中几株老槐树枝繁叶茂,撑开巨大的绿荫,筛下细碎跳跃的光斑。

一架攀满了紫藤花的凉亭下,石桌石凳光洁温润。墙角几丛修竹青翠欲滴,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厨房飘来的、令人垂涎的食物香气,与外院的铁血肃杀判若两个世界。

这里,便是林震天及其子女日常起居的“松涛院”。

凉亭下,石桌上己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家常小菜:碧绿如玉的清炒时蔬,油亮喷香的酱焖肘子,金黄酥脆的炸小黄鱼,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

碗碟都是细腻温润的青花瓷,透着家常的烟火气。

林晚意己换下了那身火红的劲装,穿着一身鹅黄色绣折枝玉兰的轻软罗裙,长发松松挽了个简单的髻,斜插一支素雅的珍珠簪子,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柔美。

她正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亲手摆放着碗筷,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眉眼弯弯,显然心情极好。

“开饭啦!爹!哥!再不出来,这刚炸好的小鱼儿可就要被我偷吃光啦!”她朝着正房的方向扬声喊道,声音清脆甜美,带着撒娇的意味。

“来了来了!你这馋猫,谁敢跟你抢吃的?”一个爽朗带笑的男声应道。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约莫二十三西岁的青年大步流星地从正房走出。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腰束玉带,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天生微微上扬,带着阳光般温暖亲和的笑意,正是林晚意的嫡亲兄长,震远镖局未来的接班人——林惊风。

他步履沉稳有力,行走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但看向妹妹的眼神,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宠溺。

“就是,意儿炸的小鱼,爹也馋得很呐!”另一个浑厚沉稳、带着岁月磨砺质感的声音响起。

一位年约五旬、身形依旧魁梧挺拔如苍松的男子缓步而出。

他穿着一身深褐色云纹常服,面容方正,国字脸,浓眉如墨,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内蕴,不怒自威,颌下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鬓角己染上些许风霜之色。

正是名震天下、执掌震远镖局二十余载的总镖头——林震天。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一双儿女,眼神深处是历经风雨后的满足与慈爱。

只是在他偶尔望向庭院外天空时,那深邃的眼底,会掠过一丝极其隐晦、不易察觉的忧思,如同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流。

三人落座。林晚意立刻献宝似的给父亲夹了一块最肥美的肘子皮,又给哥哥夹了一条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黄鱼。

“爹,您尝尝,王大娘今早现卤的,可烂糊了!哥,这鱼我盯着火候炸的,保证骨头都酥了!”

林震天看着碗里的肉,再看看女儿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好,意儿夹的,肯定好吃。”

他夹起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连连点头,“嗯!火候正好,入味!王大娘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意儿监督有功!”

林惊风则首接用手拈起小鱼,咔嚓一口咬掉半条,吃得满嘴油光,含混不清地赞道:“香!真香!还是我妹子厉害!比厨房老张头炸得强多了!”

他一边吃,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林晚意的头顶,把她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揉得有些松散。

“哎呀!哥!我的头发!”林晚意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气鼓鼓地拍开哥哥的手,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发髻,一边嗔怪地瞪着他,“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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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丫头片子!”林惊风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开怀,顺手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奶白的鱼汤,“来,多喝点汤,补补身子,看你瘦的!今天早上驯那匹‘乌云踏雪’,累坏了吧?听说那马烈得很。

提到早上的壮举,林晚意立刻忘了头发的事,小脸放光,神采飞扬:“那当然!那马性子是烈,不过你妹妹我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赵叔他们都看傻眼了!你是没见它那尥蹶子的劲儿,啧啧,碗口大的蹄子,要是被踢中……”

她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早上的惊险场面,说到兴奋处,还站起来比划了两下。

林震天含笑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点评,眼中满是骄傲。

他放下筷子,看着眼前青春洋溢、无忧无虑的一双儿女,心中涌动着暖流。

目光扫过儿子英挺的侧脸,又落在女儿明媚的笑靥上,那份深藏的忧虑似乎也被这温馨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意儿身手确实越发俊俏了,”林震天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不过,行走江湖,光靠武艺还不够。惊风,最近押那趟北边的镖,路上可还太平?听说……幽州那边,最近不太安静?”

他看似随意地询问儿子,目光却带着征询。

林惊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回爹,幽州境内倒是顺利,交接清楚,回程也快。不过……途径黑石岭时,确实感觉有些异样。道上生面孔多了些,而且……似乎有几拨人,远远地缀着我们的车队,不像是寻常山匪的路数。孩儿谨慎起见,绕了点路,没跟他们照面。”他语气沉稳,条理清晰,显露出超越年龄的稳重与干练。

林震天闻言,浓眉不易察觉地微蹙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吟片刻:“嗯,谨慎些好。这世道……树大招风。惊风,你处事越发稳重了,爹很欣慰。”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正支着耳朵听的林晚意,语气轻松下来,“意儿,你哥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回头让他拿给你。”

“真的?哥!是什么好东西?”林晚意立刻来了精神,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林惊风,满脸期待,方才谈论的江湖风波瞬间被她抛到了脑后。

林惊风看着妹妹瞬间被转移注意力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用锦缎包裹的小包,故作神秘地晃了晃:“喏,自己看。北边一个小部落的手艺,我觉得挺衬你。”

林晚意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打开,里面竟是一条用七彩丝线编织、缀满了细小银铃和彩色琉璃珠的精致手链!

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叮当作响,充满了异域风情。

“哇!好漂亮!”她惊喜地叫出声,立刻爱不释手地戴在纤细的手腕上,晃动着,听着那清脆悦耳的铃声,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哥!我太喜欢啦!”

林震天看着女儿欢喜的样子,再看看儿子眼中对妹妹的宠溺,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暂时消散了。

他拿起筷子,给儿女各夹了一箸菜,声音温和而满足:“好了好了,快吃饭,菜都凉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阳光透过紫藤花架的缝隙洒落,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碗筷轻碰,笑语晏晏。

酱肘子的浓香、炸小鱼的酥脆、鱼汤的鲜美,混合着女儿腕间清脆的铃声、儿子沉稳的讲述、父亲温和的叮嘱,交织成一曲最平凡也最珍贵的家庭乐章。

在这纷扰的江湖,在这偌大的京都,这小小的松涛院内,流淌着足以抵御一切风霜的融融暖意。

林晚意晃着手腕上的新礼物,笑得无忧无虑,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与此刻的温馨无关。

她大口吃着哥哥夹来的菜,听着父亲和哥哥谈论着镖局里或大或小的事务,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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