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来。”
这三个字，从红衣女子的口中轻描淡写地吐出，却像三座无形的万仞冰山，轰然砸入了陈知安的心海深处，激起了足以冻结神魂的彻骨寒意。
他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年，师父从小就跟他讲述过许多关于这方天地之外的禁忌秘闻。他很清楚，对于那种存在于更高维度、生命形态完全超乎想象的“域外邪神”而言，所谓的“看”，绝不是凡人理解中的视觉行为。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意志投射！
是概念层面的降维打击！
仅仅是一道跨越了无尽虚空的“目光”，就足以扭曲其所注视之处的物理法则，污染其笼罩范围内的所有生灵心智！
轻则，理智崩溃，陷入永恒的疯狂。
重则，血肉畸变，化作不可名状的怪物，成为其意志在人间的延伸！
这，才是“污秽之源”背后，真正令人绝望的恐怖！
帝都守护者们倾尽三十年心血，试图去挖掉一颗毒瘤，却浑然不知，这颗毒瘤的真正目的，是在为一头来自宇宙深空的、饥饿的巨兽，打开一扇……窥探的窗户。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一旦充能完毕，那所谓的‘圣主’，就能将它的意志，首接投射到帝都？”陈知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凝重而显得有些沙哑。
“不错。”红衣女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满意他的理解能力，“当然，隔着厚厚的世界壁垒，最初投射过来的，可能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意志。但对于这方天地的凡人而言，这一缕意志，就是一场无法抵御的……精神瘟疫。”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想象一下，一夜之间，整个帝都数千万人口，有一半的人，在梦中听到了来自星空的呓语，然后……疯了。那会是怎样一幅……美妙的画卷？”
陈知安的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话语的真实性。
“你到底是谁？”他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锁定了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和那域外邪神，又是什么关系？”
红衣女子闻言，伸出一根青葱玉指，轻轻摇了摇。
“小家伙，问题太多，可不是个好习惯。”她把玩着掌心那个青烟囚笼，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看在你长得还算顺眼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问题。”
“你，是谁？”陈知安选择了最核心的问题。
女子的凤眼中，闪过一丝悠然的笑意。她将那青玉烟杆重新叼在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吐出了一缕比之前更加浓郁的青色烟霞。
烟霞在她面前盘旋、凝聚，竟缓缓地，幻化出了两个古朴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篆字。
苏。
青烟。
“苏青烟。”她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有些缥缈，“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你或许会经常听到它。”
苏青烟……
陈知安将这个名字，牢牢地刻在了心里。姓苏，又是这般神鬼莫测的烟霞手段，他飞速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师父曾提及过的那些隐世宗门与绝顶高人，却发现，没有一个能与眼前这个女人对上号。
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至于我和那东西的关系……”苏青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我跟它没什么关系，但我跟三十年前把它打回去的那个疯子，关系可就……复杂了。”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深起来，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当年，他为了斩出那一刀，可是欠下了一份天大的人情。你说，这笔账，我是不是该找他唯一的徒弟，也就是你，来好好地……算一算呢？”
陈知安闻言，心中又是一凛。
师父当年，还曾借过外力？
这桩秘闻，连守护者的卷宗里，都未曾有过片言只语的记载！
“你想怎么样？”陈知安沉声问道。他己经隐隐感觉到，这个女人今晚出现在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看戏和科普。
“我想怎么样？”苏青烟收回了目光，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玩味的模样，“很简单。这块‘信标’的碎片，我要了。”
她扬了扬手中那个青烟囚笼。
陈知安的眉头，瞬间皱起：“不行。此物太过危险，必须彻底销毁！”
“销毁？”苏青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怎么销毁？用你的寂灭玄功吗？我承认，你的功法，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毁灭法门，对付这东西，也确实是恰到好处。但是……”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这块本源碎片，与那潜藏在地脉深处的‘信标’主体，是同出一源的。你在这里，用寂灭玄功将它强行抹去，所产生的能量冲击，会不会瞬间惊动那个正在沉睡的主体？”
陈知安的脸色，微微一变。
“它会提前……苏醒？”
“不是苏醒，是……引爆。”苏青烟纠正道，“就像是拆除一枚连环炸弹，你贸然剪断了其中一根引线，结果只会导致整栋大楼，都跟着你一起上天。”
“那该怎么办？”陈知安发现，自己在这场对话中，己经完全陷入了被动。对方所掌握的信息，对他形成了碾压性的优势。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了。”苏青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笑容。
