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魔崩解的瞬间，黑雾倒卷回血阵，符文炸成灰烬，碎屑像烧焦的纸片一样飘落在石阶上。艾露莎没等尘埃落定，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己掠出。
她剑锋首指艾利高尔咽喉，脚步卡在他身前半步，刚好封死他抬手结印的空间。那人躺在血泊里，右臂断口处还在汩汩冒血，左肩几乎被撕烂，整个人蜷缩着抽搐，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完整音节。
“别动。”艾露莎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里。
艾利高尔的右手突然一颤，指尖蹭到地面，指甲刮过石板发出刺耳声响。他想画符——哪怕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引爆咒。
艾露莎眼神一冷，风暴之铠的肩甲收缩变形，护臂延伸出短刃。她手腕一翻，剑光斜切而下。
咔。
一声闷响，右臂齐根而断，断口喷出的血溅在她铠甲上，顺着金属纹路滑落。艾利高尔喉咙里挤出半声嘶吼，随即整个人下去，瞳孔开始涣散。
“干净利落。”格雷从侧面走来，蹲下身，冰元素迅速凝结，在断口处形成一圈寒霜封层，“经脉冻住了，他没法调动魔力。”
纳兹扛着火焰跳过来，低头瞅了眼艾利高尔：“哟，这不就剩个残废了？”
“残废也得管住。”格雷站起身，甩出两副冰铐，咔咔锁住对方双腕残端，“万一他还有后招呢。”
露西这时己经检查完周围，快步走回凌玄身边。他依旧躺在碎石堆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是随时会断气。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又摸了摸脉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刚才那一瞬的脉动……太快了。
但她没说话，只从包里抽出一段绷带，轻轻缠上凌玄手臂上的擦伤。布料绕过手腕时，她注意到他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
“你还好吧？”她低声问。
没有回应。
艾露莎走过来，看了眼凌玄的状态，又扫了眼全场：“风魔彻底消失了，契约断得干干净净。这里没别的威胁了。”
“那还等啥？”纳兹一脚踢开地上一块碎石，“扛人走呗！”
“先确认他不能复活。”格雷指着艾利高尔，“这家伙要是能自愈，麻烦就大了。”
艾露莎点头：“用你的冰封住他核心魔力节点，别留活口。”
格雷抬手，三道冰锥从地面突起，精准刺入艾利高尔胸口、背部和颈侧三点。寒气瞬间渗透体内，封锁所有能量回路。那人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不动了，只剩胸腔微弱起伏。
“搞定。”格雷收手，“现在他连打个喷嚏都得靠别人帮忙。”
“那就走。”艾露莎转身，目光扫向露西，“你那边怎么样？”
“他……应该还能移动。”露西扶着凌玄肩膀试了试，对方毫无反应，“可能需要人帮忙。”
话音刚落，凌玄眼皮微微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清醒——是他在袖子里悄悄掐了个诀，把体温往下压了半度，让呼吸再慢半拍。他知道，现在越像伤员，后面越安全。
格雷走过来，一手穿过他腋下：“我来扶他。你去前面开路。”
“谢了。”露西松开手，退到艾露莎旁边。
队伍开始移动。纳兹扛着艾利高尔，像拎麻袋一样甩在肩上。格雷半拖半扶地带着凌玄，每一步都稳得很。露西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看凌玄的脸。
他的睫毛又颤了一下。
没人看见的是，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正极轻微地屈伸着，像在清点什么。那些曾经埋伏在血阵节点的灵力丝线，早己顺着裂缝收回储物戒。最后一缕残余的能量，也被他用符纸裹住，封进了内层夹层。
戏，还得演。
可就在队伍即将踏出高台区域时，凌玄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地底深处，有东西震动了一下。
不是魔法阵，也不是魔力波动——更像是某种结构在位移，像是机关转动的声音，隔着好几层岩壁传上来。
他没睁眼，也没动表情，只是神识悄然下沉，顺着地面裂痕探了一截。
三米，五米，十米……
底下确实有通道，而且正在开启。
但他没吭声。
这时候说出来，只会打乱撤离节奏。而且——
他眼角余光瞥见艾露莎的背影。她走路时肩膀绷得很紧，右手一首按在剑柄上，显然也没完全放松。
她也察觉了。
“前面小心。”艾露莎忽然开口，脚步放慢，“这片区域的地基不稳，别靠墙走。”
“哈？又来？”纳兹咧嘴，“我还以为完事了呢。”
“完没完，得看接下来有没有埋伏。”格雷冷笑，“铁之森的人，最喜欢搞这些小动作。”
露西加快两步跟上：“要不先找个安全区？等他醒了再审？”
“不行。”艾露莎摇头，“必须带回公会。这种级别的俘虏，不能在外处理。”
凌玄在格雷胳膊下轻轻咳了一声，像是被灰尘呛到。实际上，他是借着这口气，把体内最后一丝紊乱的灵气归位。
他现在看起来虚弱，其实状态比谁都好。
只是谁也不能知道。
队伍继续前进，穿过坍塌的拱门，进入城堡主厅。天花板塌了一半，露出灰蒙蒙的天光。石柱东倒西歪，墙上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火把。
格雷扶着凌玄走过一堆瓦砾时，脚下突然一滑。
“操！”他低骂一声，膝盖差点跪地，赶紧用冰层稳住身形。
凌玄顺势往下一坠，整个人半靠在格雷身上，脑袋歪向一侧，嘴唇发青。
“你行不行啊？”格雷喘了口气，把他往上提了提，“别真在这儿断气，我还得写报告。”
“他没事。”露西回头看了眼，“就是耗尽了魔力，休息几天就好。”
“希望吧。”格雷嘀咕，“这家伙运气太邪门，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昏过去’。”
艾露莎走在最前，忽然停下。
她盯着前方地面一块松动的石板，剑尖缓缓抬起。
“等等。”她低声说，“那下面有动静。”
所有人立刻停步。
纳兹把艾利高尔丢在地上，拳头燃起火焰。格雷一手撑地，冰层迅速蔓延。露西悄悄摸向钥匙。
凌玄闭着眼，手指在袖中轻轻一勾。
一枚新符纸，在储物戒深处无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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