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煦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被点到名字的秦烈,显然也没想到这天大的馅饼会突然砸在自己头上。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与激动涌上心头。他猛地出列,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臣,秦烈,领旨!谢陛下天恩!臣必将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为陛下重整禁军,护卫宫城!”
他这一跪,这一声谢恩,便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宣告了这场朝堂交锋的最终结果。
皇帝,赢了。
而且是赢得如此干脆利落,如此的……不可思议。
魏征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跪地领命的秦烈,又看了看龙椅上那个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皇帝,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发难,本想将皇帝刚刚冒头的反抗意志彻底碾碎,却不成想,反被对方借力打力,不仅没能伤到皇帝分毫,反而让自己折损了一员心腹大将,更是让京城防卫的核心——禁军的控制权,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满盘皆输。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怒火,缓缓躬身,声音干涩地说道:“陛下……圣明。”
这西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随着魏征的低头,他身后那些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魏党官员,也瞬间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一个个低眉顺眼,再不敢有丝毫异议。
朝堂的风向,就是如此现实。
“众卿家,可还有事启奏?”赵煦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百官,声音恢复了平静。
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君臣对决之中,心神激荡,哪里还有心思议论其他政事。他们看向龙椅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敬畏、忌惮、惊疑……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赵煦淡淡说了一句,随即转身,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向着后殿走去。
“恭送陛下!”
山呼之声,响彻大殿。这一次,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真切、响亮。
……
养心殿内,暖阳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赵煦换下繁复的龙袍,穿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他端起陈忠奉上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心中一片宁静。
今日朝堂之上的交锋,虽然凶险,但结果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他不仅成功立威,更是一举夺回了禁军的控制权。秦烈是忠于皇室的老将,有他在,皇宫的安全便有了最基本的保障。
这盘棋,他算是走活了第一步。
“陛下,您今日……真是神威盖世!”陈忠站在一旁,苍老的脸上满是激动与崇拜,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赵煦放下茶杯,微笑道:“这才只是个开始。朕要拿回来的东西,还多着呢。”
他知道,魏征和太后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今日的退让,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他们必然会发动更猛烈、更隐蔽的反扑。
但赵煦并不畏惧。他现在有了力量,有了班底,更重要的是,他有了系统这个最大的底牌。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系统界面。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一次成功的朝堂立威,夺回部分君权,龙气小幅度增长。】
【奖励:白银十万两(己存入系统空间,可随时提取)。】
【奖励:洗髓丹三枚(可为他人洗筋伐髓,提升资质,有一定几率踏入武道)。】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奖励,赵煦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十万两白银,对于国库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个私人小金库比脸还干净的皇帝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他就能做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招募私兵,或者收买人心。
而那三枚洗髓丹,更是及时雨。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真正忠于自己,且有能力的心腹。陈忠虽然忠心,但年事己高,且无半点武力。而那一百名尚未报到的天子亲军,虽然强大,但他们的身份是太监,许多事情不便出面。
如果能用洗髓丹,培养出几个可以放在明面上的高手,那他的计划,无疑会顺利得多。
正思忖间,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启禀陛下,内务府总管孙德海求见。”
赵煦眉毛一挑。内务府,掌管着宫中所有太监、宫女的调派、升迁和用度,是宫里油水最足,也最错综复杂的衙门。而这个孙德海,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八面玲珑,据说与太后和魏征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赵煦不动声色地说道。
很快,一个身材微胖,满脸堆笑的中年太监,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一见到赵煦,便立刻趴在地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奴才孙德海,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赵煦淡淡道,“孙总管不在内务府忙活,来朕这里,有何要事?”
孙德海从地上爬起来,依旧躬着身子,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回陛下,奴才是特地来向陛下贺喜的。陛下今日朝堂之上,龙威浩荡,重振天纲,实乃我大夏之福,万民之幸啊!”
他一上来,便是一通天花乱坠的马屁。
赵煦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孙总管有心了。”
孙德海见皇帝反应平淡,眼珠一转,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厚厚的名册,双手捧着,恭敬地递了上去。
“陛下,这是内务府新到的一批小太监的名册。按照规矩,这些人都要经过内务府的调教,再分配到各宫当差。但奴才想着,陛下身边也该添些得力的人手伺候了。奴才斗胆,将这批人里最机灵、最本分的一百人挑了出来,请陛下过目。若是陛下看得上眼,便首接留在养心殿伺候,也省得再经内务府那些粗人的手,磨了灵气。”
赵煦接过名册,随意翻了翻。上面记录着一百个名字,籍贯、年龄、入宫缘由都写得清清楚楚,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心中一动。
三天之期,正好就是今天。
这一百人,莫非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孙德海那张谄媚的笑脸上,心中瞬间明了。这只老狐狸,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朝堂上刚一有风吹草动,他便立刻跑来投诚示好了。
这送来的,既是一份投名状,也是一份烫手的山芋。如果自己收下这些人,便等于默认了孙德海的投靠。但这些人的来历,真的像名册上写的那么清白吗?
孙德海见赵煦沉吟不语,还以为他有所顾忌,连忙又道:“陛下放心,这些人都是奴才亲自挑选的,身家清白,绝无问题。他们今日刚入宫,此刻正在内务府门外候着,陛下随时可以宣召。”
“哦?”赵煦合上名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孙总管,倒是为朕想得周到。既然如此,那朕就却之不恭了。”
他将名册递给陈忠,吩咐道:“陈伴伴,你亲自去一趟内务府,将这百人领回来,暂时安置在养心殿偏殿。”
“奴婢遵旨。”陈忠躬身接过名册,退了出去。
孙德海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为陛下分忧,是奴才的本分。那……奴才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先行告退。”
“等一下。”赵煦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孙德海身子一僵,连忙转过身来:“陛下还有何吩咐?”
赵煦从御案上拿起一方镇纸,在手中把玩着,眼神幽深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孙总管,你是个聪明人。朕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朕问你一件事,你需如实回答。”
“三个月前,西山皇家围场修缮,负责此事的工部侍郎张承,为何会突然失足坠崖而死?”
听到“张承”这个名字,孙德海那张堆满笑容的胖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惨白一片。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件事,是宫中最深的禁忌之一,知情者早己被处理干净。
皇帝……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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