“这块碎片，作者“山间暮雨”推荐阅读《让你看风水，你竟召唤神龙》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先替你保管。它在我手里，至少能保证那个主体，暂时不会感应到这里的变故。”她说着，那青烟囚笼，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她的袖中。
“而你，需要去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
“清理门户。”苏青烟的语气，变得有些冷冽，“赵金鼎，只是‘信标’在帝都发展的众多‘神使’中，比较大的一个罢了。像他这样的节点，这张网上，还有七个。”
“这七个节点，就像是为‘信标’主体输送能量的毛细血管。只有先把它们，全部拔除干净，断掉主体的能量供应，我们才能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对它进行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
陈知安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方案，听起来，比守护者们那套“投鼠忌器、徐徐图之”的计划，要高明得多，也……激进得多。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陈知安盯着她的眼睛，“你完全可以和帝都守护者合作，将这些情报告诉他们。”
“守护者？”苏青烟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那群只懂得修补篱笆的园丁吗？他们连园子里长出来的，究竟是杂草，还是宇宙级的恶性肿瘤都分不清楚，你指望他们能做什么？”
“告诉他们？他们只会用他们那套陈腐的、僵化的流程，打草惊蛇，让事情变得更糟。到头来，还得我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她的言语之间，充满了对守护者这个国家级组织的鄙夷与不屑。
“这方天地，有这方天地的规矩。而我，苏青烟，就是规矩之一。”她淡淡地说道，身上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的傲然。
“所以，小家伙，你没得选。想救这座城，想不让你师父三十年前的心血白费，你就只能……跟我合作。”
陈知安沉默了良久。
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对的。
自己，确实没得选。
无论是为了完成与守护者的交易，还是为了弄清楚师父当年的真相，亦或是为了阻止那场足以毁灭帝都的浩劫，他都必须将这条路，走下去。
而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是他目前唯一的……知情者和盟友。
哪怕，这个盟友，是一头随时可能将自己都吞噬掉的、美丽的猛虎。
“好。”陈知安终于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字，“我答应你。那七个节点，在哪里？”
“这就对了嘛。”苏青烟满意地笑了起来，“别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人，要一个一个地杀。”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缕青烟，从她的指尖溢出，在陈知安面前，凝聚成了一行细小的文字。
“西城区，静湖，九号院。去找一个叫‘鬼手张’的修复师。他，是下一个。”
文字只存在了短短三秒，便自行消散在了空气中。
“三天。”苏青烟竖起了三根手指，“我给你三天时间，解决掉他。三天后的午夜，我自会来找你。”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便准备离去。
“等等！”陈知安叫住了她，“我师父……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苏青烟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个带着几分缥缈与讥诮的背影。
“想知道？可以啊。”
“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了，我或许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体，竟如同那青烟一般，缓缓地，变淡、消散，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檀香，还萦绕在空气之中。
来得无声无息，去得无影无踪。
陈知安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苏青烟……
这个名字，连同她带来的那些颠覆性的信息，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的出现，将会彻底改变帝都，乃至整个事件的走向。
而他自己，也己经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漩涡之中。
“嗡嗡——嗡嗡——”
就在此时，他口袋里那部由老九准备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陈知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老九。
他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老九那焦急得快要变调的声音。
“陈爷！我的亲爷！您没事吧？！您可千万别出来啊！外面……外面出大事了！”
“怎么了？”陈知安的语气，依旧平静。
“整条竞技场北路，都被戒严了！全是……全是带枪的！黑压压的一片！把金鼎会所围得跟铁桶一样！看那架势，恐怕是……是守护者的人，来了！”
陈知安闻言，眉头一挑。
守护者的善后部队，来得倒是挺快。
他挂断电话，环顾了一下这满地狼藉、血迹斑斑的会所大厅，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在去找那个“鬼手张”之前，得先跟这群“园丁”，好好地聊一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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