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注入后,沈飞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苏青竹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被林间的晚风一吹,激起一阵凉意。
她看着沈飞沉睡的侧脸,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那支血清……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营地绝对没有这种东西。是他吗?可他明明受伤中毒,意识模糊,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难道……他之前就藏在身上?不可能,那么大的玻璃瓶,藏在身上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一个个疑问像是水底的泡泡,不断往上冒。
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对这个神秘男人的好奇。
铁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带着哭腔:“苏……苏医生,公子他……他没事了吧?”
“暂时……没事了。”苏青竹收回纷乱的思绪,摸了摸铁蛋的脑袋,“毒性控制住了,需要好好休息。帮我把他抬回住处吧。”
铁蛋连忙点头,和苏青竹一起,费力地将沈飞扶起,搀扶着朝营地边缘那个属于沈飞的、孤零零的小木屋走去。
沈飞其实并未完全昏迷。
筑基期的修为和强大的神识,让他即使在抵抗毒素和引导魔元修复伤处时,也能保持对外界一定程度的感知。
他能感觉到苏青竹那双稳定而温暖的手,能听到她强自镇定的呼吸声,能“看”到她眼底那份纯粹的担忧和救人的执着。
这种感觉很陌生。
在修仙界,尔虞我诈,弱肉强食,除了背叛就是利用,何曾有人如此不计代价、不图回报地关心过他的生死?
即便他知道,苏青竹的救治更多是出于医生的天职,但那份专注和担忧,做不得假。
还有那支血清……她虽然疑惑,却没有深究,更没有声张。
是个聪明人。
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被安置在自己的木板床上。
苏青竹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确认没有恶化,又替他盖好那床单薄的被子。
“铁蛋,你在这里守着沈先生,如果他发烧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来叫我。”苏青竹轻声吩咐。
“哎!我知道了苏医生!”铁蛋用力点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像个小卫士。
苏青竹又看了沈飞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木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铁蛋细微的呼吸声。
沈飞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简陋的屋顶。
左臂的伤口在魔元和血清的双重作用下,正在快速愈合,酥麻的感觉传来。
他坐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微微蹙眉。
“公子!您醒了!”铁蛋惊喜地跳起来,“您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无碍。”沈飞淡淡说道,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你出去吧,我需要静修。”
铁蛋虽然担心,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沈飞盘膝坐好,内视己身。
毒素己经被彻底清除,伤口愈合了大半,魔元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只是识海中,那枚噬星魔种,似乎比平时更加活跃一些,表面流转的幽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是因为刚才抵御毒素消耗过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想起苏青竹那双清澈专注的眼睛,想起她发现自己口袋里有血清时那震惊却毫不犹豫选择救他的样子。
一种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轻轻荡开。
……
接下来的几天,沈飞依旧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待在岩洞兵工厂。
只是,他偶尔会“允许”苏青竹来给他换药。
理由是现成的——他的恢复力异于常人,需要观察记录,以免留下隐患。
苏青竹每次都来得很准时。
她依旧话不多,动作专业而轻柔,清洗伤口,更换敷料,记录愈合情况。
但她能感觉到,沈飞看她的眼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少了几分纯粹的漠然,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探究。
她不敢多想,只能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这天换完药,苏青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沈飞突然开口。
苏青竹脚步一顿,回过头。
沈飞从旁边拿起一个东西,递给她。
那是一个小巧的、用金属和木头制成的器械托盘,做工极其精致,边缘光滑,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上面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凹槽,可以用来放置手术刀、剪刀、镊子等工具。
“这个,给你。”沈飞的声音依旧平淡,“岩洞那边用边角料做的,比你现在用的竹筐方便。”
苏青竹愣住了。
她看着那个明显是精心设计制作的托盘,又看看沈飞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他特意给自己做了这个?
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鼻子有些发酸。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地方,这样一个实用的、精致的托盘,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谢……谢谢。”她接过托盘,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却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沈飞“嗯”了一声,便重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图纸,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苏青竹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托盘,走出木屋,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
夜晚,月华如水,洒在寂静的营地上。
沈飞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信步走到营地旁边的那片白桦林。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喜欢这里的安静,喜欢这里弥漫的、淡淡的草木清气,能让他暂时远离岩洞里的金属血腥和战场上的冲天煞气。
他走到林间深处,那里有一小块空地,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
正准备盘膝坐下调息,却听到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
神识扫过,发现是小溪对岸,苏青竹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肩膀微微耸动。
月光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显得格外孤寂。
沈飞的脚步顿住了。
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但看着那道身影,想起她给自己换药时专注的样子,想起她接过托盘时那亮晶晶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苏青竹。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沈飞,慌忙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沈……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走走。”沈飞在她不远处停下,目光落在潺潺的溪水上,“你呢?”
苏青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她来自南方一个大城市,家境原本不错,为了理想和信念,毅然北上投身抗战,己经很久没有家里的消息了。
今天给伤员换药时,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因为伤势过重没挺过去,临死前念叨着娘做的疙瘩汤。那场景,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思念和脆弱。
沈飞沉默着。
家?
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遥远和陌生。
天一宗不是家,那里只有背叛和囚禁。
这个世界,更是无根浮萍。
他无法理解苏青竹的思乡之情,但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郁的悲伤和无助。
这种情绪,与他平时吸收的负面能量不同,更加细腻,更加……人性化。
他不太习惯这种氛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想了想,他伸出手。
掌心向上,一缕精纯平和的魔元(刻意净化过)在指尖缭绕,如同有生命的萤火。
魔元轻轻跃动,牵引着周围的月光和溪边草丛里飞舞的几点萤火虫光芒,在他掌心上方,凝聚成一个微小而璀璨的、不断变幻的光球。
光球中,仿佛有星辰生灭,有流萤飞舞,美得有些不真实。
苏青竹看得呆了,忘记了哭泣,睁大了眼睛。
“看这个。”沈飞将光球递到她面前,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比哭好看。”
苏青竹看着眼前这梦幻般的光球,又抬头看看沈飞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柔和了的侧脸。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强大得如同神魔,冷漠得如同坚冰,此刻却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试图安慰她。
她破涕为笑,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光球。
光球微微荡漾,散开一圈柔和的光晕。
“谢谢您,沈先生。”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鼻音,却不再悲伤。
沈飞收回手,光球悄然散去。
“回去吧,夜里凉。”
他说完,转身先行离开了白桦林。
苏青竹看着他消失在林外的背影,又看了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暖意的位置,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带着点羞涩的笑容。
月光依旧皎洁,白桦林静静伫立。
小溪潺潺,仿佛在低声吟唱着某种悄然萌动的心事。
心湖的微澜,一旦泛起,便再难平息。
作者“东寒国的九头雉鸡精”推荐阅读《我在亮剑杀敌,在异界成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1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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