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五十，我站在养老协会会议室的走廊里，手心的汗把汇报稿都浸湿了一角。身上穿的浅蓝色衬衫是莉莉昨天特意熨过的，领口挺括，可我总觉得后背发紧，像有只手揪着衣服似的。手里攥着的U盘，企鹅挂件硌得手心有点疼，这是莉莉塞给我的“定心丸”，可我现在心脏还跟敲鼓似的，“咚咚”响得快跳出嗓子眼。
“晓茶，别紧张！”王奶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她穿着枣红色的外套，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买的橘子，“我跟张姐都来了，一会儿我们给你鼓掌！”
张姐就站在王奶奶旁边，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昨天莉莉跟我打电话，说你准备得特别充分，连小剧场的漫画都画好了，放轻松，就跟平时跟我们聊天似的。”
我点点头，想挤出个笑脸，可嘴角怎么都绷不住，只能胡乱“嗯”了一声。正想说点什么，会议室的门开了，工作人员探出头：“林老师，该您进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稿子叠好塞进兜里，攥紧U盘，跟着工作人员往里走。推开门的瞬间，投影仪的光晃得我眼睛有点花，我抬眼一看，长桌两边坐满了人——中间是养老协会的李会长，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正低头翻资料；左边是几个社区的主任，表情都挺严肃；右边是张总监，她看到我，悄悄朝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最让我安心的是，第一排的角落，王奶奶和张姐坐在一起，王奶奶还冲我眨了眨眼，手里偷偷举了个写着“晓茶加油”的小纸条，是用超市的购物清单写的，字歪歪扭扭的，却看得我鼻子一酸。
我走到投影仪旁边，把U盘进去，手都有点抖，差点把U盘掉在地上。李会长抬起头，声音温和：“小林啊，别紧张，开始吧，我们都等着看你的‘银发小剧场’呢。”
“好、好的！”我赶紧应声，点开PPT，可刚想开口说第一句，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昨天练了几十遍的开场白，怎么一句都想不起来了？我盯着屏幕上的“银发小剧场项目汇报”几个字，手心的汗更多了，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一片。
就在我慌得快哭出来的时候，眼角瞥见第一排的王奶奶。她悄悄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模仿着跳广场舞的姿势，轻轻晃了晃胳膊，嘴里还小声念叨：“弹窗！弹窗！”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小剧场里的王阿姨——那个被弹窗烦得想摔手机的阿姨，那个我跟莉莉试演了无数遍的角色。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屏幕上还没切换的封面，笑着说：“各位领导，其实在说项目之前，我想先跟大家聊个事儿——上周我跟王奶奶去广场舞队，遇到一位55岁的王阿姨，她拿着手机跟我说，‘姑娘，你帮我看看，这手机怎么总弹出东西啊？我正学新舞步呢，一弹窗就把老师的脸挡住了！’”
我边说边点开PPT，切换到第一页漫画——是我画的Q版王阿姨，穿着花衬衫，举着广场舞扇子，旁边的手机屏幕上，一个大大的弹窗挡住了跳舞的视频，王阿姨皱着眉，嘴巴张得圆圆的，旁边配着一行字：“关掉！关掉！这破玩意儿烦不烦！”
漫画刚跳出来，会议室里就响起了笑声。李会长放下手里的笔，扶了扶老花镜，笑着说：“这画得有意思！跟我家老伴儿一模一样，她上次学做蛋糕，也是被弹窗打断，气得把手机扔给我了。”
其他主任也跟着点头，刚才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我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说话也顺溜了：“其实这就是我们‘银发小剧场’的灵感——老年用户遇到的很多问题，不是我们坐在办公室里想出来的，是他们真真切切遇到的麻烦。比如弹窗干扰、字体太小、找不到功能键，这些事儿在我们看来可能是小事，可对他们来说，就是用手机的大难题。”
我切换到下一页，屏幕上出现了小剧场的片段脚本，还有几张我画的分镜：王阿姨抱怨弹窗后，她女儿教她开“老年模式免打扰”；张爷爷找不到转账键，社区志愿者帮他调大字体，还把转账入口添加到首页。我指着分镜，继续说：“我们没做传统的说明书，因为很多老人看字费劲，也记不住步骤。但小剧场不一样，他们能从角色里看到自己，比如王阿姨的烦恼，张爷爷的困惑，然后跟着剧情里的方法学，既简单又好记。”
