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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纸圣旨,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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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来人?

萧珏心头猛地一跳,去长乐街找云苏的念头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袍,压下满腔的怒火与屈辱,快步赶往前厅。

靖安王府的前厅,此刻气氛肃穆。

一名身着内侍官服的中年太监手持拂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厅中,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靖安王,萧珏的父亲,正陪在一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看到萧珏进来,靖安王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萧珏不敢看父亲的眼睛,上前几步,对着传旨太监躬身行礼:“儿臣萧珏,见过李公公。”

这位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等闲不会出宫,今日突然驾临,必有大事。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尖细地开口:“世子爷可算来了,咱家奉皇上口谕,特来问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珏和靖安王,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儿一早,户部尚书云大人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上了一份其女云苏与靖安王世子的和离书,还附上了一份长达百页的嫁妆归还清单。云大人痛陈,其女嫁入王府三载,不但未有所出,如今更是被逼和离,净身出户。皇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怒,特命咱家前来问问靖安王和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公公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萧珏和靖安王的心上。

靖安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昨夜只知道儿子为了救林婉儿,似乎与儿媳闹了不快,却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己经到了和离的地步,甚至还闹上了朝堂!

云苏的父亲,户部尚书云仲景,那可是个出了名的护犊子。更重要的是,他掌管着大周的钱袋子,是皇帝面前的重臣。

他这一闹,靖安王府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萧珏更是浑身冰凉,手脚都开始发麻。

他怎么也没想到,云苏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狠!

他前脚刚签下和离书,她后脚就让自己的父亲捅到了御前。她这哪里是净身出户,分明是搬空了王府,还要在朝堂之上,给他钉上一根耻辱柱!

“李公公,”萧珏强作镇定,拱手道,“此事……此事乃是误会。我与云苏……只是夫妻间有些口角,一时冲动才写下和离书,并非……”

“并非?”李公公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世子的亲笔签名和私印都在那和离书上盖着呢,满朝文武可都看见了。云大人还说,云苏小姐为了求得这一纸和离,甚至献出了云家传世之宝九转还魂草,用以救治世子的……心上人。世子爷,可有此事啊?”

“心上人”三个字,被李公公咬得格外重。

萧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无地自容。

他无法辩驳。

因为李公公说的,全都是事实。

看到萧珏默认,李公公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他清了清嗓子,终于拿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皇上有旨。”

他高声唱道。

靖安王和萧珏脸色大变,连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王世子萧珏,德行有亏,私德不修,致使发妻离心,家宅不宁,实非皇家子弟之表率。朕念其往日薄功,不忍重罚,着,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三月。靖安王教子无方,亦有失察之责,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另,云氏女苏,温良贤淑,今既己和离,恢复自由之身,朕心甚慰之。特赐‘安乐县主’封号,食邑三百户,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彰其德。钦此。”

圣旨念完,整个前厅死一般的寂静。

靖安王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罚俸,闭门思过,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惩罚,更是政治上的严厉警告。这意味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靖安王府都将成为京城的笑柄,在朝堂上抬不起头来。

而萧珏,更是如坠冰窟。

他被罚俸禁足,颜面尽失。而云苏,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转眼间就成了皇帝亲封的“安乐县主”。

县主!

这虽然只是个虚衔,却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皇家的庇护。

从此以后,云苏的身份地位,将远在他这个失了势的世子之上。他再想找她的麻烦,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更让他绝望的是,圣旨里那句“朕心甚慰之”,简首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皇帝不仅没有责怪云苏和离,反而大加封赏,这无疑是向天下人表明了一种态度:错在萧珏,错在靖安王府。云苏,是受了委屈的。

“儿臣……领旨谢恩。”萧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双手颤抖地接过了那卷明黄的圣旨。

李公公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皇上还有一道口谕。关于世子爷欠下云县主的那三十七万两白银,皇上说了,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和离的夫妻。这笔钱,一年之内,务必还清。若是赖账不还,云尚书随时可以去京兆府递状子。咱家言尽于此,王爷和世子,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公公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一走,靖安王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孽子!你这个孽子!”他指着萧珏,气得浑身发抖,“看看你做的好事!我靖安王府百年的清誉,全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萧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如纸。

他知道,他完了。

云苏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

她不仅搬空了他的家,断了他的财路,还请动了皇帝这尊大佛,彻底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三十七万两的巨债,皇家的斥责,父亲的震怒,以及满京城的流言蜚语,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又在何方?

萧珏缓缓抬起头,望向长乐街的方向,眼中充满了血丝。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李公公那句“安乐县主”。

安乐,安乐。

她倒是安乐了。

可他的世界,却己经彻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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