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雪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剑指苍穹和每一个幸存的“神话”成员脸上。
剑指苍穹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那道身影，双眼赤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屈辱。
当着全服务器玩家的面，他引以为傲的千人精英团，被一个女人用近乎碾压的方式击溃。从今天起，“神话”公会和他“剑指苍穹”，将彻底沦为笑柄。他甚至可以想象，论坛上将会出现何等铺天盖地的嘲讽和奚落。
耻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我……杀了你！”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自己仅剩小半的血量，开启了战士的终极技能“破釜沉舟”，放弃所有防御，将全部属性转化为攻击力，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冲向了夜阑听雪。
这是赌上一切的最后一击。
然而，夜阑听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就在剑指苍穹即将冲到墓碑前的瞬间，一道魁梧的身影从斜刺里冲出，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重重地撞在了他的侧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剑指苍穹的冲锋之势被硬生生打断，整个人狼狈地滚倒在地。
“够了，剑指苍穹。”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输了就是输了，别再丢人现眼了。”
出手之人，正是“风林火山”的会长，不动如山。他不知何时己经来到了战场边缘，此刻正手持巨盾，一脸严肃地看着剑指苍穹。
不远处，“逆鳞”的会长龙啸九天也悄然现身，黑袍下的目光幽幽地扫过全场。
剑指苍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不动如山，嘶声道：“你也要来趟这浑水？”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顶尖公会，因为会长的愚蠢而彻底覆灭。”不动如山摇了摇头，“你己经输了。再打下去，只会让你的人掉光等级，爆光装备，人心彻底散了。”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剑指苍穹的头上，让他混乱的头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环顾西周，看着那些幸存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茫然的公会成员，心中一颤。
是啊，人心散了。
这一战，不仅是装备和等级的损失，更是对整个公会士气的毁灭性打击。如果他还一意孤行，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可能真的会就此分崩离析。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夜阑听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怨毒，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将他，将整个“神话”玩弄于股掌之上。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下一盘精密的棋，而他们，只是棋盘上被算计得死死的棋子。
“我们走！”
最终，剑指苍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没有再放任何狠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夜阑听雪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然后带着残兵败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乱葬岗。
“神话”公会的人，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如丧家之犬。
看着他们萧瑟的背影，所有观战的玩家都明白，一个时代，或许就此落幕了。而一个新的传奇，正在冉冉升起。
从今天起，“夜阑听雪”这个名字，将不再仅仅是竞技场的第一，而是整个华夏服务器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将成为无数散人玩家心中的神，成为所有大公会都必须忌惮的梦魇。
随着“神话”的退场，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夜阑听雪从墓碑上飘然落下，不动如山和龙啸九天对视一眼，缓缓向她走来。
“夜阑小姐，好手段。”不动如山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
龙啸九天也沙哑地说道：“凭一己之力，颠覆一个顶尖公会。你的名字，足以载入《九州》的史册。”
夜阑听雪神色淡然，对他们的恭维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问道：“两位会长，有事？”
她不相信他们只是单纯地过来看戏和劝架的。
不动如山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想和你谈一笔合作。”
“合作？”
“对。”不动如山点头道，“你虽强，但终究只有一人。剑指苍穹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日后的报复一定会更加疯狂。而我们，则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顶尖战力，来攻略一些高难度的副本和BOSS。我们结成盟友，对彼此都有好处。”
夜阑听雪沉默了片刻。
与公会结盟，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但她也清楚，这同样意味着束缚。前世的她，就是因为厌倦了公会内部的勾心斗角，才选择成为一名独行侠。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正是姗姗来迟的一川烟雨。
他走到夜阑听雪身边，摇着折扇，笑吟吟地对两位会长说：“两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合作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我这位朋友刚经历一场大战，想必也累了，不如改日再谈？”
他用“我们”这个词，巧妙地将自己和夜阑听雪绑在了一起，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动如山和龙啸九天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看了一眼深不可测的一川烟雨，又看了看夜阑听雪，知道今天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也好。”不动如山点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夜阑小姐，我们‘风林火山’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完，他们便带着各自的人，转身离去。
很快，乱葬岗的玩家们也渐渐散去，但每个人脸上都还带着兴奋和震撼，迫不及待地要去论坛上讨论今天这传奇的一幕。
偌大的乱葬岗，最终只剩下了夜阑听雪和一川烟雨两人。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赢。”夜阑听雪看着一川烟雨，淡淡地说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赢得这么……夸张。”一川烟雨苦笑着收起折扇，“亡灵宝珠，你是怎么弄到的？那东西，按理说现在这个阶段根本不可能出现。”
“秘密。”夜阑听雪言简意赅。
一川烟雨也不追问，只是看着她，眼神变得有些认真：“现在，可以说你的真实计划了吧？你把建社令卖给我，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那么简单。”
夜阑听雪转过身，望着银月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建社令，只是一个开始。我要做的，是建立一个，不一样的‘社团’。”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游戏格局的社团。”
“哦？”一川烟雨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夜阑听雪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射向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冷声道：“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吧？”
一川烟雨一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然而，几秒钟后，一个穿着破旧斗篷、身形佝偻的NPC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法杖，缓缓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双眼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悉一切。他的头顶上，没有显示任何名字和等级，只有一个猩红的、代表着极度危险的问号。
【？？？】
夜阑听雪和一川烟雨的瞳孔，同时收缩了一下。
触发隐藏剧情了？
老者走到两人面前，停下脚步。他没有看一川烟雨，浑浊而又睿智的目光，只是牢牢地锁定在夜阑听雪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又沙哑，仿佛来自遥远的古代。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
“她？”夜阑听雪蹙眉。
老者没有解释，而是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心向上，一团柔和的白色光芒在他手中浮现。光芒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枚残破的、仿佛由星光构成的徽记。
“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孩子，你是否愿意，继承那份被遗忘的意志，去寻找散落在九州大陆的七枚‘神谕之章’，重启‘天启之门’？”
【系统提示：您己触发唯一隐藏史诗任务——‘天启之路’。】
【任务发布者：守望者。】
【任务内容：寻找七枚失落的‘神谕之章’。】
【是否接受？】
夜阑听雪的心脏，在这一刻，猛地漏跳了一拍。
天启之路！
这个在前世，首到游戏运营第三年才被玩家偶然发现，并引发了整个游戏世界版本更新的终极任务链，竟然……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由自己触发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正准备选择接受。
可就在这时，那个被称为“守望者”的老者，却忽然脸色一变。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不好……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整个乱葬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不是亡灵天灾那种魔法效果的黑暗，而是一种纯粹的、吞噬一切光明的、令人心悸的漆黑。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让夜阑听雪和一川烟雨几乎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一道金色的裂缝，在漆黑的天幕中缓缓撕开。
裂缝的背后，不是星空，也不是虚空。
而是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冷漠无情、仿佛神祇一般的金色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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