“那你们怎么保证这些方法真的管用？”左边的一位社区主任提问，“万一老人学不会，或者觉得麻烦，怎么办？”
我早就准备好这个问题了，赶紧点开下一页PPT，上面是我们在社区做的小测试反馈：“上周我们在三个社区找了50位老人试看小剧场，有42位老人看完就学会了调字体，还有38位老人说，比家里孩子教得还清楚——因为我们在小剧场里加了很多细节，比如教调字体的时候，特意画了‘点这个小齿轮’‘往右边滑三格’，比口头说更首观。”
我还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好的小剧场片段，连接到投影仪上。视频里，莉莉戴着老花镜演王阿姨，我演她女儿，一边教一边说：“妈，你看，这个‘老年模式’一打开，弹窗就不会随便弹了，而且字也会变大，你跳广场舞的时候，手机放旁边播视频，再也不怕被打断了。”
视频刚放了一半，会议室里的笑声就没停过。王奶奶在第一排，笑得最欢，还跟旁边的张姐说：“莉莉演得真像！跟赵阿姨一模一样！”
李会长看完视频，点了点头，转向张总监：“小张，你们团队这个想法真不错，接地气，还懂老人心。现在很多项目都想做老年服务，可总端着架子，忘了老人真正需要什么，小林这个小剧场，倒是把‘懂’字做到位了。”
张总监笑着看了我一眼：“这都是晓茶和莉莉的功劳，她们跑了好几个社区，跟老人聊了半个月，才收集到这些素材。”
我心里美滋滋的，之前的紧张早就没影了，甚至还敢主动提问：“李会长，其实我们还有个想法——想让社区的老人自己演小剧场。比如让王奶奶她们广场舞队的阿姨，演自己遇到的麻烦，这样更真实，其他老人看了也更有共鸣。”
“这个好！”李会长眼睛一亮，“我举双手赞成！我们养老协会可以帮忙联系社区，还能提供场地，到时候拍好了，不仅在社区里放，还能放到我们协会的公众号上，让更多老人看到！”
其他主任也纷纷点头，有的说可以帮忙找志愿者拍视频，有的说可以在社区活动中心设个“小剧场角”，专门教老人看小剧场学操作。我站在投影仪前，看着大家热烈讨论的样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上周还在为汇报紧张得睡不着，现在却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可，要是没有莉莉的备份，没有王奶奶的支持，没有张姐的鼓励，我肯定做不到。
汇报结束的时候，己经快十一点了。我刚把U盘拔下来，李会长就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林啊，好好干，这个项目很有意义。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我们全力支持。”
王奶奶和张姐也走过来，王奶奶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晓茶，你太厉害了！刚才李会长都说，要让我们演小剧场呢！我己经跟广场舞队的阿姨们说了，她们都愿意来！”
我笑着点头，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张总监跟我说：“晓茶，你今天表现得特别好，比平时练的时候还自然。莉莉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让你请她吃火锅。”
我掏出手机，刚想给莉莉发消息，就看到她发来的微信：“汇报完了吗？我在楼下的奶茶店，给你买了芋泥波波，加双份珍珠！”
我赶紧回复：“刚结束！所有人都夸小剧场好！李会长还说要让王奶奶她们演！”
没过几秒，莉莉回复：“就知道你能行！赶紧下来，奶茶快凉了！”
我跟张总监、王奶奶她们道别，快步往楼下跑。出了养老协会的大门，就看到奶茶店门口，莉莉穿着白色的外套，手里举着两杯奶茶，看到我，笑着挥了挥手。
我跑过去，接过奶茶，吸了一大口，芋泥的香甜裹着珍珠的Q弹，从嘴里甜到心里。“莉莉，我们成功了！”我激动地说，“李会长说要支持我们，社区主任也愿意帮忙，王奶奶她们还想演小剧场！”
莉莉笑着点头，伸手帮我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我就知道你能行。昨天看你紧张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还怕你今天掉链子呢。”
“那不是有你嘛！”我晃了晃手里的U盘，“你的备份，还有你的鼓励，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搞砸了。”
莉莉翻了个白眼，却偷偷把我手里的奶茶接过去，帮我插好吸管：“少来这套，赶紧喝，一会儿珍珠该沉底了。对了，晚上的火锅，我要吃毛肚、鸭肠、肥牛卷，还要加一份虾滑。”
“没问题！”我笑着说，心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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