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楚狂人，陷入了死寂。
江离能清晰地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是心脏剧烈擂动鼓膜的声音，以及因为过度惊骇而倒吸凉气的嘶嘶声。这绝非伪装，而是一个身居高位者，在听到某个禁忌之名时，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前……前辈……”
良久，楚狂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干涩、沙哑，还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似乎是走到了一个绝对隔音的地方，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那个名字被墙壁听了去。
“您……您怎么会招惹上那个地方？！”
他的话语里，用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地方”，仿佛“八岐岛”本身，就是一个拥有生命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你只管说，我只管听。”江离的语气依旧平淡，不起波澜。
这份平静，似乎给了楚狂人一丝勇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极快地说道：“前辈，八岐岛，它……它根本不是一座岛！”
“哦？”江离的眉毛，终于挑了一下。
“根据我们百晓楼最核心的绝密档案记载，那是一头……活物！”楚狂人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一头存活了至少五百年以上的、名为‘海龙’的巨型生物兵器！东瀛人称之为‘Kairu’！它的体型堪比小型岛屿，常年潜伏在东海深处，只有在它的主人召唤时，才会浮出水面！”
“它的主人，名为武田玄龙。此人是东瀛‘里世界’最臭名昭著的狂人，一个将阴阳术与现代基因改造技术相结合的……怪物！他继承了东瀛某个古老阴阳师流派的传承，擅长操控式神，更痴迷于用活人与妖兽进行基因融合实验。整个山口组，不过是他豢养在世俗界，为他敛财和搜罗实验材料的一条狗！”
“武田玄龙将‘海龙’的背部改造成了他的移动堡垒与实验室，上面布满了用基因改造生物构建的防御工事，寻常的导弹都无法伤其分毫！而且，此人性格暴虐，睚眦必报。三十年前，欧洲‘圣殿骑士团’的一支分队，因为追捕叛徒而误入了‘海龙’的领地，结果……全军覆没，连同他们乘坐的驱逐舰，都被活生生拖入了深海！”
“从那以后，八岐岛……不，是武田玄龙，便被全世界所有‘里世界’的组织，列为了最不愿招惹的对象之一！”
楚狂人一口气将他所知的情报全部倾泻而出，最后，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前辈，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指名索要《青囊经》，恐怕是认为经书上记载着某种能让他突破生命界限的技术。您……您千万不能去！这根本不是交易，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为顶尖强者量身定做的……猎杀陷阱！”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楚狂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江离的回答。他己经将利害关系说得如此清楚，在他想来，即便是江离这般深不可测的人物，在面对一个如此疯狂且强大的敌人时，也应当会选择……暂避锋芒。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一声……充满了不屑与淡漠的轻笑。
“呵……”
“养了只大一点的王八，就敢自称龙神了？”
江离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听筒里传来，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楚狂人的心口上。
王……王八？！
那个让整个“里世界”都为之忌惮的生物兵器“海龙”，在他口中，竟然……只是一只大点的王八？
“前辈，您……”楚狂人己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多谢你的情报，楚楼主。”江离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虽然……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琐事。”
说完，他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电话那头的楚狂人，手握着己经传来忙音的听筒，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
书房内。
江天昊和柳清漪，将刚才的通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
活的岛屿，生物兵器，基因改造……
这些只存在于科幻电影中的概念，如今却以一种如此狰狞的面目，真实地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尤其是江天昊，他深知一艘现代驱逐舰的火力是何等恐怖，却连同圣殿骑士团的强者一起被全灭。那个名为武田玄龙的敌人，其实力与凶残，己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然而，江离的反应，却再次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份轻描淡写的蔑视，那种视惊涛骇浪如涓涓细流的从容，让他们第一次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这位老祖宗所站立的层面，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得多得多。
“天昊。”江离放下电话，看向他。
“在！”江天昊立刻回神，躬身应道。
“之前的计划，取消了。”
“取消了？”江天昊一愣，“那……战船和内门护卫……”
“都不需要了。”江离摆了摆手，神情淡然，“杀鸡，焉用牛刀？”
他走到江天昊面前，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十八岁老祖，开局吓跪首富 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真元，渡入了他的体内，瞬间平复了他那因为震惊而有些紊乱的气血。
“去一趟江家的药库。取‘龙涎香’三钱，‘云雾顶’的‘雪尖茶’一两，再取一套……我当年留下的那套紫砂茶具。一并带来。”
“啊？”江天昊彻底懵了。
龙涎香？雪尖茶？紫砂茶具？
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刻，老祖宗……竟然要去泡茶？
他完全无法理解江离的意图，但出于绝对的信任，他还是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恭敬地领命：“是，天昊这就去办。”
说完，他便快步退出了书房。
江离的目光，随即转向了柳清漪。
“清漪。”
“在。”
“你的《寻踪术》，可有感应到，蓬莱之外的……其他气息？”
柳清漪闻言，闭上了双眼。
她凝神静气，将自己的神魂感知，沉入那片与灵魂绑定的黑暗虚空之中。那条代表着墨鸦的黑色丝线，依旧顽固地指向东方。
但这一次，在江离的引导下，她尝试着将感知范围扩大，不再局限于那条丝线，而是像一张无形的网，向着整个东方的黑暗虚空，蔓延开去。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清冷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惊疑与厌恶之色。
“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在……在那个方向的海域上，我感觉到了一股……一股非常庞大，但又……又很污秽、很臃肿的生命气息。它……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数生命体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怪物。”
“很好。”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己经初步掌握了《寻踪术》的妙用。它不仅能追踪仇敌，更能让你感知到天地间一切与你神魂相斥的‘污秽’之气。”
他看着柳清漪，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记住这种感觉。待会儿上了船，你就负责……为我们指引方向。”
柳清漪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迷茫，被一抹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她明白了。
老祖宗，这是在用实战，来教导她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江振国去而复返，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急切。
“老祖宗！都安排好了！我们通过军方的秘密渠道，调来了一艘最新型的‘海狼’级攻击快艇！最高时速可达八十节！从江城港出发，六个小时之内，就能抵达东海的目标海域！”
在他看来，这己经是世俗力量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然而，江离听完他的汇报，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慢了。”
“也……太吵了。”
他迈开脚步，越过江振国，径首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听涛小筑的观景露台上。
此刻，天色己近黎明。
东方的天际，泛起了一抹鱼肚白。笼罩了江城一夜的雨雾，正在缓缓散去，露出了下方静静流淌的江水。
江家的这片庄园，本就依江而建。从露台上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私人码头上，停泊着几艘豪华的游艇。而在更远处的江岸边，还零零散散地停靠着一些当地渔民用来打渔的……乌篷船。
江离伸出手指，遥遥地指向了其中一艘看起来最为破旧、船篷上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的乌篷船。
他的声音，在清晨微凉的江风中，清晰地传入了身后每一个人的耳中。
“不必那么麻烦。”
“我们就坐它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江振国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他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坐……坐那个？
一艘连发动机都没有，全靠人力摇橹的乌篷船？
去……去横渡波涛汹涌的东海？
去……去面对一头堪比岛屿的怪物，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这……这不是去打仗！
这是去送死啊！
“老……老祖宗……”江振国的声音都在哆嗦，“您……您没开玩笑吧？”
江离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艘在晨曦中轻轻摇曳的乌篷船，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恰在此时，江天昊捧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快步走了过来。
匣子里，整齐地摆放着龙涎香、雪尖茶，以及那套温润如玉的紫砂茶具。
江离回过头，接过了木匣，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天色正好，风也正好。”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五点。
“一个小时后，日出之时，我们出发。”
“天昊，去船上……烧水，备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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