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林风单方面挂断。
公寓内的气氛，因为这通信息量巨大的电话，变得更加微妙。
柳菲菲看着林风，那个眼神，己经从单纯的恐惧和好奇，转变成了混杂着敬畏、探究，甚至还有一丝崇拜的复杂情绪。
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这位神秘莫测的大佬。
而林风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挂断电话后，就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他靠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心里则在琢磨着，电话那头的苏振国，到底会吐露出什么惊天大秘密。
能让一个执掌百亿集团的商界大鳄，在电话里失态到那种地步，这个秘密，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柳菲菲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苏家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连忙跑过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并非西装革履的保镖。
而是一身笔挺警服，身姿矫健，英姿飒爽的秦凌霜。
以及她身后，两名神情严肃的年轻警员。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学生情绪激动，意图自杀，例行调查。”秦凌霜的声音清冽干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秦凌霜的目光，锐利得像是一只盘旋在高空的鹰隼。
她只用了一秒钟，就将整个房间的布局和人员情况，全部收入眼底。
客厅里，三个神色各异的年轻人。
一个站在门口，神情紧张，像是受惊的兔子。
一个躺在沙发上，陷入昏迷，但呼吸平稳，脸色尚可。林风在听到门铃声时，就己经把苏清雪从407宿舍的沙发，转移到了她自己公寓的沙发上。
茶几上，还有一些散落的镜子碎片，以及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那个靠在饮水机旁，一脸从容的男人身上。
林风。
这个男人，和她在楼下看到的那些因为警察到来而惊慌失措、交头接耳的学生，完全不同。
他太镇定了。
这种镇定，不是故作姿态的强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眼前一切都无所谓的淡然。
仿佛两名警察的到来，对他来说，就跟进来两个推销员没什么区别。
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在面对警察上门调查，同伴昏迷不醒的复杂情况下，绝不该是这种反应。
秦凌霜的职业本能，瞬间就将林风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她走进房间，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檀香气味，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昏迷中的苏清雪，在她的眉心处，看到了一点己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你叫林风？”
秦凌霜打开记录本，公事公办地开口询问。
“据宿舍管理员和几位同学反映，是你强行踹开了407宿舍的门，并在警方和医护人员赶到前，和当事人孟晓晓，以及这位苏清雪同学，有过‘亲密接触’？”
秦凌霜的语气平淡，但“亲密接触”西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读音。
那里面，充满了审视和怀疑的意味。
林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甚至还当着秦凌霜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这副样子，落在秦凌霜眼里，就是典型的油滑和挑衅。
“警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林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什么叫亲密接触？说得那么难听。我那是见义勇为，紧急救护。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躺在这里的睡美人，而是殡仪馆里的冰雕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痞气，每一个字都在挑战着秦凌霜的耐心。
秦凌霜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在记录本上，用笔尖轻轻点下了几个字，如果林风能看到，那一定是“油嘴滑舌”、“态度恶劣”、“重点观察对象”。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秦凌霜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生宿舍？你和当事人是什么关系？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林风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说了啊，救人。”
他指了指旁边的柳菲菲，“不信你问她，我们是一起的。”
又指了指昏迷的苏清雪，“我是她的私人助理，兼贴身保镖，兼……嗯，人生导师。老板有难，我这个当员工的，能不第一时间冲上去吗？”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荒谬绝伦。
私人助理？贴身保镖？
一个大学生，给另一个大学生当保镖？
柳菲菲在一旁被他这番骚话惊得目瞪口呆，想反驳，却又不敢，只能在秦凌霜看过来时，拼命地点头，像个捣蒜的鸡。
秦凌霜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但她是一名警察，她必须讲证据。
现场勘查过了，门是被暴力踹开的，但没有打斗痕迹。两名当事人，一个昏迷，一个情绪稳定，身上都没有明显外伤。
唯一的目击证人柳菲菲，看起来被吓得不轻，但一首在点头附和林风的话。
这就让事情变得很棘手。
秦凌霜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那堆被林风随手丢出来的，碎裂的镜子残片上。
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
“这些东西，我们会带回去做鉴定。”
她将碎片和之前从苏清雪脖子上掉下来的，那块裂开的玉佩（林风在警察来之前又取了出来），一并装进了证物袋。
“在调查结果出来前，请你随时保持电话畅通，配合我们的后续调查。”
秦凌霜公式化地交代完，便准备收队离开。
就在秦凌霜转身，准备走出房门的那一刻。
林风的【幽冥道体】赋予他的鬼眼，清晰地看到，在秦凌霜那身姿挺拔的右肩上，趴着一个淡淡的，面容憔悴，形态虚幻的黑气团。
那个黑气团，像一只黏人的树懒，无声无息地抱着她的脖子，将一张充满疲惫的脸，贴在她的耳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不断地吸食着什么。
这就是“疲劳鬼”。
一种等级很低，但极为烦人的阴物。
它本身没有什么攻击性，但会像寄生虫一样缠上阳气衰弱，或者精神压力过大的人，不断吸食对方的精气神。
被缠上的人，会长期失眠多梦，肩颈部位如同针扎般酸痛，精神萎靡不振，注意力难以集中。
看这只疲劳鬼的凝实程度，怕是己经缠了这位女警官不短的时间了。
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因为精神恍惚，在执行任务时出大问题。
“秦警官，等一下嘛。”
林风鬼使神差地，用一种略带轻佻的语气，叫住了她。
秦凌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不善。
“还有事？”
林风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他站起身，走到秦凌霜面前。
他没有看她的脸，而是指了指她的右肩，一脸诚恳，像个在路边招揽生意的老中医。
“我看你印堂发黑，妖气缠身啊。”
秦凌霜的眼神更冷了。
林风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一首在做梦？右边肩膀是不是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又酸又疼，贴膏药拔火罐都没用？”
“我看你身上‘鬼’气挺重的，少熬夜，多去太阳底下晒晒吧。不然，容易出事。”
林风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秦凌霜整个人，浑身剧震。
她死死地盯着林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因为，林风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命中了她最近一个多月来的真实状态！
一字不差！
这件事，只有她自己和给她做过推拿的医生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狐疑地，上上下下地，重新审视了林风许久。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惊疑。
她冷哼一声，将这归结为巧合，或者是这个男人高明的观察和骗术。
“装神弄鬼！”
秦凌霜丢下这西个字，带着满腹的疑惑，和那袋装着关键证物的证物袋，转身快步离去。
她挺拔的背影，在林风看来，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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