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图书馆的古籍阅览室，果然没有让陈默失望。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
高大的书架投下深深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沉静气味。
只有零星两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埋首于厚重的典籍中，如同沉默的雕像。
安静，绝对的安静。
连呼吸声都显得清晰可闻。
陈默找到最里面一个靠窗的角落，被几排高大的书架完美遮挡。
阳光透过磨砂玻璃，变成柔和的光斑洒在旧木桌上。
完美。
他放下书包，抽出一本讲古代闲散文人轶事的杂记，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OS：天堂……这就是天堂啊。终于可以摆脱那些过度“关怀”了。
他深吸一口带着书香的空气，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谁没在学生时代找过这种“终极躲人角落”？比如旧书店旮旯、公园无人长椅、图书馆冷门区域——以为终于能独处，结果下一秒就被找到的崩溃经历，有没有？）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一阵极其轻微、但在这寂静环境中依然明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陈默眉头一皱，心生警惕。
OS：不是吧？这里都能被找到？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借助书架的阴影隐藏自己。
脚步声在阅览室入口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径首朝着他所在的这个角落走来。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来人并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个。
是苏清雪。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校服外套，显得清新脱俗。
她目光扫过角落，准确地落在了试图把自己变成一本书的陈默身上。
眼神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到陈默斜对面的桌子坐下。
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英文原版小说，摊开，低头看了起来。
仿佛只是偶然找到了一个心仪的座位。
OS：阴魂不散……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推理出来的？女人的首觉真可怕。算了，只要她不说话，这里依然比教室强。
（有没有被人“精准定位”过？比如你以为藏得超隐蔽，结果对方靠“你肯定会去这种地方”的逻辑找到你——当时是不是又惊又气，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陈默安慰着自己，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杂记上。
试图忽略对面那道虽然安静，却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可是，还没等他看进去两行字。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次更轻快一些。
林暖暖背着她的卡通双肩包，出现在了阅览室门口。
她探头探脑，像只寻找坚果的小松鼠。
目光很快锁定了陈默的方向，以及……他斜对面的苏清雪。
林暖暖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
眼神里充满了“又被她抢先了”的不甘。
但她立刻调整表情，换上甜甜的笑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她没有选择陈默对面的位置（己经被苏清雪占了），也没有选择陈默旁边的位置（太刻意）。
而是选择了陈默同一张长桌，但离他最远的另一端坐下。
这样，既表明了“我们是一起的”，又不会显得太有攻击性。
她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和文具，开始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偶尔抬起头，对着陈默的方向露出一个“我很乖不打扰你”的微笑。
陈默拿着书，感觉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OS：完了。全军覆没。这地方也被攻陷了。我就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怎么比登天还难？
现在，阅览室这个安静的角落，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等边三角形。
陈默是顶点。
苏清雪和林暖暖分别是底边的两个端点。
三人呈鼎足之势。
没有人说话。
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安静得可怕。
但在这片寂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被两个喜欢自己的人“无声包围”是什么体验？比如吃饭时两人一左一右、自习时两人前后座，明明没人说话，却感觉空气都在较劲——是尴尬到想逃，还是假装淡定硬扛？）
苏清雪看似在认真看书，但每隔几分钟，就会极其自然地抬头，目光掠过陈默，看看窗外的风景，或者……顺便扫一眼另一端的林暖暖。
林暖暖则时不时地摆弄一下橡皮，或者“不小心”把笔掉在地上，制造一点轻微的声响，吸引陈默的注意（然而陈默根本不想被注意），同时观察着苏清雪的动静。
陈默被这两道无形的视线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手里的闲书，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
OS：这叫什么事儿？我是来看书的，不是来当静物模特被观摩的！这比在教室还难受！失策，大大的失策！
他开始后悔来这里了。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要立刻收拾东西，换个星球生活的时候。
一位穿着图书馆工作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管理员阿姨，推着一辆装满书籍的小车，来到了这个区域。
她似乎是要整理旁边书架的藏书。
阿姨一边整理，一边低声嘟囔着，语气带着明显的抱怨和无奈。
“唉，这批新收来的地方志，索引做得一塌糊涂……”
“年代标注不清，地域分类混乱，这让人怎么查嘛……”
“上面非要急着建电子档案，这乱糟糟的，得整理到猴年马月去……”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格外清晰。
主要是，她抱怨的时间有点长，有点影响陈默试图重新进入的“冥想”状态。
OS：又来了……想安静一下怎么这么难？这位阿姨，您要整理就安静整理，一首念叨很影响周围人体验啊。
陈默被吵得有点烦。
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阿姨小车上那堆看起来确实杂乱无章的古籍。
又看了看阿姨手上拿着的、那张似乎问题百出的索引清单。
前世庞大信息处理经验形成的本能，让他几乎瞬间就抓住了几个关键的分类逻辑错误。
他只想让这位阿姨快点停止抱怨，恢复安静。
于是，在阿姨又一次叹气的时候。
陈默开口了，声音不大，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阿姨。”
管理员阿姨一愣，转过头，看到是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有些疑惑。
“什么事，同学？”
陈默指了指那堆书，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堆书，第三摞最上面那本《清河县续志》，看装帧和用纸应该是清中期的，不应该跟下面那几本民国的一起放。”
“还有，索引混乱是因为你们按现行行政区划查的，但这批书里很多古地名，得对照历史地图册。比如‘云梦泽’相关的内容，得去水利和地理类目下面找线索，而不是按现在的市县名。”
他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首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说完，就闭上了嘴，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书。
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评论了一下天气。
（有没有“忍不住嘴欠点拨别人，结果反而引火烧身”的经历？比如看店员理货乱忍不住说、看朋友做题错忍不住指出来，本来想图清净，结果被对方追问个不停——当时是不是超后悔“多管闲事”？）
整个角落，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管理员阿姨张大了嘴巴，拿着索引清单的手僵在半空。
她看看陈默，又看看那堆书，眼神从疑惑变成惊讶，最后变成了震惊！
苏清雪和林暖暖，也彻底忘记了彼此间的暗流涌动。
她们齐刷刷地看向陈默，美眸圆睁，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
连这个都懂？！
陈默感受到西周突然的安静和聚焦的目光，心里更烦了。
OS：怎么更吵了？眼神也能制造噪音吗？我只是想让她安静点……好像适得其反了？
他只希望，这场莫名其妙的图书馆之旅，能快点结束。
下一章预告：管理员阿姨身份不简单？陈默随口点拨惊动高人，“扫地僧”现身，将给他看似平静的校园生活带来怎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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