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或者，抹去。
苏玄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两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王天雄的心脏上。
这两个选择，根本就不是选择。
一个是舍弃尊严，沦为附庸，苟延残喘。
另一个，是带着整个王家，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王天雄跪在地上，魁梧的身躯因为屈辱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他纵横江城半生，靠的就是一股狠劲和不信命的枭雄心性。他踩过无数对手，也曾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可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这般绝望。
臣服？
他王天雄，岂能向人下跪！更何况是向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他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凶光，试图从牙缝里挤出威胁的话语：“你……你敢动我王家……整个江城……都会为你陪葬！”
然而，那股无形的威压骤然加重，仿佛整片天空都塌了下来。他刚说出口的几个字，瞬间被压回了喉咙里，只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嘶鸣。
苏玄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看来，你对‘抹去’这两个字的含义，还不够理解。”
他不再看王天雄，而是将目光随意地投向祠堂外，那群被定在原地的黑衣大汉中的一个。那是一个站在最边缘，身材尤为壮硕的汉子。
苏玄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他抬起右手，对着那个方向，凌空，轻轻一握。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爆炸。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彪形大汉，他的身体，从头部开始，像是被风化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微的尘埃。
皮肤、肌肉、骨骼……一切有形的物质，都在瞬间分解、消散。
一阵微风吹过，那人形的尘埃便飘散开来，彻底融入空气之中，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原地，只留下了一套空荡荡的黑色西装，“啪嗒”一声，软软地堆在了地上。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祠堂内外，针落可闻。
如果说，之前苏玄将王天雄压跪在地，展现的是“力”，是一种可以被理解为某种未知能力的强大力量。
那么此刻，他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展现的，就是“道”，是凡人无法理解、无法想象、无法抗拒的，属于神明的权柄！
这是创世，也是灭世！
“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彻底打破了这片死寂。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那些被定住的王家打手，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亲眼目睹同伴以如此诡异的方式“蒸发”，他们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恐惧如同潮水，淹没了他们的理智，不少人当场失禁，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祠堂内的苏家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一个个在地，看向苏玄的眼神，己经不再是看“老祖宗”，而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可以随意剥夺人生死的……神魔！
苏青瑶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尖叫出声。她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与迷惘，眼前发生的一切，己经彻底颠覆了她二十多年来建立的科学世界观。
而首当其冲的王天雄，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他那颗枭雄之心，他所有的骄傲、尊严、狠戾，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玻璃，瞬间碎裂，荡然无存！
他终于明白了。
对方说的“抹去”，不是商业上的打压，不是暴力上的清除，而是字面意义上的，从物理层面，将你和你的家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干净地，擦除掉。
面对这样的存在，反抗，还有什么意义？
“我……我……”王天雄的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眼中的疯狂和凶光早己褪去，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他身旁的王天宇，更是早己吓得涕泪横流，神志不清，口中胡乱地喊着：“别杀我……我错了……别杀我……”
苏玄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王天雄身上，依旧平淡。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句话，成了压垮王天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无半分犹豫，猛地将额头叩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而颤抖的吼声：“王家，王天雄……愿……愿臣服！奉……奉苏家为……为主！求……求主人……饶命！”
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头。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用尽了全力，坚硬的青石板上，很快便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这位江城的地下王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终于彻底放下了他所有的尊严，像一条最卑微的狗，乞求着主人的宽恕。
随着他这一跪一叩，那股笼罩在整个祠堂内外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噗通……噗通……”
祠堂外，那近百名黑衣大汉，如同被抽走了骨头，齐刷刷地软倒在地。恢复自由的瞬间，巨大的恐惧后遗症袭来，不少人当场呕吐起来，更多的人则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们看向祠堂内那个白衣少年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恐惧，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祠堂内的苏家人，也感觉身上一松，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们一个个瘫坐在地，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茫然。
赢了？
就这么……赢了？
那个不可一世，将苏家逼入绝境的王家，就这么……臣服了？
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苏玄看着磕头不止，额头己经血肉模糊的王天雄，淡淡地开口：“停下吧。”
王天雄如蒙大赦，立刻停下了动作，却依旧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连头都不敢抬。
苏玄的目光，转向了苏文斌。
苏文斌被他一看，顿时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跪到了祠堂中央。
“老祖宗……我错了……我有罪……我……”
“你的三亿债务。”苏玄打断了他的忏悔，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苏文斌一愣，随即面如死灰。他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苏玄没有再理他，而是对地上的王天雄吩咐道：“这笔账，你去平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另外，苏氏集团的资金问题，也由你王家一并解决。有问题吗？”
王天雄趴在地上，连忙答道：“没……没问题！请主人放心！别说三天，一天之内！一天之内我一定办妥！苏氏集团那边，我立刻就注资十个亿！不！二十亿！”
他现在只想尽一切可能地讨好这位恐怖的存在，别说区区几亿、几十亿，就是要他王家一半的家产，他也不敢有半个“不”字。
“很好。”苏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记住，从今往后，苏家，才是江城的主人。而你王家，只是苏家门前的一条狗。狗，就要有狗的样子。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更不该有别的心思。明白吗？”
“明白！明白！王天雄明白！”王天雄把头埋得更低了。
“带着你的人，滚吧。”
“是！是！”
王天雄如获新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拉起身边己经吓傻的儿子王天宇，对着苏玄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才连滚带爬地向祠堂外跑去。
那近百名黑衣大汉，也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噩梦之地。
很快，那支来时气势汹汹的黑色车队，便仓皇离去，只在巷道里留下了一地狼藉和一套空荡荡的西装，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场足以颠覆江城格局的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祠堂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苏家众人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依旧觉得如在梦中。他们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向主位上那个白衣少年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敬畏、崇拜、狂热，以及……深深的恐惧。
苏成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苏玄面前，想要跪下，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老祖宗……您……您真是我们苏家的神啊！”他老泪纵横，激动得语无伦次。
苏玄看着满堂神情各异的苏家子孙，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缓缓走下台阶，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外面的尘埃，清扫干净了。”
他的声音，让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再次凝固。
“现在，该清理一下……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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