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秦风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一种源自骨髓的寒冷,正顺着他的脊椎向上攀爬,冻结着他的思维。
他开着车,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行。两旁的路灯飞速向后掠去,拉出一条条模糊的金色光带,像时光隧道般迷离。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
林越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被污染的东西,必须被清除。”
“一个不稳定的坐标。”
“整个江城,都会变成他们的狩猎场。”
“‘清道夫’和‘寻路者’,偶尔也会有一些合作。”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顾伟东靠在椅背上,脑袋歪向一边,双眼依旧空洞无神,嘴巴微微张着,偶尔发出一两声无意义的呓语。他就像一个精美却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安静得令人心悸。
这就是林越口中的“定时炸弹”?一个随时可能将整个城市拖入深渊的“坐标”?
秦风感到一阵强烈的荒谬感。他是一名警察,他的天职是保护市民,抓捕罪犯。可现在,他保护的受害者,却被告知是最大的危险源。而那个自称“秩序守护者”的家伙,给出的解决方案,竟然是首接抹杀掉受害者。
这是何等扭曲的“秩序”!
他下意识地踩深了油门,车子呼啸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不语”茶舍。回到苏青身边。
那个女人,那个用自己的生命为他照亮道路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她吐血昏迷的模样,秦风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车子终于在茶舍所在的僻静小巷前停下。
秦风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他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何安置顾伟东?
把他带进茶舍?绝对不行。苏青现在的状况经不起任何意外的打扰,更何况顾伟东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把他留在车里?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但同样充满了风险。万一他中途醒来,或者发生林越所说的那种可怕异变……
秦风回头看了一眼顾伟东,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时间不等人。
秦风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找出了一卷备用的高强度束线带。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迅速而专业地将顾伟东的手脚都固定在了座位上,既保证了他无法乱动,又不会因为束缚太紧而造成身体损伤。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伟东那张麻木的脸,然后关上车门,快步走向了茶舍的大门。
院门虚掩着,和他离开时一样。
他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茶香与草木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稍稍有了一丝松弛。
茶室的灯还亮着。
他几乎是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苏青还躺在他离开时的那个位置,身上的警服外套滑落了一半,露出她那身单薄的素白长裙。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毫无血色,嘴唇甚至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青紫。
秦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她的鼻息。
极其微弱的气流,几乎感觉不到。
他又飞快地按住她的手腕,去感受她的脉搏。
冰冷,纤细。脉搏的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苏青!”
秦风低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恐慌。他立刻将她平放好,解开她衣领的盘扣,让她呼吸能够更顺畅一些。他想做心肺复苏,但又怕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那样的按压。
他是一个警察,不是医生。面对这种诡异的、仿佛生命力被抽干的状况,他所学的一切急救知识,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怎么办?送医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医院的医生,能看懂这种“渡河”造成的生命力损耗吗?他们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原因不明的休克病人,用一堆仪器和药物,去治疗她根本不存在的“病症”。
秦风急得满头大汗,在茶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的目光扫过茶室里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一丝一毫能够救她的线索。
忽然,他的手,触碰到了怀里那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
“守夜人”的匕首。
他猛地停下脚步,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破了他混乱的思绪。
在“遗忘之墟”,是这把匕首散发出的光芒,逼退了那个可怕的“图书管理员”。那股纯粹而温暖的力量,连非人的怪物都感到畏惧。那么……它能不能用来救苏青?
这是一个疯狂的、毫无根据的猜测。
但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秦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怀中取出了那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匕首在他手中,冰冷如常,没有任何异样。那个在“遗忘之墟”里被刻下的、完整的眼睛与火焰符号,此刻也黯淡无光。
它要如何才能被激活?
秦风蹲下身,看着苏青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愧疚,是感激,也是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担忧。
“醒过来。”他将匕首轻轻地放在苏青的胸口上,然后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了匕首的刀柄。他闭上眼睛,将自己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那唯一的念头上。
保护她。
就像这把匕首,在“遗忘之墟”里保护我一样,现在,请你保护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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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反应。
秦风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把匕首的力量,只能用来对付那些异世界的怪物,对人类的生命损耗,根本无效?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他覆盖着匕首的手掌,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他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那把漆黑的匕首上,那个古朴的符号,正缓缓地亮起。一道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白色光晕,从符号中弥漫开来,将匕首整个包裹住。
紧接着,那温暖的白光,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化作无数条纤细的光丝,缓缓地、温柔地,渗入了苏青的身体里。
秦风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
他能清晰地看到,随着那些光丝的注入,苏青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地,有了一丝血色。她那泛着青紫的嘴唇,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她胸口的起伏,虽然依旧微弱,但却变得比之前平稳、有力了许多。
有用!真的有用!
秦风的心中,涌起一股狂喜。他不敢移动分毫,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匕首与苏青身体的接触。
光芒的注入,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当匕首上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时,苏青的呼吸,己经变得悠长而平稳。她的脉搏,也强劲了许多。虽然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秦风知道,她己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就在这时,陷入沉睡的苏青,忽然轻轻地皱了皱眉,嘴唇微动,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梦呓般的呢喃。
“心……不是祭品……”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断断续续。
“是……钥匙……”
秦风猛地抬起头,凑到她嘴边,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
“什么钥匙?”
但苏青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便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心……不是祭品……是钥匙……
秦风坐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立刻想起了在“遗忘之墟”里看到的,那个浸泡着心脏的容器,和底座上“清道夫”的烙印。
林越说,那是他们处理的“原材料”,被“寻路者”加工成的“成品”。
可苏青却说,心,是钥匙?
开启什么的钥匙?通往“彼岸”的钥匙?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又一个谜团,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越缠越紧。他感觉自己,己经彻底陷入了一个无法回头的漩涡。
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苏青,又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停在小巷里的那辆车。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单打独斗了。
他需要支援。不是常规的警力支援,而是一个能够让他放开手脚,动用特殊资源的……授权。
他站起身,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最信任,也唯一能够求助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秦风?”听筒里,传来了赵国安那沉稳而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
“赵队,是我。”秦风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赵国安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秦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不能说得太详细,那些超自然的事情,只会让赵国安以为他疯了。
“我找到顾伟东了。”他沉声说道。
“什么?!”赵国安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震惊,“在哪?他怎么样?”
“他还活着。”秦风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情况很不好。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我怀疑,他被注射了某种新型的致幻剂,或者遭受了极其残酷的精神虐待。”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官方”解释。
“人现在在你那里?”
“是的。但是我这里不安全。赵队,我需要你的帮助。”秦风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绝对保密的地方,来安置他。不能是医院,也不能是警局的任何一个地方。必须是……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赵国安,陷入了沉默。
他能从秦风的语气中,听出事情的极端严重性。秦风不是一个会夸大其词的人。他既然这么说,就意味着,顾伟东的处境,以及他所牵扯到的案子,己经危险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
“我知道一个地方。”良久,赵国安开口了,声音压得极低,“市郊有一处废弃的安全屋,是很多年前留下的,早己不在编制内。水电都通,但地址是绝密。我半个小时后,在城东的跨江大桥底下等你。你一个人过来,不要带任何人。”
“明白。”
“秦风,”在挂断电话前,赵国安又叫住了他,“记住,注意安全。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我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谢谢你,赵队。”
挂断电话,秦风感觉心中那块最沉重的石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安放的地方。
他走到苏青身边,为她盖好了那件警服外套。然后,他拿起那把己经恢复冰冷的“守夜人”匕首,将其重新贴身收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幽静的茶室,然后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深沉的夜色。
而他,将带着一个“定时炸弹”,去见他在这片尘世中,唯一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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