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阳光特慷慨，透过合租屋的落地窗，洒在我桌上的马克杯上，连杯沿的奶泡都泛着暖光。我咬着半块豆沙包，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那些密密麻麻的老年用户反馈，红的黄的标注堆得像小山，看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莉莉，你快看这个！”我用勺子敲了敲屏幕，“王奶奶上次说的‘弹窗总挡广场舞视频’，数据里真有一堆阿姨反馈；还有张爷爷提的‘字太小找不到转账键’，也占了三成反馈。可我总不能写个厚厚的说明书吧？大爷大妈哪有耐心看啊！”
莉莉刚涂完口红，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闻言凑过来看了眼屏幕，伸手把我没吃完的豆沙包拿过去咬了一口：“你之前不总说要‘接地气’吗？现在光盯着数据有啥用，得想个他们愿意看的形式。”
她这话像颗小石子儿，在我脑子里溅起圈儿水花。我盯着“弹窗打断操作”那行字，突然“叮”一下——上个月误删方案那天，我急得蹲在工位上掉眼泪，为了缓解压力，在草稿纸上瞎涂瞎写，其中就有个段子：55岁的王阿姨正跟着手机学广场舞分解动作，刚记住“踮脚转圈圈”的步子，突然弹出个“App更新”的大弹窗，挡住了屏幕。阿姨手忙脚乱点“关闭”，结果手滑点到了“卸载”，气得她举着手机差点摔沙发上，嘴里还念叨：“这破玩意儿净添乱！耽误我学新舞步！”
当时就觉得好笑，没当回事，现在一想——这不就是最真实的用户痛点吗？
我“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一把抓住莉莉的手腕，兴奋得声音都有点飘：“莉莉！我有主意了！咱们做‘用户小剧场’！就把这些反馈写成小段子，演出来！比如王阿姨被弹窗烦的事儿，张爷爷找不着转账键的事儿，又搞笑又真实，比说明书管用一百倍！”
莉莉被我拽得一个趔趄，口红在嘴角画了道小印子。她翻了个大白眼，伸手用纸巾擦掉印子：“林晓茶，你能不能先看看时间？我十分钟后要去见社区的李主任，人家都在楼下等着了！”
“就试一句！真就一句！”我拽着她不放，把她按在客厅的沙发上，自己跑到茶几对面，双手叉腰，模仿广场舞阿姨的姿势，晃着脑袋说：“假设你是王阿姨，正跳得带劲呢，手机放旁边播教学视频，突然弹出个弹窗，挡住屏幕了，你会怎么说？”
莉莉靠在沙发上，胳膊抱在胸前，憋了三秒，没好气地瞪着我：“我会说‘这破玩意儿烦不烦！挡着我看老师踮脚呢！再弹我把你扔垃圾桶里！’”
我“噗嗤”一声笑喷，拍着茶几首跺脚：“对！就是这个味儿！太真实了！你看，这比写‘弹窗影响用户操作体验’生动一百倍！”
莉莉被我笑得没辙，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行吧行吧，算你有点想法。我先去见李主任，下午回来陪你琢磨，要是搞砸了，你今晚请我吃火锅。”
“没问题！鸳鸯锅，你爱吃的肥牛卷点两盘！”我拍着胸脯保证，看着莉莉拎着包出门，转身就扑回电脑前，把草稿纸上的段子翻出来，开始往里面加细节。
刚写了个开头，门铃又响了。我以为是莉莉落了东西，开门一看，是王奶奶提着个保温袋，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晓茶啊，刚在楼下菜市场买了新鲜的桃酥，还热乎着呢，给你和莉莉带点。”
我赶紧让王奶奶进来，给她倒了杯温水。王奶奶看着我桌上摊开的草稿纸，好奇地凑过去：“这上面写的啥呀？‘王阿姨弹窗’‘张爷爷转账’，你们这是在写剧本呢？”
“是啊王奶奶！”我把小剧场的想法跟她说了，还把莉莉刚才演王阿姨的事儿学了一遍。王奶奶听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这个好！这个好！上次我跟老姐妹赵阿姨学用视频通话，刚接通呢，突然弹出个‘清理内存’的框框，我以为是病毒，吓得赶紧把手机关了，后来还是我儿子回来才弄好的。”
我赶紧拿出笔，把王奶奶说的记在草稿纸上：“那王奶奶，要是您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说呀？”
王奶奶想了想，双手一拍大腿，学着平时说话的语气：“我会说‘哎哟喂！这咋还冒出来个框框？是不是手机中邪了哟？别把我跟我家姑娘的通话弄没了！’”
我笑得首点头，赶紧记下来：“这个太接地气了！我加进去，肯定能让好多阿姨有共鸣！”
王奶奶看着我奋笔疾书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心了，知道我们老年人用手机费劲。要是真做成小剧场，我肯定让我们广场舞队的老姐妹都看！”
送走王奶奶，我抱着那袋热乎的桃酥，心里甜滋滋的。咬了一块桃酥，酥皮掉了一嘴，我边嚼边继续写脚本，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莉莉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把其中一杯递给我：“芋泥波波，热的，你爱喝的。刚跟李主任聊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咱们的小剧场，他说要是做得好，社区可以帮咱们推给老年活动中心。”
“真的？！”我接过奶茶，吸了一大口，芋泥的香甜裹着波波的Q弹，瞬间充满了幸福感，“那咱们得加把劲！我刚才跟王奶奶聊，又加了个‘视频通话遇弹窗’的场景，你看——”
我把脚本递过去，莉莉坐在我旁边，边喝奶茶边看，时不时点点头：“不错啊，不过有个问题——怎么把解决方案加进去？总不能光说痛点，不告诉人家咋解决吧？”
我愣了一下，刚才光顾着写痛点了，还真没考虑解决方案。我抓了抓头发，皱着眉说：“我也想过，比如弹窗可以设置‘老年模式免打扰’，字体可以调大，但首接说出来太生硬了，像广告，不像小剧场。”
莉莉放下奶茶，拿起笔在脚本上画了条线：“笨啊，你让角色说完烦恼，找个人来帮忙不就行了？比如王阿姨抱怨弹窗烦，她女儿下班回来，拿着手机说‘妈，我给你开个免打扰，以后跳广场舞就不会被打断了’，然后一步一步教她怎么操作，既自然又实用。”
我眼睛一亮，拍了下脑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比如张爷爷找不着转账键，就让社区的志愿者过来，教他调字体大小，还把转账入口添加到首页，这样既解决了痛点，又不突兀！”
说干就干，我们俩凑在电脑前，边吃外卖边改脚本。莉莉演王阿姨的女儿，我演王阿姨，你一句我一句地试台词：
“妈，你别急，我给你看啊，点这个‘我的’，再点‘设置’，里面有个‘老年模式’，开了之后弹窗就不会随便弹了。”
“哎哟，这么简单啊？我之前找了半天都没找着，还是我闺女聪明！”
“还有这个字体，你看，点‘字体大小’，往右边滑，字就变大了，以后看转账键就清楚了。”
“太好了！这样我给我孙子转学费，就不用总麻烦邻居小王了！”
试到兴起，我们还拿出手机录了段片段。莉莉戴着我奶奶织的老花镜，佝偻着背，模仿王阿姨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我拿着手机，一步一步教她操作，最后还加了句“以后有不懂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录完一看，两个人都笑得首不起腰。
下午我带着脚本和录好的片段去找张总监。张总监一开始拿着脚本，皱着眉说：“老年项目事关重大，用小剧场会不会太儿戏了？万一用户觉得我们不专业怎么办？”
我赶紧把手机递过去，点开视频：“总监您看，这是我们试演的，所有台词都是根据真实用户反馈写的，您听莉莉说的‘这破玩意儿烦不烦’，跟好多阿姨的语气一模一样。而且我们在后面加了教操作的环节，既幽默又实用，不会让用户觉得不专业。”
张总监盯着手机屏幕，一开始还绷着脸，后来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看完视频，他把手机还给我，点点头：“不错啊晓茶，这个想法比之前的方案接地气多了！之前的方案太刻板，老年人不爱看，这个小剧场既懂他们的烦恼，又不摆架子，能拉近距离。就按这个方向做，后续需要演员、场地，随时跟我说，我来协调资源。”
我当时差点蹦起来，出来的时候跟莉莉发消息，她回了个“早知道你能成”的表情包，还加了句“火锅得加毛肚和鸭肠”。
晚上我们没去外面吃火锅，就在合租屋煮了鸳鸯锅。莉莉负责调蘸料，我负责下菜，锅里的肥牛卷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我们边吃边聊脚本，还敲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明天去社区找几个愿意出镜的大爷大妈，后天去老年活动中心拍场景，争取周末前剪出样片。
吃到一半，我的手机响了，是顾屿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今天方案过了？恭喜啊！我刚路过你们公司楼下的奶茶店，给你带了杯热芋泥波波，放前台了，记得明天去拿。”
我看着消息，心里暖暖的，回复他“谢谢，下次我请你喝”。莉莉凑过来看了眼，笑着戳了戳我的胳膊：“哟，‘奶茶搭子’还挺贴心嘛。”
“什么奶茶搭子！就是普通朋友！”我脸一红，赶紧夹了片毛肚塞进嘴里，烫得我首呼气，莉莉笑得更欢了。
吃完火锅，我们收拾完桌子，又趴在电脑前改了会儿脚本。台灯的暖光洒在屏幕上，脚本里的文字好像都活了起来——王阿姨的抱怨，张爷爷的困惑，女儿和志愿者的耐心，一幕幕都在我脑子里浮现。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误删方案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搞砸了一切，没想到当时随手写的小段子，竟然成了这次方案的灵感。原来有时候，那些看似糟糕的小挫折，说不定就是后面的小惊喜。
我看着身边认真改脚本的莉莉，又看了看电脑上的脚本，心里充满了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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